待到勘十郎俯首以禮，膝行倒退著從殿內退下之後，大蛇卻也沒有就此休息的打算。
而是再度取出一直就放於御座之旁的數隻通訊電話蟲，開始繼續同外海的福祿壽先生取得聯絡。
在之前的羅格鎮外發生的遭遇戰時，雖然手持有神劍·天叢雲劍的福祿壽先生可以借用八岐大蛇的部分力量，可面對兩位海軍的新生代怪物中將還是力有不逮。
若是當時體內潛藏的能量已經是近乎枯竭的福祿壽先生再繼續負隅頑抗下去，那麼最壞的結果。
莫過於是不僅僅福祿壽先生要在兩大自然系怪物的圍攻下飛灰湮滅，就連本質乃是八岐大蛇一部分的天叢雲劍都保不離會失陷於敵手。
正是為了規避這種情況，當時被大蛇的意志附身的福祿壽才會選擇答應成為「合法海賊」的候補，並且將自體組織的一部分交付給海軍，用於製作成生命卡作為加盟的擔保。
按照大海上的常理來說，只要手上有了另一個人的生命卡，那麼只要追捕者有著充足的耐心。
那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甚至是去往傳說之中的「最後之島」也是不可能從對方的手中脫逃。
尤其是在追捕者乃是，坐擁這片大海堪稱史上最大規模體量的超巨型組織：世界政府的時候。
想要從這種勢力的追捕中逃脫的可能性，基本上無限趨近於零。
正因為是收到這種常理認知的束縛，當時邀請福祿壽成為「合法海賊」候補的時任海軍本部中將波魯薩利諾才會那麼放心地就讓福祿壽從那艘要塞級軍艦上離開。
這可不是什麼事先沒有做好充分的考量，就大大咧咧放虎歸山的那種功德無量的放生計劃。
而是在成功捕獲並在其身體上打下了不可去除的定位晶片之後，才進行放生的野外族群定位。
雖然沒有普通的生命卡最多也就是朝著主人所在的方位稍稍移動，也會隨著主人的身體狀況而同步發生焦黃起皺、邊緣燒灼、徹底燃盡之類的不同反應。
可是對照現在的日期，大蛇基本上可以依靠前世的記憶回想起來：未來會成為「草帽海賊團」廚師的文斯莫克·山治，他的姐姐文斯莫克·蕾久即將在今年的最後兩個月誕生。
而文斯莫克家族的新生代，基本都是被現在的文斯莫克家族的族長，有著「怪鳥」之稱的傑爾馬王國國王：文斯莫克·加治利用「血統因子」理論進行過基因調整的改造人。
『不過就算這種技術有著非凡前景，可是這個人本身和他的同事相比，那就一點也不重要了。』
既然歷史進程已經到了文斯莫克·蕾久即將出生的時候。
那麼也就說明，文斯莫克·加治是在一年前甚至是更早的時期，就已經回到了傑爾馬王國之中開始組織對自己尚未出生的女兒進行基因調整。
顯然，曾經匯聚了包括年輕時期的「怪鳥」加治、「疫災」奎因等人的非著名非法研究團隊：「MADS」也可以確認是被世界政府所破獲。
而其中最具價值的研究者，有著「超越人類智慧500年的科學家」之稱的那位貝加龐克，也可以確認其為已經在世界政府的威逼利誘下，選擇作為只服務於政府需求的科學家加盟其中。
雖然外海信息渠道貴乏的大蛇，現在還沒有聽說過相關編制建立的消息。
不過大蛇卻遠比那些世界政府的內部人員乃至於有關的海軍將領更為確信，政府會在近期內以這位神秘的科學家為中心，組建未來將會成為政府重要戰力補充機構的海軍科學部隊。
有了這位科學家的加盟，相信他們對於生命卡的運用顯然不會像是海賊那樣的粗淺。
就算沒辦法做到實時定位之類的精準度，但是大致上判斷生命卡主人所在海域應該是不成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擺脫這種依靠生命卡定位追捕方式的辦法恐怕是為數不多。
如果要大蛇設身處地的思考一番，較為可靠的辦法大概就有兩條。
除了自殺身亡，生命卡在主人死亡之後就會自焚化為灰盡的性質將其消滅之外；
就剩下就只有藏匿於外人難以涉足的秘境，依靠環境的保護迫使追擊者知難而退這一條路可走。
『只不過，想要達成這種讓人難以逃脫的前提條件，必須是手上有對方的生命卡就是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大蛇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翹。
在身旁電話蟲準備連接念波的等候期間，露出了近來少有的淺薄笑容。
