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韓沛拽著秦書的手，兩人從樓梯上去。
現在不坐電梯幾乎成了兩人的小情趣，坐電梯人多，走樓梯可以膩歪，還可以不時欺負他一下，秦書現在比較喜歡走路。
現在是三月份，四月份BD的項目就會有結果，不是方慕和拿下，就是韓沛拿下，她還要煎熬一個多月。
等BD項目結束，她就要請假回校，回來再忙AC那個項目。
秦書想到五月份的畢業典禮，她問他：「知道我幾月畢業嗎？」
韓沛：「不知道。」
秦書：「……我也忘了。」
韓沛不再逗她，跟她說：「到時看看能不能問同學要張票，我也過去。
你要找不到票，我找我以前老師要。」
她們的畢業典禮，家長要憑票入場，每個學生有兩張票，有些學生家長不去，票就沒用。
秦書問他：「你那天有空？」
韓沛：「跟有沒有空沒關係。」
秦書伸手指：「來，拉鉤。
不管多忙你也得去，要給我拍照。」
韓沛：「長不大了？」
他把她手指攥在手心，沒拉鉤。
秦書說起畢業：「那晚帝國大廈亮藍燈，可美了，你得給我多拍幾張，紀念我畢業。」
韓沛點頭，「嗯。」
到了宴會廳，其他同學都到的差不多，正擠在一桌聊天，看到韓沛跟秦書，他們一窩蜂起鬨。
介紹過，韓沛讓秦書坐他邊上。
他們比秦書要大不少，又不熟，還在別人的婚禮上，就沒多鬧騰，開了兩句玩笑後，就跟韓沛聊起來。
直到這一刻，坐在斜對面的蔚藍都還沒緩過來。
原來那天自己的第六感不是失誤，這個秦書還真是韓沛曬頭像秀恩愛的那個秦書。
現在她無比討厭自己的職業敏感性，大概其他人都還沒發現今天韓沛穿的衣服跟秦書穿的其實是另一類情侶裝。
秦書的胸針和裙子的顏色，跟韓沛的袖扣是一個系列。
兩人還戴了情侶對表。
蔚藍看向秦書時，秦書像有感應一樣，正好也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有幾秒的對視，假笑打招呼，隨即目光又分開。
婚禮開始了，他們都坐回自己的位置。
蔚藍還是跟她們坐一桌，坐在她斜對面，韓沛的正對面。
秦書參加過不少婚禮，以前都是湊熱鬧，吃吃喝喝就回了，今天跟以往的心境不同了。
看著台上的新娘，她會想自己跟韓沛的婚禮會是什麼樣。
新娘扔花捧時，秦書小聲跟韓沛說：「我要不要上台去搶？」
韓沛：「你搶那個做什麼？
你缺花？」
秦書：「……不是說可以好運麼。」
韓沛：「用不著，不過你可以看看新娘怎麼扔花捧的，等我們結婚，你能用得上。」
秦書笑了，繼續觀看婚禮。
禮成後，他們用餐。
跟在家裡吃飯差不多，韓沛並未給秦書夾菜，吃飯時也沒跟秦書多聊，會不時跟邊上的另一個同學聊幾句。
蔚藍今天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韓沛和秦書那邊，她發現只要秦書喜歡的菜轉到了秦書跟前，韓沛都會特意用手指按壓一下轉盤，等秦書夾了菜，他才鬆手。
每次轉盤旋轉過來都是如此，他沒有一次忘記過。
酒席吃的不多，韓沛去了洗手間，秦書跟周圍的人都不熟悉，無聊的翻看手機，等她再抬頭，對面的蔚藍起身，到外頭接電話了。
韓沛從洗手間出來，正好在休息區那邊碰到蔚藍，她剛結束通話，蔚藍看到韓沛沖他笑笑，「晚上要一起去玩嗎？」
他們一夥同學要去唱歌喝酒。
韓沛：「不去，陪她轉轉。」
兩人一併朝宴會廳走去。
蔚藍像是隨意的語氣：「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問出這話，像有針扎一樣，刺刺的疼。
韓沛說：「隨她。」
蔚藍一怔，隨即又不走心的笑笑：「印象里你不是這樣的人。」
韓沛問：「哪樣？」
蔚藍按照以前對他的了解：「你是什麼都按自己的想法來，很少會隨別人。」
韓沛：「分人。」
蔚藍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分人兩個字什麼意思，對別人他還是那樣，可對秦書他就會妥協。
眼看著就要走到宴會廳那邊，蔚藍掙扎了又掙扎，好不容易把那點高傲暫時擱一邊，問他：「對了，你聯繫方式多少？」
解釋：「有項目上的問題，方便溝通。」
之前有問題得跟他們這邊溝通，可只有秋藍的聯繫方式，她一句話都不願跟秋藍說。
韓沛說了串手機號碼，特意強調：「這是我們萬禾副總的電話，這次BD項目的負責人，有什麼事你直接找他。」
蔚藍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涼透，她輸入備註名的手指不由顫抖了下，那一刻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被這個號碼徹底踐踏。
就算不念在曾經是同桌的份上，哪怕普通同學問他要個號碼，他也不該這樣不念一點情的拒絕吧？
況且還是為了他在意的項目。
他這是徹底不保留這份同學情分了，也許她現在在他眼裡，跟路人一樣。
宴席散了，不少賓客陸續離開，秦書在宴會廳邊等著韓沛，遠遠她就看到了那邊蔚藍在拿手機輸東西。
韓沛很快走過來：「等我下，我跟同學打聲招呼。」
秦書跟他說：「他們都要去唱歌，你不去？」
韓沛：「不去，下午陪你轉轉。」
韓沛進了宴會廳，秦書就在原地等他。
這時蔚藍走過來，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走過。
她們本就不熟悉，這樣也正常。
和來時一樣，韓沛牽著她走樓梯。
秦書特意前後看了下。
「看什麼？」
韓沛問。
秦書收回視線，「看看有沒有人。」
