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難受。」
孟晚棠是個大夫,特別能理解孩子的了蕁麻疹後那個難受的滋味。
身上大片的疙瘩特別癢,還不能抓。
金秋月領著孟晚棠到菜地去,菜地也種了很多菜。有豆角,有茄子什麼的。她摘了幾個茄子,割了一把韭菜,打算回去做個韭菜盒子,再做個茄坨。
孟晚棠摘了一根黃瓜,拿在手裡直接就吃,都沒用洗。
「還是村里好,吃什麼東西伸手就能摘個吃。」
金秋月卻羨慕城裡人的生活:「在農村生活多累啊!不幹活就沒有飯吃。以一年到頭就守著那一畝三分地。輩子日子多看到頭了。」
「未來的變化很快,日新月異。你覺得現在看到頭了,實際上,你以後會發現,日子美好的超乎你的想像。」
「怎麼可能?」
金秋月不敢想以後。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那一萬四的債務,只要想了,就頭疼,焦慮,失眠。
明明她都已經做好了,絕對不會胡思亂想,只想好好干,早點把帳還清的決定,依舊會吃不好,睡不好。潛意識裡總惦記著這件事。
「你現在覺得現在的日子難熬,可你往前一天想想,你能想到今天的日子嗎?」孟晚棠總是那麼的犀利。
她這一句話就讓金秋月不再焦慮。
「你說得對,今天不要去想明天的事情,今天想了,明天怎麼辦呢?」金秋月重新振奮起來。
兩人回到家金秋月開始做飯。
她做的飯菜具有當地的民族特色,韭菜和茄子是孟晚棠要用的菜。
孟晚棠做了個茄坨,油用得金秋月心裡都在滴血。她知道油是孟晚棠買來的,可是看到孟晚棠做個茄子就用那麼多的油,不好意思說,乾脆就不看了。
茄坨要出鍋了,孟晚棠撒上蔥花,再扒拉一下,就把茄坨盛出來。
緊接著她又炒了個韭菜。
韭菜炒雞蛋。
雞蛋一口氣打了八個,看的金秋月眼神發直。
「你們城裡人做飯都是這麼做的嗎?」韭菜炒雞蛋,韭菜少,就是用來調味的,剩下的全都是雞蛋。
金秋月說的太隱晦了。
沒想到孟晚棠還能聽得出來,她指著韭菜雞蛋說:「小孩兒喜歡吃雞蛋,韭菜對她來說,可能是不愛吃的青菜。」
金秋月愣住。
她沒想到,孟晚棠做藏歌才不是因為自己喜歡吃,而是因為孩子喜歡吃。
那一瞬間她有些崩潰。
覺得自己這個媽媽做的太差勁了。
「我們家有四個孩子,四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們飯量本身就很大。孩子在成長的階段,需要的就是營養。比如孩子們原本能長到一米九,結果因為營養跟不上,可能也就是個一米八。有的孩子父母個子不夠高,營養跟得上,或許就能長得高一點。」
孟晚棠說著,把飯菜端上桌。
她往屋裡看了一眼,發現金秀妍已經起來了,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在穿鞋子。
「秀妍起來了?快洗臉刷牙過來吃飯。」
牙刷是孟晚棠昨天給小孩兒買的。
不是金秋月對女兒不上心,不給孩子買牙刷牙膏。朴家人根本不給她錢,她干再多的活計,錢也落不到她手裡一分。她沒錢,就沒辦法給孩子買衣服鞋子日用品。
金秀妍聽見要刷牙,立刻拿著藥膏,小心翼翼地往牙刷上擠。
她早就看見大人刷牙的樣子了,很喜歡,可是她沒有牙膏牙刷,不能洗,只能羨慕地看著。
現在她也有了。
小姑娘蹲在院子裡,認認真真地刷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刷的仔仔細細,乾乾淨淨。
金秋月看到女兒那小小的身影,眼眶發熱。
她一定會努力賺錢,別人家孩子有的,她閨女也要有,別人家閨女沒有的,她的女兒更要有。
「吃飯。」
早飯做好了,很豐盛。
金秀妍童言無忌地說:「媽媽,你和爸爸離婚真好。」
金秋月愣住。
哪兒有人說離婚真好的。
「媽媽和爸爸離婚後,我都能上桌吃飯,還能吃到肉肉和雞蛋啦!」
她的女兒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金秋月眼眶發澀。
她別過頭,擦掉眼淚後,低聲說:「快吃飯吧,再不吃飯。多吃點,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喜歡吃,明天媽媽還給你做。」
「嗯!」
金秀妍用力點頭,明明很饞,卻不動筷子,等到媽媽和姐姐拿起筷子,她才開動。
茄子很好吃。
韭菜雞蛋也好吃。
金秀妍吃了好多好多的菜,從來沒有一次覺得吃飯是這麼快樂的事情。
金秋月看到女兒吃飯的模樣忍不住想哭。
吃過早飯,小姑娘自己在院子裡玩。
金秋月一邊洗完一邊和孟晚棠說:「我以前都以為孩子不愛吃菜,現在我才明白,孩子不是不愛吃,而是朴家人不讓她吃。」
「他們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孟晚棠很瞧不起重男輕女的人家。
都什麼年月了,還有重男輕女的人呢?
