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救命稻草
曹操尋到賈詡，兩人商議一番，決定先答應徐庶的主張——徐庶又沒有說要多久交出賈詡，他們還能慢慢拖延一段時日。
賈詡判斷，劉備徐庶這次來的飛快，但是他們的糧草一定不足，所以徐庶才會這麼著急想要說降曹操。
「關中戰事連年不斷，之前他們還發動兵馬進攻北地，此番倉促進攻漢中，就算有兵馬，也最多支撐個月余。
嘿，也不知道他們掠奪了多少大戶才攢夠了這些糧草，哪裡還能耗得住？」賈詡臉上的表情依舊非常陰冷駭人，他儘量想說的不屑且從容，可想到現在的處境，他確實是很難保持之前的冷靜。
之前他還盼著就算再不行，自己可以憑藉涼州之地慢慢周旋，跟這些羌胡大帥搞好關係起碼性命無憂。
可沒想到之後的事情遠遠不受自己控制，夏侯惇是怎麼想出來誘騙韓遂先下手消滅的？
他居然能做出這種事，實在是可惡至極，把賈詡許久的辛苦謀劃徹底毀滅。
人的算計是有極限的，賈詡想要用自己的手段翻雲覆雨，可現在情況已經越發不允許，好在曹操還能堅定跟他站在一起，要是曹操也敗了，之後的人肯定會二話不說將賈詡的人頭交出去換取徐庶的信任。
賈詡現在已經站在了生死線上。
儘管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可賈詡仍然是個很怕死的人，因此就算到了漢中，他也會拼命想辦法脫出重圍，反正不能就這麼委屈的死在這裡。
「還是得感謝曹公啊！」賈詡真誠地說著。
曹操居然這麼信任他，到了此刻還願意與他風雨同舟，這確實讓賈詡頗為感動，甚至讓賈詡心中生出一股久違的熱血。
他準備跟徐庶戰到最後一刻，就算是死，也，嗯，最好還是不能死。
賈詡憂心忡忡的走出去，曹軍眾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跟賈詡保持距離。
在涼州的時候眾人對賈詡還有幾分敬畏，但來到漢中之後，曹軍眾人都不再對賈詡保持客氣，只有賈詡自己從涼州募集的五百精銳還勉強聽從他的調遣。
大家都覺得賈詡是在把他們往絕境裡面帶，要不是有賈詡，可能曹操早就向徐庶投降了。
賈詡露出一絲苦笑，儘量裝作並不在意，可心中著實是非常痛苦難言。
這樣的士氣，他們最多只能固守南鄭，想要奪回定軍山……不現實！
就算他跟曹操想出來的計策再巧妙，終究也得靠士卒來執行，現在眾人離心離德，之後涼州的消息再傳過來，那真是徹底沒有辦法。
憋在漢中，他心裡不服啊。
賈詡背著手緩步向前，準備走回自己的軍帳，可他看著前面不遠處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大，俊朗白皙的年輕人。
那人面如滿月，英姿颯爽，宛如神仙中人，儘管不是朝著賈詡本人的方向走，可看著此人的模樣，賈詡也立刻意識到他不是尋常人。
他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大步上前道：
「在下賈詡，敢問足下何人？」
何人停下腳步，明顯對聽見賈詡這個名字有點意外，他上下打量一番，這才感覺自己的舉動好像不太妥當，趕緊下拜道：
「在下周瑜，字公瑾，拜見賈公！」
周公瑾！
孫策手下的周公瑾？！他怎麼會在此處？！
因為道路遙遠，賈詡並不了解孫策、周瑜等人都做了什麼，他對二人的印象還是在荊州的時候聽聞二人盤踞在淮南，時常進攻荊州，攪得劉表雞犬不寧。
此人應該是徐元直的羽翼，怎麼跑到此處了？
看著賈詡警惕的模樣，周瑜苦笑道：
「瑜從前是孫伯符麾下，之前荊州大戰，徐元直、劉景升各呼我等來援，我等商議一番，都認為若是荊州失陷，天下再無諸侯是徐元直一合之敵，日後此人若是篡漢，天下無人可當，因此奔赴襄陽助戰。
只恨那一戰徐元直拿出了從前聞所未聞的手段，竟能以投石機發巨石攻城，一晝夜就破城，擒下孫伯符，之後孫伯符聽從號令去了交州，卻不願就此臣服，依然想要再圖謀大事。」
賈詡聽到此處，心中猛地生出一陣難言的歡喜。
原來天下還有孫伯符不服嗎？
不過他很快又失望了。
孫伯符不服還有什麼用？他現在的兵馬已經沒了，還跑到了交州，交州比涼州還不適合作為養兵所在，就算他鬧徐庶也不用管他，早晚餓死他算完了。
他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周瑜又說道：
「我等皆知那交州絕非成大事之所，可徐元直強大，天下諸侯束手，誠難與之爭鋒，我等便是不情願也是無可奈何。
可後來我去了一趟蜀郡，這才聽說了一件大事——怪不得劉季玉暗弱如此，尚敢與徐元直為敵，原來此人已經發現一條道路，能去身毒。」