她湊近他，壓低聲音：「蔚藍加你微信了？」
韓沛：「沒，要手機號。」
秦書看著他，不用想也給了，都當面要了，又是同學，不給好像說不過去，她理解，就沒多說什麼。
大概等電梯的人太多，有不少人跟他們一樣，走了樓梯下來，不時還有孩子的皮鬧聲，韓沛就沒多解釋。
「下午想去哪？」
他問。
秦書搖頭：「一時沒想好。」
她確定道：「真不用去公司？」
韓沛頷首：「都沒好好陪過你。」
像他們這樣戀愛的也不多了，每天約會時間都在跑步，聊的最多的也是工作上的事。
虧欠她太多。
秦書想了會兒，到了樓下還是沒想好去哪兒，她很少逛街，也知道男人都不喜歡逛街，其他有趣的事就是騎馬。
可那個馬場有方慕和的股份，現在方慕和跟他競爭項目，他去了大概心裡也不是太願意。
「還沒想好？」
秦書搖頭。
韓沛：「先回家換衣服，路上慢慢想。」
「換什麼衣服？」
「運動裝。」
韓沛上下打量她一番：「你這裙子穿平底鞋不好看。」
到了車上，韓沛已經發動了車子，又忽然熄火。
「怎麼了？」
秦書問。
韓沛整個人側身過來，解釋：「手機號碼給了副總的，他是BD項目負責人。」
秦書愣怔，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韓沛靠近，親了親她：「我的號碼沒給。」
秦書驚喜又開心，不過也如實道：「其實，要換我，我可能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拒絕同學索要號碼？」
韓沛問。
秦書點頭。
靜默片刻，韓沛說：「很多人都不好意思，因為要顧忌同學關係，可你想想，給了又有什麼意義？」
「誰知道呢。」
「……」韓沛笑了，「你這什麼語氣？」
秦書大方承認：「吃點小醋唄。」
韓沛：「現在是認真跟你討論這事，別帶情緒。」
秦書『嗯』了聲，「你說，我聽著。」
韓沛本沒打算多說，他以為她懂他，看來她還是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
他認真組織了下語言：
「我的號碼給了沒任何意義，要說為了工作，那副總的號碼最合適，項目具體事宜他跟秋藍兩人負責，我只跟BD的高層對話。
要說為了私下同學聯繫感情，那就更沒必要，我有你，她以後也會結婚，聯繫做什麼？
沒事背著雙方的另一半懷念高中時光？
況且我當初只是單純想幫她，沒參雜其他任何感情，沒什麼好回憶的。」
稍頓，「很多人做好事並不是說對這人有好感或是別的，只是那個時候這個人正好觸動了他們內心那根同情的弦，而他們剛好又有這個能力。」
這麼多年，他頭一次解釋這麼多，為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既然直到現在她心裡還有點疙瘩，他索性一次說明白：
「就我知道的，我身邊的朋友包括我家人做慈善去幫助和資助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不是為了讓誰感激，所有的初衷只是想讓他們可以更好的接受教育，有機會看看這世界。」
「很多受捐助的孩子，總會想報恩，這可以理解，換我，我也想報恩，一定的感激可以，過了就沒必要，真正的感恩是你以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孩子，那才是慈善的真正意義所在。」
「蔚藍這件事裡，我唯一做錯的就是沒說這是單純的資助，考慮她敏感的自尊，還又是我同學，我就說了是借，包括在我爸媽那我都堅持說借，所以我媽以為我對蔚藍不一樣。」
秦書半起身，親了他的唇，「你還真這麼認真解釋？」
韓沛：「一句話帶過你又會過分解讀。」
他從不喜歡解釋，就像秋藍，不管她問什麼，他都不願多解釋。
他看著秦書：「懂你的人自然會懂，不懂你的人，你說再多他還是按照自己以為的來，多說無益。
可因為這人是你，而你在局內，容易迷失，任何時候我都可以解釋。」
秦書高興了：「沒有醋味了，全是香水味。」
韓沛把安全帶也解了，示意她：「到前面來坐。」
秦書：「坐你？」
韓沛笑：「要是能你心情好點，可以。」
秦書真的爬到駕駛座那邊，跨坐在他腿上，沒有亂摸亂動，就是摟著他的脖子，安靜的聽他說話。
韓沛把她朝懷裡擁了擁：「以後我會注意跟女性保持距離，不會讓對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要是哪天我疏忽了，做的不夠好，讓你吃醋了，你直接跟我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秦書：「你不覺得我那樣是無理取鬧？」
韓沛搖頭：「我媽就會吃醋，吃我爸的醋。
我還算能理解。」
秦書：「……」
韓沛拍拍她的背：「到後面坐好，回家。」
「你想好去哪玩？」
她問。
韓沛：「天氣不冷不熱，去踏青。」
「這不錯。」
發動汽車前，韓沛又想起一事：「琪琪，先提前跟你說一聲。」
「嗯，什麼事？」
秦書爬回后座坐好。
韓沛從後視鏡里看著她：「等BD項目結果出來，你不高興可以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裡。
我們之間，不止感情要溝通，任何事都一樣。」
秦書一怔，瞬間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BD項目你勢在必得？」
韓沛頷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