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離開哨站前的對話
早飯後，雷文幾人都是第二隊成員，他們需要離開哨站，前往德拉科瓦爾德森林哨點巡邏，有些地方他們還需要駐守一段時間。
貝格哨站每周分兩隊輪班，每隊由3名劍盾兵，2名長矛兵，4名弓弩手和2名先驅侍騎組成。
遇到敵人，巡邏隊會派出一名先驅侍騎返回哨站，再由哨站先驅侍騎向布雷鎮駐軍報告。
當敵人數量增加或發生突發情況，巡邏隊的第二名先驅侍騎會立即派出，由此往返交替，保證戰時情報持續更新。
帝國軍隊經歷過大大小小戰爭，在軍事統籌安排一方面具有系統性，只是帝國官員的欺騙和隱瞞，導致軍隊行動時出現許多失誤，調度不及時一類時有發生。
萊倫站在哨站吊橋一端，看著遠處道路上一行人拉著一輛馬車，快速前往德拉科瓦爾德森林，遠遠地，小雷文還衝他揮手。
幾分鐘後，巡邏隊徹底沒入森林裡。
每一趟巡邏充滿危機，層出不窮的野獸人和森林綠皮，稍有不慎就會命喪在黑森林中。
之所以萊倫在內幾名新兵調任貝格哨站，就是因為在春季北方諾斯卡入侵時，德爾科瓦爾德森林的野獸人趁機出來燒殺擄掠，導致各哨站損員嚴重。
有傳聞說，在邪月之日，北方一些邊緣村莊被摧毀，牲畜，村民消失殆盡，甚至連房屋都被碾成齏粉。
一個倖存者聲稱看到了教堂般龐大的巨型蜘蛛，後來他被獵巫人綁在火刑架上燒死，理由是公開傳播混沌言論。
折身返回哨站時，萊倫察覺到有人在偷偷觀察自己，仰起頭，正好與圍牆上老兵阿巴特對視，後者別開視線看向別處，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一個月以來，萊倫也注意到阿巴特的與眾不同，話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做任何事都漫不經心，並且不怕事。
而且馬茲那傢伙對阿巴特有一種天生敵意，兩人平時一句交流也沒有，幾個兵油子也不去惹他。
據說阿巴特是貝格哨站資歷最老的士兵，托卡隊長以前只是一名軍勛貴族手下侍衛，是在諾斯卡入侵之後來到這裡，剛調任不久。
萊倫不在乎誰關注自己，只要對自己沒有影響，一律忽視。
他更關注於，怎麼才能讓昨晚抽中的赫拉姆戰錘「名正言順」亮相？
憑空變出一柄戰錘，對外說是西格瑪賜福？
萊倫要是這樣做，恐怕第二天就會有獵巫人千里迢迢趕過來帶走他。
尤其是耀光魔法，這是個燙手的「火把」。
帝國境內禁魔力度可謂變態，平民家庭的孩子要是在某天晚上覺醒了魔法能力，新奇地操控一團火焰在父母面前擺弄，那麼他一定會被抓住燒死。
萊倫可一點也不想被系統坑死。
沒有合理解釋，系統給的東西就是隨時會引爆的炸彈，一個不小心，直接j就在帝國境內「社死」了。
「有辦法了！」，萊倫想到了一個點子。「找個機會去一趟布雷鎮，藉助西格瑪教堂來一次「神恩降臨」，事情不就解決了？幸運的話還能收穫一大波虔信值！」
有了想法，萊倫準備動身離開貝格哨站。
哨站隊長托卡正在二層木屋裡發愁。
北方天氣低，這才剛到秋季，清晨的野外都布上寒霜，唯一一扇木窗也年久失修，縫縫補補幾塊木板勉強保持窗戶不掉，光線從窗外照入陰沉的房間.
