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主動撞上槍口，就不能怪她了。
秦書決定先禮後兵，接通。
電話里傳來低沉好聽的聲音：「琪琪你好，我是萬禾集團的韓沛。」
秦書一愣。
韓沛？
顧不上想別的，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又是他！
電話那頭，韓沛正面無表情，眼睛微眯剜著韓涔。
給秦書的這個電話不是他打的，是韓涔說要借用他手機打個電話，哪知道她撥了秦書的號碼。
接通後，韓涔直接把這個燙手山芋擱在他手心。
韓涔一手遮著眼不看他，一手拿著草莓吃，憋不住時『哈哈』笑兩聲。
韓沛掃了她眼，電話里秦書客氣的聲音傳來：「韓總您好，有什麼指示？」
韓沛遲疑幾秒，反應也快：「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
然後編了一通打電話的來意。
爺爺突然想下棋，原本想找秦爺爺過來，想到秦爺爺白天要忙著自家公司的事，到了晚上怕沒有多少精力，就不好意思再打擾他老人家。
韓沛話鋒一轉，「爺爺對你的棋藝讚不絕口。」
問道：「要是下午有空，能不能耽擱你一會兒，陪我爺爺下幾盤？」
秦書對韓老爺子印象不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她爽快應下來，只是暫時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韓沛。
她委婉說著：「這個沒問題，只要韓爺爺不嫌棄我棋藝不精就好，那我一會兒跟韓爺爺約時間吧。」
韓沛沒多想，直接道：「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去接你。」
秦書：「……」
電話里有片刻的沉默，秦書沒有立即回應。
韓沛說過這話又覺得不妥，他說他是韓沛，秦書也不見得就深信不疑，沒說幾句話就問人家要地址，擱誰誰都不會沒戒備心。
他對著手機：「爺爺想跟你說兩句。」
韓沛走過去把手機遞給爺爺，轉身去了樓上。
韓老爺子捂著手機話筒，小聲跟韓涔說：「去幫你哥好好捯飭捯飭。」
韓涔做了個『OK』的手勢，把果盤放下，麻溜爬起來隨著韓沛一起上樓。
「你還敢跟上來？」
韓沛斜她一眼。
韓涔笑，挽著他的手臂：「我這是愛你關心你啊，我相信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
韓沛『呵』了聲，懶得搭理她。
韓涔上下瞅他一番：「哥，待會兒換件黑色襯衫吧，黑色襯衫顯得神秘又性感，女孩兒都喜歡。」
韓沛側目掃她兩眼：「你真要閒得慌就去看書，爭口氣把司法考試過了，讓我刮目相看一回。」
韓涔：「那可不行，在我心裡，什麼都沒你的終身大事來的重要。」
到了臥室，韓沛抽出手臂，邊解紐扣邊去了衣帽間。
韓涔沒跟進去，直接往臥室沙發上一躺。
她雙手枕在腦後，想了又想，一直挺納悶：「誒，哥，你既然心裡這麼排斥跟秦書見面，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跟秦書主動自報家門？
你要是真不想見面，剛才不說話就行了，秦書就會覺得是誰不小心打錯了，結果你接了，接了就算了，還非要現在就去接她。」
她對著衣帽間門口方向，提高聲音：「哥，你到底怎麼想的？」
隔了幾十秒，韓沛也沒回應。
「哥？」
沒聲音。
「哥！」
韓沛換了白色襯衫，拿著一件黑色中長款大衣走了出來。
「白色也好看，禁慾。」
韓涔雙腿翹在沙發背上，沒個正形。
韓沛套上大衣，盯著韓涔的腳看了幾秒：「以後穿衣服能不能正常點？」
韓涔把一條腿高高抬起，看了又看：「哪裡不正常了？
現在就流行襪子外穿，把褲子塞子襪子裡，既時尚又保暖，你懂不懂？」
韓沛沒睬她，戴上手錶，下樓。
「誒，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韓涔小跑著跟上韓沛。
韓沛漫不經心道：「回答什麼？」
「就是你怎麼突然要去接秦書到我們家了？」
韓涔拍拍心臟部位：「我怎麼感覺不踏實呢。」
她看著韓沛，警告的語氣：「哥，我可跟你說啊，你要是心裡實在不願意，那咱就到此為止，待會兒就算秦書來了，我跟爺爺也決不會表現出別的意思，你不能把人接過來，又各種針對，你這樣會讓爺爺沒法做人的，也是你沒家教的表現，我們家是堅決不許這樣的事發生。」
韓沛停下腳步，盯著她看了數秒，忽的揶揄：「終於說句人話了。」
韓涔：「……」被氣得雙手叉腰：「你什麼意思啊？
我一直在說人話好不好？
只是有些人聽不懂人話。」
韓沛也沒跟她計較，說了句：「我跟你不一樣。」
他既然答應了爺爺，就不會敷衍了事。
今天真沒打算約秦書，不過電話已經打通了，擇日不如撞日。
韓涔好奇：「那如果秦書要不是你喜歡的那類型呢？
你也會為爺爺把她娶回來？」
韓沛覷她一眼：「我有毛病？」
韓涔假笑：「我不就是怕你有毛病，一時腦子短路，為了哄爺爺高興把不喜歡的女人也娶回來麼，既然不會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畢竟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嘛。」