「身毒？！」
王必不知道身毒，可賈詡之前在《史記·大宛傳》中聽說過此地之名，而且賈詡作為涼州武威人，少年時代就聽說西域更西之地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名家「月氏」，此國已經不斷向身毒進發攫取土地，那是個相當繁盛的所在，只是這幾年月氏實力大不如前，已經展現出了衰敗的跡象，一直無力去爭奪此地。
而且前漢時就有記載說身毒人會通過蜀道購買一些蜀地的蜀錦，這種昂貴的東西那邊的人能買得起，說明那邊並不是一片荒蠻的所在，肯定是有繁榮的國家存在。
之前賈詡在涼州的時候從沒有想過要往身毒去的事情，可此刻聽周瑜說起此事，他不禁怦然心動，一時感覺自己心中千頭萬緒好像都有了解法。
原來，漢中這也不是一塊絕地！
「劉季玉……當真準備走身毒道？」賈詡興奮之間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眼巴巴地等待著周瑜的回答。
周瑜悠悠地長嘆一聲，一臉無奈地道：
「劉季玉倒是知道此道路所在，但他暗弱無能，連東州兵都控制不住，便是去又如何去成？
我等無奈，也只能自謀出路，現在孫伯符已經率本部……呵，什麼本部，不過百人之眾徐徐向前，當先尋找身毒。
劉季玉畏懼張魯，不敢來漢中，因此央我出使，我等還在蜀中仰仗劉季玉鼻息，我也只能出使來見曹公。
此事說來慚愧，還請賈公莫要見笑。」
賈詡聽得心潮澎湃，心中好像有一個抑制不住的衝動在不斷呼喚自己去做一件事。
但天生的警惕還是讓他很快冷靜下來，他點頭道：
「公瑾素懷大志，不願屈居賊寇之下，當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此去艱險，為何非要去身毒，不去他處？」
周瑜無奈地道：
「我等也不知要去何處，若是……嘿，若是再敗，我等別無他處可去。
我倒是聽說交州向南多有海島，只是海島渺小，不足成大事，倒是身毒物產豐富，堪稱大國，而月氏王不堪為人主，我在益州，多聽聞身毒商人說起月氏王不得人心，多有諸侯反叛，若是我等能盡得此處，倒是一樁大好去處——莫非賈公另有高招，在下倒是要請教了。」
賈詡哪裡有什麼高招，他之前只是覺得周瑜、孫策畢竟是豪族，與徐庶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驀然說起身毒道之事總是有點怪異，未必就不是故意誘自己上當。
可想想他與自己也無冤無仇，而且劉璋確實是首鼠兩端，之前做好最壞的準備也不是不可能。
周瑜和孫策還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可賈詡當真是為了求活。
徐庶已經下達了必殺令，曹軍上下早晚要聽聞此事，到時候他們的士氣會更加低落，劉璋又不肯全力救援，賈詡也確實應該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
這麼多年，賈詡做人的基本原則就是先別管別人，先給自己留條後路再說，現在聽說了身毒道的事情，他心中儘管不斷地示警，可偏偏不斷鑽出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問題。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去他肯定是不敢，但面前這個叫周瑜的人儒雅俊朗，確實是給人一種很靠譜、很安全的感覺。
按理說賈詡應該先派人去益州詳細調查一下周瑜說的是不是真的，可這一來一回哪有這麼多的光陰，作為一個自幼就不斷接觸胡商的涼州人，賈詡遠比其他人更能接受遠離漢土之事，他心中不斷生出大膽的念頭，終於沉聲道：
「身毒道啊……老夫也想去看看。」
周瑜一怔，隨即苦笑道：
「賈公這是笑話我等，那道路我等也只是剛剛聽商旅說起，繪製了輿圖才走了幾遍，還不知前途如何，若是坑害了賈公，豈不是……豈不是……」
賈詡擺了擺手，肅然道：
「實不相瞞，我等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便是此番擊退徐庶，他日終究不是徐元直的對手。
我之前……曹公之前與徐庶仇怨太深，現在已經不可化解，我等再奮戰也只好死在此處，還不如另取道路，讓徐元直知道天下之大，也未必儘是漢土。
你看，此事如何？」
周瑜眼睛一亮，顫抖著道：
「我與伯符皆年幼少謀，缺少高士點撥。
若是賈公到來，我等願，願以父事賈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