屋子裡一端壁爐中，熊熊火焰將柴火燒的劈啪作響。
托卡倚著木椅，狠狠地將手中紙張拍在面前桌子上，桌面幾張紙稿和大量收據被拍的飛起，桌上的一瓶帝國啤酒被震得波紋晃蕩。
飛散的紙稿，有關於哨站軍餉開支，有關於糧食儲備，更多一部分是托卡自己的「債券」。
「該死的亞特魯·奧弗朗，這才幾天就要我把那50銀幣的窟窿補上？虧了我40枚銀幣，還想讓我派人給他抵債？做夢！」說罷，托卡又憤憤拍桌。
他的錢財絕大多數都投入了車馬生意，帝國北方最受歡迎的職業人群，除了各大教會的牧師們，排第二位的莫過於車馬商人。
北方行省的氣候就局限了經濟發展和商品種類，北方人民掙扎在溫飽線上，反觀南方人民則生活較為富裕，並且相對安全些；阿爾道夫皇家學院曾做過帝國城市排列，其中除了北方選帝侯的公國主城外，剩餘城市全部處於南方，由此可見南北差距。
車馬商人掌控大批商隊，在南北兩方運輸貨物，販賣商品，同時帶來新的事件趣聞，他們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商會用來瓜分利益。
巨大的利潤使無數貴族加入其中，稍微有些財力的普通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投資某個商會。
托卡屬於沒有頭腦胡亂跟風的「韭菜」之一，最大的風險被他們承擔，他上一次投資的商隊在艾維領野外居然遭到了食人魔襲擊，貨物損失殆盡，侍衛也死的一乾二淨。
「大人，怎麼了？」，門外先驅侍騎推門而入，遲疑一下，問道。
「沒你的事！出去！」托卡不耐煩地揮手示意，這會他心裡正煩躁。
低頭撿起一張紙條，托卡注意到先驅侍騎還站在那，喝道：「還站在那兒做什麼？我讓你出去沒聽見嗎？」
「大人.萊倫來了。」先驅侍騎說道
「萊倫？他來做什麼？」托卡皺起眉頭。
昨天那個傢伙威風的不得了，今天會主動來找自己？
那名先驅侍騎繼續道：「他說有事情找大人您，想和您當面說.」
托卡怒喝出聲：「讓他滾！就說我沒空！」
話音剛落，托卡猛地叫住門外的侍騎，「等等，那傢伙有說因為什麼事情嗎？」
「他說要去一趟布雷鎮辦些事情，順便去教會祈禱。」門外聲音回答道。
托卡眯起雙目，拽了下漂亮的八字鬍，「讓他進來吧。」
「是。」
很快，房間外響起一陣木板吱嘎吱嘎聲，片刻後，萊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萊倫微微點頭示意，「托卡隊長。」
托卡看了眼門外先驅侍騎，後者心領神會，動作輕微地帶上了房門。
「你要離開哨站去布雷鎮做什麼？」托卡眼神陰沉地盯著萊倫臉龐。
萊倫沒有任何眼神上的躲閃，語氣平淡道：「個人私事，長官似乎沒有權利了解緣由吧？」
「但是士兵有回答長官質問的義務！」托卡冷哼出聲，直言不諱道：「萊倫，別以為自己昨天逞一次威風就了不起了，讓你消失的方法有很多.」
「可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托卡隊長。」萊倫針鋒相對回答道，「活得好好的。」
「哼」托卡勾起嘴角，伸手給自己倒了杯啤酒，白泡沫漫出杯口，麥香味道彌散在房間裡。
仰頭喝下一大杯，托卡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手肘抵在扶手上，「年輕人心高氣傲很正常，每個帝國將軍年輕時候也沒少犯錯，庫爾伯元帥不也違抗過一次軍令，」
萊倫皺了皺眉頭，聽出了話外之意，淡淡道：「我只是見不得別人欺負自己罷了，馬茲現在躺在床上，是他自己造就的下場。」
「馬茲的事情我會處理好，公平，公正。同樣，我可以讓你去布雷鎮，但是有一個條件。」托卡站起身，倒了杯黑啤酒，遞了出去。
萊倫接過木酒杯，瞥了眼杯中啤酒沫，「說說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
「我喜歡和聰明人交流，萊倫。」托卡微笑著，大大方方道：「布雷鎮有個車行商人我欠了他一點銀幣。」
「你的條件就是讓我殺人？那算了。」
「不不不，萊倫，你誤會我了。」托卡雙手十指交叉，一字一頓道：「去幫我送一封信給他，給你一點小小報酬，10枚銀幣，你看怎麼樣？」
「給那麼多錢，心裡不踏實。」萊倫警覺問道：「很危險？」
