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永遠的大哥
徐庶幾乎是隻身離開冀州前線。
之前徐和一直侍立在他身邊，幫他處理一些雜事，但這次需要徐和替自己督率三軍攻打冀州，並且攻破冀州之後肯定還有很多事需要拿主意，別人未必能安排妥當，倒是徐和久隨徐庶，說話很有威信，在攻破冀州之後肯定會有不少冀州的豪族來拜見，徐和還是能代表徐庶，也能讓人放心。，
之前徐庶覺得一切都不用著急，可張闓的死終究是刺激了他。
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快點，再快點，用盡全力，儘快結束一切戰鬥，決不能給賈詡將漢地的精華送出去的時間和準備。
趁著他們立足未穩，還沒有造出什麼先進的刀槍，徐庶準備立刻平定這裡。
說實在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徐庶居然決定不帶兵，逕自進入劉備軍中，然後去指導劉備該怎麼做。
王凌聽說徐庶居然想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說什麼都不同意，還嚷嚷著一定最少要帶一萬人去才能策應萬全。
徐庶現在是什麼身份？
他身上不只是他一家人的身家性命，更肩負了很多人的前程和身家，要是劉備一下扣住徐庶，然後率軍迅速返回雒陽，那在外面一直作戰的徐庶軍將立刻土崩瓦解，之前徐庶打了這麼久將基本白費。
他張牙舞爪地要攔住徐庶，李典倒是笑盈盈地，全然沒有一點擔憂。
「彥雲啊，你就安心吧，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存了這種心思。
徐將軍這輩子用兵就不喜歡行險，他一定會有辦法。
唔，這個你不信，你就說咱們能拿的出一萬人？去的人多了丟臉，人少了沒用，還不如現在自在一點，反而能彰顯幾分本事。」
「唔……」王凌輕輕撓了撓臉，點頭道，「也是啊，不過我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啊。冀州是天下九州之首，那些羌胡不過是癬疥之疾，他們就算鬧得再兇狠，也不過是癬疥之疾，有什麼了不起的？
哎，徐將軍……」
「行了行了，閉嘴吧。」李典笑呵呵地說著，突然有點感慨，意味深長地看著王凌，王凌被他盯得渾身冷戰，顫聲道，「怎，怎麼了？」
「嘿，沒什麼。」李典抬頭看天，突然感覺王凌這患得患失的模樣好眼熟。
當年的他好像就是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覺得徐庶這一舉一動都透著清澈的愚蠢，可每次都能見效。
現在年歲漸長，已經歷經州縣軍旅磨礪的李典心態和眼界都不一樣，面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王凌就像一位長者一樣平靜地分享著自己的人生經驗，王凌現在聽得一愣一愣的，想來之後也能用自己今天聽到的人生經驗去教育其他人。
此刻入秋的并州冷風漸起，李典輕輕感慨，又想到了前幾年在兗州的歲月。
蕭瑟秋風又起，人間卻已經換了模樣。
突然好想看看，艾先生說的千年後是什麼模樣了。
李典甩了甩頭，眼神多了幾分從容和犀利。
「閒話少說，我等要趕緊平定冀州！趕緊平定天下，讓百姓過幾天安穩日子吧！」
·
徐庶奔往關中的路上，陳到已經在等待他。
之前荊州之戰剛結束，徐庶就把陳群安排到了徐州、陳到安排到了河東，之後收復弘農，陳到立刻當了弘農太守，一下大權在握，而現在擔任河東太守的，是一個之前徐庶並沒有見過的鐵面漢子。
那漢子見了徐庶，立刻恭敬地下拜，誠懇地道：
「東萊太史慈，拜見徐將軍。」
太史慈今年已經有三十歲，卻仍是一臉稚氣，兩條修長的手臂肌肉暴突，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模。
這就是艾先生之前心心念念的太史慈。
劉繇是個聰明人，他這個揚州牧本來就不是自己自願爭取的，純純就是漢室宗親的身份解脫不了，他也懶得再掙扎，反正只要能跟著劉備沒啥危險，還能撈到開疆拓土的大功，他完全不稀罕所謂諸侯的身份，反而還覺得比之前更開心了。
太史慈之前就一直跟隨劉繇，此番聽說劉繇去投奔劉備，與劉備有舊的他自然奮力跟隨，果然受到劉備的重用，現在被提拔為偏將軍，現在正在操練士卒，準備投入大戰之中。
徐庶看著這位年少的猛將，又想起當年剛認識艾先生的時候他滿口胡吹暢談天下大事的時光，不禁生出幾分懷念。
他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道：