韓沛瞅著韓涔：「倒是你，成天不務正業瞎操心我的事，爺爺給了你多少好處？
他給的，我加倍。」
韓涔佯裝生氣：「哥，你這什麼話，咱是什麼關係啊，我怎麼可能為了錢做難為你的事情呢，我是真的關心你，我保證，我跟你的感情，金不可破！」
韓沛自然不信：「等我有空了，看我怎麼治你。」
樓下，韓老爺子已經結束通話，把手機還給韓沛：「琪琪已經把地址發過來了，剛才加了你微信。」
其實是他主動要琪琪加韓沛微信的，韓老爺子又繼續道：「我給老秦打了電話，老秦又跟琪琪說了一遍，這丫頭才沒有戒備心。」
韓沛：「有戒備心是好事。」
說著，他看了眼微信，秦書的微信暱稱是『琴棋書畫』。
出門前，韓老爺子又千叮嚀萬囑咐，嘮叨的話說了好幾遍。
韓沛無奈的笑了，「爺爺，我不是去相親。」
「那也得給人家女孩好的印象，第一次見面最重要。」
韓老爺子下巴微揚，示意他趕緊去。
另一邊，秦書放下手機，把那股怒氣壓了壓，認識後不怕沒算帳的機會。
手機振動了下，是韓沛發來的信息：我半個小時後到，到了打你電話。
秦書愣怔幾秒，總覺得有點相親的意味。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韓沛，又感覺是自己多想了。
韓沛那樣的優質男人，真需不著以相親的方式找妻子，還不知道有多少門當戶對的千金名媛追他。
以前聽方慕和提過一次，有個香港有錢家的女孩兒，一路從英國追到美國然後去了香港，最後跟著到了北京，結果還是被拒。
想到方慕和，秦書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給方慕和發了條信息：方媽，晚上你去接卜一吧，我下午有事，晚上可能趕不過去。
她，方慕和還有卜一，他們三人從小就認識，方慕和比她跟卜一大九歲，小時候都是方慕和帶著她跟卜一玩，長大後，她和卜一還是圍著方慕和，不管什麼事都找他。
方慕和經常調侃自己，說他就是她跟卜一的媽。
自那之後，她跟卜一就習慣喊他方媽。
方慕和很快回：什麼事？
秦書：韓沛約我去他家陪韓爺爺下棋。
方慕和：你同學也有叫韓沛的？
秦書：就是你商業對手的那個韓沛。
隔了好幾秒，方慕和：目前還不算是對手。
不過和韓沛不熟悉是真的，只是點頭之交。
秦書不關心這些，而是想著馬上就要見到韓沛：方媽，我一直在琢磨，韓沛是不是看上我了？
要是看上了她，那他們還真是冤家。
方慕和正在開會，被這話給嗆了下。
他緩了緩，語重心長道：孩子啊，雖然你是咱自家的，我怎麼看你怎麼好，可我還記得我老早就教你和卜一，自知之明這四個字是怎麼回事……你儘管把心放回肚子裡，韓沛沒興致沒時間也沒耐心去哄一個剛斷奶的孩子。
他跟韓沛是一類人，不會花心思在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更不可能去招惹世交家的女孩兒。
麻煩。
秦書欲要撥電話反駁他，方慕和：不說了，在開會。
秦書只好忍了，叮囑道：晚上別忘了去接卜一。
方慕和：嗯，晚上帶你們去酒吧玩。
秦書：你不用約會？
方慕和：最近忙，沒時間找女人。
秦書沒再多問，方慕和什麼都好，長得好，家世好，自身能力也好，就是感情上典型的渣男，放蕩不羈。
方慕和十幾歲就開始早戀，拿她和卜一當藉口，跟家裡說是帶他們倆出去玩，其實把他們往遊樂城一丟，跟美女約會去了。
放下手機，秦書起床去了浴室。
從昨晚到現在，她就睡了四個多小時，其他時間都在研究卜一發給她的那個破題目，直到現在毫無頭緒。
有那麼一瞬，她懷疑那個題目錯了。
還有幾個小時卜一就落地，如果到時候她還解不出題目，卜一少不了一通熱嘲冷諷。
晚上方慕和還要帶他們去酒吧，她考慮著要不要去。
精心打扮後，韓沛也到了小區門口。
秦書沒有等人的習慣，也不喜歡讓別人等，接了韓沛的電話，她拿上包，把筆和幾張草稿紙裝進去，匆匆下樓。
幾乎差不多時間，兩人都到了公寓樓下。
東北風呼呼吹著，不時樹上落雪飄下。
出了公寓秦書才感到刺骨的冷，特別是腳踝處。
韓沛從駕駛座下來，秦書微怔，他自己開車？
眼前的男人比那天在電視裡看到的還有男人味，英氣冷峻。
白色襯衫黑色大衣，強勢的氣場都蓋過了呼呼的北風。
繼上次在紐約的機場，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本人，雖然上次只有一個背影。
他害她把那個動態刪掉，又把她的夢給打斷，這兩筆帳，她暫時給他記著，等熟悉後再慢慢跟他算總帳。
她沖他淡笑打招呼。
迎上她清澈但有些微涼的眸光，韓沛微微頜首。
他見過秦書的父母，跟他們經常在金融峰會上碰面，秦阿姨高貴優雅，五官精緻，秦書遺傳了媽媽的長相。
剛才秦書從公寓裡走出來，還沒跟他打招呼，他就猜到是她。
這麼冷的天，她穿的比他還少。
少就算了，黑色小腳褲大概是九分的？
也沒穿襪子，露出雪白的腳踝。
韓沛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秦書走近，原本她想繞過車頭坐在副駕駛，結果韓沛打開了駕駛座後面的車門，「坐這邊。」
秦書頓下腳步，淺笑著客氣道：「哪能讓你當司機。」
韓沛的手一直放在車門上：「沒那麼多講究。」
他說：「剛下了雪，有些路段滑。」
那個座位相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