「人的癖好總是奇特的，萊倫。」托卡隨意道：「有錢人多多少少都喜歡做些怪異事情，有的聽上去就很變態。」
他撓了撓頭，停頓片刻：「我需要你去找的商人，他.脾氣喜怒無常，上一個替我送信的傢伙，被他打斷雙腿，扔到了下水道里，我找了他一個多月。」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倒霉的傢伙四肢都被打斷了，孤苦伶仃地趴在下水道里哀嚎，過了好久才斷氣。」托卡聳聳肩說道。
萊倫眉頭擰的更緊，「你就不管管？」
「管？我為什麼要管？」
托卡像聽到了有趣的笑話，咧開嘴：「要不是他送一次信件，為四個哨站一百多人爭取到了價值二百多枚金幣的物資，我們貝格哨站所有士兵都會在該死的野獸人突襲中被屠殺。」
哨站軍官坐下，喝了口啤酒，感嘆道：「那個倒霉的傢伙是我們的功臣啊。」
萊倫臉上眉心黑色加深了幾分，握緊雙拳，他萬萬沒想到，帝國邊疆會發生這樣傷天敗俗的事情。
「你不應該坐在這裡舒舒服服烤著火，托卡，絞刑架簡直是為你們這種人量身定做！」萊倫聲音低沉道。
「絞刑架？哈哈.」托卡忍俊不禁，笑的失聲，眼神玩味地看著萊倫，沒有多說什麼。
「你知道一名普通陣亡士兵撫恤金才幾個錢？我告訴你，最多不超過這個數。」
說著，托卡伸出三根手指，繼續道：「30枚銀幣，這還是最好的情況，要是上面那些尸位素餐的傢伙們再貪一些，那些陣亡士兵的家屬，能拿到15枚銀幣，他們就得感恩西格瑪！」
「你知道我給了那個倒霉傢伙發了多少撫恤金嗎？」托卡頓了頓，直勾勾望著面前萊倫，示意他猜猜看。
見萊倫默不作聲，托卡伸出四指，一字一頓道：「40枚金幣，也就是400枚銀幣，4000枚銅幣！」
「一條人命對你來說僅僅價值40枚金幣？」萊倫已經不想說話了，他按捺不住地想將面前衣冠沐猴的傢伙抓起來，狠狠痛打一頓。
「我給了那個傢伙的家人，一輩子，兩輩子甚至三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這些還不夠嗎？」托卡歪著腦袋，質問道。
房間裡壁爐燒得很旺，一通冰冷地話語衝散了溫度。
「萊倫啊，你還年輕，權利接觸的太少。」托卡抬眼看了眼萊倫，擺擺手，重新倒了兩杯啤酒，「等什麼時候你爬到我這個位置，你就會看的開很多東西，一切都有價格，信仰，榮譽，甚至人命。」
「幫我送這封信，我允許你去布雷鎮，我們成交？」
「多給你5枚銀幣，成交吧，這是我最後條件。」托卡頓了頓，「至於馬茲那幾個人，我會處理好的，等你離開，我就讓他們賠些錢，再當眾向其他新兵道歉。」
說實話，萊倫不想送這封信件，托卡已經了明說會有極大風險，可不同意他的要求，自己沒辦法離開哨站。
私自潛逃是死罪。
「現在就給我20枚銀幣，否則我放棄去布雷鎮。」
托卡猶豫一下，咧開嘴道：「每個人都有價格，我們成交。」
萊倫握著那封信件，剛走出房間，系統面板立即跳了出來。
【＋30點歷練值。】
托卡一番言論不能說完全錯誤，一位帝國下層軍官，大半輩子摸爬滾打才得到的經驗，多少有些道理。
一段小插曲，萊倫並不感到傷心，只是對於這種事情，發自內心的牴觸。
假如日後面臨抉擇，自己會選擇利益漠視人命嗎？
萊倫說不準。
讓馬茲幾個人向新兵低頭道歉，這一舉措無疑會給自己帶來大量虔信值，距離50點虔信值獎勵越來越接近了。
帶上所有的錢，穿戴好軍服，佩戴好武器後，萊倫便離開貝格哨站向東走。
圍牆上崗哨士兵也得到了消息，放下吊橋。
放眼望去，原野中隱約可見的村落定居點，放眼望去，更多的是無人荒地，茂密森林，沼澤與丘陵。
剛走出去沒多久，一個名士兵遷出一匹旅行馬追了過來，把韁繩遞給萊倫。
萊倫握著手中韁繩，遲疑道：「給我的？」
「這是阿巴特的意思，他叫你一路上小心些。」那名士兵說完這句話，轉身跑回哨站。
阿巴特還有這種權利？萊倫感到無比詫異
遠處哨站圍牆上，一道身影矗立，萊倫知道那個人正盯著自己。
「每個人都有些小秘密啊.」
他翻身上馬，坐在馬鞍上，沿著東面小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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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