「不愧是子義，果然是名滿天下的英雄。
快給我說說，前方戰事如何？」
徐庶現在地位可謂是位極人臣，更是天下一等一的豪傑，他誇讚太史慈一句當真是極高的評價，足以載入太史慈人生本傳的那種。
太史慈歡喜地滿面紅光，趕緊不住地說道：
「在下哪有什麼本事，徐將軍謬讚了。」
說完，他又定了定神，給徐庶講述起了現在關中的戰事。
曹軍撤的太快，劉備都懵了。
本來放棄華陰防線去打長安保衛戰就不算什么正常的兵法，現在曹操連長安都不要了，直奔涼州過去，這更是讓劉備軍上下都有點摸不到頭腦。
後來聽說，曹軍撤走的時候並沒有如之前一樣飽掠一番，他們主要帶走的是儒士、工匠等人，尤其是一些頗有名聲卻得不到提拔的寒門子弟更是被直接綁走，這讓劉備軍非常意外。
漸漸地，他們聽說了一些訊息。
原來曹軍居然準備靠著涼州之地重新立國，更逆天的是，他們居然準備再扶持一位劉氏之後作為傀儡，將大量的知識傳播出去，扶持羌胡對抗中原。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逆天的想法，連本來猶豫不定，準備與曹操結好的張魯都驚呆了——張魯一開始覺得劉璋和劉備都姓劉，他倆以後萬一穿一條褲子自己就完了，還不如投奔曹操，之後也能有個出路。
可身為五斗米的天師，張魯聽見這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純純的逆天而行。
愚蠢，西域胡天，哪是養兵之所？
在那邊建國，扼守涼州，然後不斷入侵中原？
這種事情你都做的出來，這不是要遭天雷轟擊死的不能再死嗎？
於是，這位五斗米的大天師毫不猶豫地直接派人來跟劉備匯合，並表示他已經派人出祁山，非得聯絡諸胡會會曹操，讓他們嘗嘗天譴之力。
「之後呢？」徐庶好奇地問，他想起之前張魯還派使者過來找朝廷要封賞，很想看看漢中軍到底有多少本事。
太史慈無奈地道：
「張將軍派弟弟張衛出祁山，一下就中了埋伏，在祁山堡被殺得大敗，曹軍趁勢攻入漢中廝殺，要不是因為起了大霧，只怕曹軍現在已經攻下了漢中。」
徐庶：……
果然，張天師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們的戰鬥力跟曹軍差的太遠，實在是指望不上。
「那劉皇叔呢？劉皇叔又待如何？」
太史慈的眼中露出幾分崇敬，肅然道：
「劉使君聽聞此事，馬不停蹄向西，現在攻下長安，以黃漢升當先，攻韓遂於郿縣，逼迫韓遂投降。
只是韓遂不願投降，還在負隅頑抗，以閻行、文稷率軍一萬死死阻擋，不過此二人絕非黃老將軍的對手，我等定能旗開得勝！」
徐庶聽見了「文稷」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禁更加唏噓。
他剛去兗州的時候，要不是得到了文稷的幫助，之後的事情真的很難言說。
這位結拜大哥給了自己巨大的幫助，只是兗州一別之後，二人再也沒有見過，出於避嫌考慮，兩人也沒有書信往來。
現在最後一戰，攔在自己面前的倒是文稷，讓徐庶百感交集。
「好，我親自去一趟，我來會會我大哥文稷。」
太史慈沒想到文稷這個不起眼的武將居然會是徐庶的大哥，不禁有些錯愕，陳到倒是早就知曉此事，點頭道：
「文將軍之前是奉命來勸說韓遂退兵。不過聽聞此人已經將二兒子託付給賈詡，此事還請將軍明察。」
兒子託付給賈詡了……
這讓徐庶的心中咯噔一聲。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老大哥因為大兒子夭折對二兒子文欽百般疼愛的事情，現在他把文欽都託付給了賈詡，那看來是有點難辦了。
大哥啊大哥，你可千萬不要做錯事啊。
徐庶點點頭道：
「此事我知道了，見了大哥再做分解，能說服大哥是最好。
若是說服不得，那也只能用別的手段了，只是希望大哥若是落在劉皇叔手上，皇叔能……能……」
他本想說讓劉備從輕處置，可想想若是這般耽誤了劉備用兵只怕不妙，尤其是韓遂手下的兵馬頗為詭詐，戰場刀劍無眼，若是文稷有什麼閃失估計劉備會很有歉意。
唔，不過以大哥的為人，說不定也不是不可以通過他想想辦法，對，我之前怎麼沒有想到？
徐庶把這些在腦中匆匆過了一變，越來越覺得文稷好像非常關鍵，至於具體該怎麼做……
正在猶豫間，他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徐將軍，許久不見了！」
徐庶抬頭看去，只見遠處緩緩走過一個身材瘦高，羽扇綸巾的翩然少年。
他定睛一看，頓時脫口而出道：
「孔明，你怎麼還在此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