『俗話是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親眼所見倒也不見得就是真相。』
在這個已經被轉生者大蛇改動了不少的世界線上：作為統領和之國全國忍軍，以及最高級忍軍大蛇御庭番眾的忍者首領，還需要偶爾兼任權宮司，代替心思煩亂的大蛇代為處理事務的福祿壽先生。
可謂是得到了一個和其原歷史軌跡中，完全不同的個人發展進程。
宣誓效忠於大蛇之後，接踵而來的事件也確實地將原本不過是止步於和二十年前的宿敵忍者雷藏對戰就要拼上全力的福祿壽，培養成了一位在各個方面都堪稱是能獨當一面的多面手。
雖然這麼賣力的誇讚，好像是有些太過抬舉福祿壽在黑炭家內部的地位。
但是對於此時的大蛇、此時的黑炭家、乃至於此時的和之國來說，
已經成長到可以在各個方面發揮難以替代作用的福祿壽先生，確實是大蛇手下不可或缺的人才。
而這樣的人才，如果因為被海軍掌握了生命卡，進而掌握到其日常的動向。
那麼對於大蛇想要儘量避開世界政府的眼光進行發育的想法，可以說是一大足以致命的破綻。
雖然說海軍未來是否可以做到依靠生命卡的特性，來實現對其主人的精準定位還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習慣以負面發展進行思考的大蛇，顯然不會將寶押在世界政府沒有應對措施的選項上。
正因為如此，當時在波魯薩利諾提出要在現場截取部分福祿壽的身體組織來製作生命卡的時候，尚且還俯身在福祿壽身體內的大蛇就向已經甦醒的福祿壽下達了一個指令。
也就是：以其他生物的組織對提供的身體組織進行替換。
由於福祿壽先生即便是正直青春年華的時刻，就已經有了一副肉眼可見的聰明絕頂。
雖然顎下近來也是蓄有一些短須，但是其毛髮量明顯和海軍所要求的數量相差不少。
如果是想要製作生命卡，在那種情況下當然還是選擇以現場剪下的指甲之類更為穩妥一些。
現在回憶起當時的情況，先前和大蛇交手的薩卡斯基著實是被突然到來波魯薩利諾，以假借世界政府之名實施的強勢壓制搞的心有鬱氣。
當時人就從甲板上離開回到船艙內，就算是他有在隱晦地用見聞色霸氣窺視大蛇的一舉一動。
可是以那位習慣大開大合戰鬥風格的未來「赤犬」來說，他是沒辦法做到讓見聞色霸氣回饋的景象就像是人親眼所見那樣的分毫必現，自然也就不可能發現大蛇的小動作。
反倒是波魯薩利諾那個看似舉止慵懶，什麼都沒放在心上的公務員作派才是最為難纏的一個。
不僅僅是在對話間進行了不少試探，而且在他那看似不堪的外表下，實則隱藏了一顆精明通透的合格海軍之心。在他的密切監視下，想要用別的東西一部分身體的組織還是頗具難度的一件事。
就大蛇本身來說，其實他是完全不擅長這種精細的手上功夫。
前世的習慣姑且不說，就今生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身體的潛能壓榨到極限，大蛇明顯是在自己足以被稱為大劍豪的劍道技巧之中融入了自己果實能力所帶來的先天優勢。
本就以「初見殺」的瞬間爆發力著稱的居合道，和毒蛇狩獵的動作無疑是最為匹配。
而這種模彷毒蛇和自身完全動物化形態下動作的習慣，無疑是已經浸透到大蛇的身心之中。
如果是讓大蛇來嘗試替換手上的物件，雖然是有十足地信心即使是用別人的身體，也可以通過和之國秘傳的武術奧義做到肉眼都看不見的地步。
可是卻完全沒有能夠確保自己的動作幅度足夠隱蔽的把握。
更別提對於動作的隱蔽，或者說障眼法的要求，是要達到能夠在一位大海第二梯隊的銀牌選手全程監視的情況下，還能夠將對方徹底欺瞞過去。
不過當時的大蛇，早已放鬆了神劍對於福祿壽本人意志的壓制。
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實現大蛇同福祿壽一同操縱身體的多線程工作。
可即便如此，就連有著對福祿壽先生身體絕對支配權的大蛇也不知道，當時負責控制手部肌肉的福祿壽先生是如何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替換掉身體組織的。
既然想到了那就問問看好了，這麼想著的大蛇也就順手拿起了剛剛才變化的額骨高聳的電話蟲背部不斷震動的話筒，衝著話筒背後的忍者問道：
「說起來，福祿壽先生，你那時候是交出了誰的指甲來著？」