「我是真希望他們後悔。」金秋月認真地說。
「會的。」
吃過飯沒多久,百貨商場的人就送貨上門了。
「這都是什麼?」
金秋月看到車裡裝的滿滿當當的紙箱子,瞬間愣住。
「員工福利。」孟晚棠淡淡地解釋。
「福利?」
「電視,洗衣機。沒買電冰箱,也沒買電風扇。咱們這兒夏天用不上電風扇。電冰箱的話,夏天地東西放個半天一晚上的也壞不了。所以就沒買。」
金秋月心裡想著,這得多少錢啊!
「電視機費電。」
「可是你不看新聞,怎麼了解局勢,怎麼跟著國家的政策走?而且,晚上還可以看看電視再睡覺。」孟晚棠說,「電視裡的世界,比村子要大的多,孩子多看看有好處。」
「那洗衣機呢?」
「冬天洗衣服不累嗎?」
金秋月想說,累啊,可是家家戶戶不是都這麼過來的嗎?
「以前是家家戶戶買不起洗衣機,現在是能買得起的都買了。」孟晚棠指著後面的幾台電視說,「後面會有三戶人家住過來,主要是負責看山。你要是願意用他們,就僱傭他們幫你幹活,你給工錢就行。洗衣機和電視,是專門給他們的福利。」
金秋月震驚的講話都結結巴巴的。
「他們過來看山,還給他們準備電視和洗衣機?」
有這樣的嗎?
孟晚棠很自然的說道:「這邊很偏僻,平時也沒個說話的人。負責看山肯定還要巡山。一天巡一次也很辛苦。晚上的時候又要警醒著。聽上去好像是一個很簡單的活計,實際上這個活兒並不好干。人家拖家帶口的過來,咱們自然也得提供一些好點兒的環境。」
「你說得對。」
金秋月完全沒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說服了。
「今天就有人過來測量,然後蓋三個小院子。再建個大倉庫。」
孟晚棠打算一步到位。
反正她也不差錢,既然要做就一次性做到位。免得後面又要找人過來,這樣來回折騰比較麻煩。
金秋月很快就見證了孟晚棠的行動力。
說來也巧,第二天就適合動土。
孟晚棠把這件事情交給陳綏秉來做,陳綏秉找了專業的施工隊,手續辦好後,緊接著就開始動工。
他們這邊比較偏僻,可是這麼大個動靜,村裡的人怎麼可能得不到一點兒信兒?
不少人跑到趙紅霞面前問她:「趙紅霞,你兒媳婦兒跟你兒子離婚就折騰起來了。聽說她還花了一萬四承包了四座山。」
趙紅霞咬碎了牙,他知道眼前這人是在奚落她,她還不能跟人家翻臉。
「她還好意思用這個錢。真是一點兒都不嫌髒。」
趙紅霞說完冷哼了一聲就往家裡走,回到家看到兒子就一通罵。
「你看看你這個廢物。被金秋月那個小賤人耍的團團轉。她身上有多少錢你都不知道嗎?」
朴寶柱才剛睡醒,眼睛都沒睜開,就被他媽罵的狗血淋頭。
他暈乎乎的揉揉眼睛說:「金秋月在咱們家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給過她一分錢。我賺的錢不都給你了嗎?」
趙紅霞瞬間噎住。
她看著兒子從自己面前經過,那口氣堵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更氣了。
「那個小賤人的錢是從哪兒來的?我就說她那個爹有本事肯定給她留了不少錢。這麼多年,她竟然一分錢都不拿出來。心眼兒可真多呀,她就沒把你當成他男人,一直都防著你呢。」
朴寶柱洗了一把臉,打了個哈欠,特別不耐煩的說:「當初咱們不是都試探過了嗎?你每天不給秀妍吃飯,不就是為了試探金秋月,想看看她的兜里有沒有錢嗎?秀妍比同齡的小孩兒矮了大半個頭,金秋月那麼疼,她要是有錢肯定給秀妍買吃的了,怎麼可能會留到現在?」
趙紅霞聽到兒子說完,心裡的不甘更重了。
「那金秋月是哪兒來的錢?那可是一萬四啊。」
那麼多錢,趙紅霞想都不敢想。偏偏就是她瞧不上眼的兒媳婦兒,能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錢來承包荒山。
「這你問我?我咋知道呀?」
朴寶柱掀開鍋發現鍋里沒有給他留飯吃,頓時一臉不高興。
「你們早上吃的啥呀?怎麼一口飯都沒給我留?」
「吃的是昨天晚上的剩飯。」
趙紅霞滿腦子都是金秋月手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錢,根本就沒注意到兒子的臉色很難看。
「你去金秋月那兒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對你肯定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