應該說不愧是以擅長忍耐而聞名的忍者，就連大蛇這種突兀的問話也沒能讓他失態。
正在大海的某一處和下屬同僚大黑一道落腳歇息的福祿壽並沒有多做遲疑，下意識地回答道：
「是，那其實是通過鬼燈商會的渠道從外海購入的一種用於近身作戰的假指甲。
通過附庸忍軍的工匠對其進行過二次修飾和淬毒，使其看上去就和真指甲別無兩樣。
根據負責精製的工匠所言，其應當是由某種接近鯊魚的海王類褪下的牙齒打磨而成。」
「咕呵呵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倒是大蛇沒有想到的可能，不是以大蛇都不能理解的忍者秘技交換手上的身體組織，而是原本的組織就已經用其他生物的素材進行過替換。
這種在和之國傳統觀點之中被視為是「邪魔外道」的手段，大概也就只有福祿壽先生這樣的忍者可以毫無羞恥感地將這件事大大方方地在主公的面前坦誠相告。
「除此之外，雖然沒有預想到要當時的情況，也沒有進行過相關的預桉準備。
但是在下的右手食指及中指指甲，也是以『庭院』之中的活體素材作為原料製作的武器。
一旦海王類的組織由於主人已經死亡的緣故而無法製成生命卡，那麼還可以行此下策。
只不過那畢竟是相當珍貴的動物，不到萬不得已實在是不願…」
「嗯，其實倒也沒有珍貴到那種地步。如果是能夠物盡其用，那就算是滅絕了也沒什麼關係。」
「您說的是。」
像是不願意對這個話題多說什麼似的，大蛇生硬地將從遠比像是閒話家常一樣的對話轉移開來：
「對了，福祿壽先生，你同大黑先生現在是在什麼位置？大概還有多久能夠回到和之國？」
「是，在下等兒女眼下所在的方位，是位於北海邊緣的卡拉布里亞王國境內。
準備明日從這座島嶼起飛，由空路跨越無風帶返回國內，行程預計還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
「這樣嗎？那還是儘快返回國內吧，畢竟勘十郎先生看上去已經是有些難以維繫的樣子啊。」
「謹遵御命。」
接著福祿壽又是對他所收集到的外海第一手情報，隔著電話蟲簡單匯報一番。
在大蛇表示了解過後，雙方就結束了這段簡短的交流。
可是和放下話筒就開始籌備旅程物資的福祿壽兩人組不同，早已厭煩這個國家的大蛇在放下話筒之後，越發煩雜心緒可沒那麼容易平復下來。
就福祿壽所在的北海來說，雖然大蛇無論是前世今生都對這片四海之中唯一曾被人統一過的海域知之甚少，可一點也不妨礙這片海域在未來的人才輩出。
未來會成為「草海海賊團」廚師的文斯莫克·山治、「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加盟「百獸海賊團」的超新星巴基爾·霍金斯、海軍臥底的X·德雷克都是出身於這片海域。
如果從廣義的範疇來說，就連未來仗著「百獸」凱多，靠著地下世界數一數二的中介人身份，在新世界左右逢源、攪動風雲的「堂吉訶德家族」，也可以說全員都是北海出身的匪幫。
不單單是海賊方面，未來在海軍之中占據了重要地位的「大參謀」鶴中將，以及之前和福祿壽先生發生遭遇戰的「赤犬」薩卡斯基、「黃猿」波爾薩利諾也都是這片海域出身的海軍將領。
『結果，這片人才輩出的海域也是與我無緣啊。』
早在復仇完成的那一日，大蛇的內心就已經從這個國家的土地上離開。
只不過是受限於這個國家除了自己之外就無人可以擊退覬覦者的局面，這才不得已地留在已經是黑炭家基本盤的和之國內，勉強自己作為這裡的「守護神」工作。
『看來我的耐心大半都已經在過去的三十年間，不斷看著那些光月家系的傢伙在自己眼前活動。
卻需要無數次地忍耐下來，無法對其出手的時候就已經削磨殆盡。
這樣下去，恐怕是不能等到其餘的大海賊因為這個時代的浪潮而手忙腳亂的那段時期。
也等不到那些有可能加入黑炭家的實力者加盟，我就會先受不了這種無趣的生活。
既然如此，眼下的選擇就有一個值得一試。』
抬起頭來，大蛇昏黃色的蛇童之中閃爍過一絲猩紅。
「那麼還請讓我來為你送上一份象徵著友誼的禮物吧，尊敬的『BIG·MOM』夏洛特·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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