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秦書發現，今天北京的雲朵像棉花，潔白柔軟，像極了畢業那天紐約的天空。
原來心情好時，不管在哪，景色一樣美。
過了片刻，韓沛的心情還在波瀾壯闊中，不過可以開車了，他叮囑秦書：「坐好了，我們回家。」
「好。」
現在哪都不想去，就想回去獨自享受這份喜悅。
汽車離開，街景一直倒退。
窗玻璃上倒映的風景，一幅幅，每一秒都在變。
直到熟悉的高樓映在上面，他們到家了。
下車後，秦書終於跟他正面相對，韓沛把她抱懷裡，沒說話，用力抱著，又親親她的額頭。
秦書要幫他推箱子，韓沛不讓。
「沒事，這很輕。」
「你自己都說輕，我還拎不動？」
「……」秦書沒再跟他執拗，聽話的跟他後面走。
「抓著我。」
韓沛忽然回頭對她說。
秦書笑：「我還丟了不成？」
說歸說，還是照做。
這個季節他也沒穿外套，她抓著他的皮帶，不時用力拉拉，「感受到我沒？」
「……別用那麼大勁。」
到了電梯，韓沛讓秦書坐箱子上。
他自己蹲下來。
秦書不解：「你蹲下來做什麼？」
「給你揉腿。」
問她：「排隊站那麼久累不累？」
輕輕放鬆她的小腿肚。
「不累。」
可他還繼續給他揉捏。
秦書感覺出他的驚喜到現在都無處釋放，便由著他。
如果她找了個同齡的男朋友，這個時候大概跟男朋友又唱又跳，說不定找個地方小嗨一下，可韓沛偏偏是個內斂的男人。
就算激動，也暗暗的悶在心裡。
還是家裡好，什麼都是熟悉的，就連空氣都是。
坐了一夜飛機，秦書找衣服去沖澡。
韓沛就坐在客廳發怔，還是跟做夢一樣。
他給嚴沉發消息：你什麼時候辦婚禮？
嚴沉打來，笑著：「怎麼，你要贊助場地？」
韓沛現在特別好說話：「可以，你想在哪舉行？」
「具體在哪還沒想好，隨她。」
「沒打算在今年？」
韓沛第一次八卦別人的事。
嚴沉覺得有趣，「你今天是怎麼了？」
又說：「要舉行婚禮肯定提前一個月告訴你，還打算讓你給我做伴郎呢，伴娘就讓琪琪來。」
韓沛問：「伴郎伴娘不是都要未婚？」
嚴沉沒多想，順著他的話說：「肯定啊，跟我玩的好的基本都結婚了，就還有你。」
放下手裡的工作，悠哉的點了支煙。
韓沛：「要是未婚，我就沒法做伴郎。」
電話里大概有兩秒的沉默，嚴沉也顧不上抽菸了，直接掐滅，來了句：「握草，什麼情況？」
「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什麼時候求婚了？」
韓沛只說：「你要過兩年舉行婚禮，我兒子去給你做花童。」
「你……你……你說什麼？」
嚴沉震驚到差點吐不出字，結結巴巴的。
「你忙吧。」
韓沛掛了電話。
嚴沉又打來，韓沛掛斷，把今天領的結婚證拍照發給他。
又發了十塊錢紅包給嚴沉：買包糖吃。
秦書洗過澡正好下來，坐到他懷裡，兩人對視了數秒，韓沛把她脖子上的水滴擦去。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一到嘴邊就覺得，所有言語都沒法表達現在的心情。
秦書摟著他的脖子，洗過澡身上冰冰涼涼，蹭著他的臉頰，溫溫的，低聲問：「你不準備給我說點什麼？」
韓沛很認真的想了想，其實之前也有考慮這些問題。
他說：「從現在開始，到孩子上幼兒園前，我減少工作，把手裡的項目再分一些給我爸媽，多抽時間陪你跟孩子，要是不出差，我儘量接你上下班。」
秦書：「……」
笑了，「我以為你會說：以後別工作了，別看手機了，在家好好養著，等孩子生下來再考慮工作的事。」
結果，全是他承諾自己要做的事。
韓沛把她按在懷裡：「怎麼會？
懷孕本身就辛苦，還得捨棄很多工作上的機會，你本來就打算多玩幾年，現在願意給我孕育和承擔這個小生命，我已經很知足。」
也特別感激。
後來兩人都沒說話，緊緊抱一塊，感受著彼此的心跳，還有那個小生命。
就這麼安靜的待了大半個小時。
「困不困？」
韓沛問。
秦書點頭，剛才趴他肩頭差點睡著，現在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到床上睡，這樣不舒服。」
韓沛讓她起身，秦書不動，搖頭：「就要這樣，到床上睡不著。」
韓沛哄著她：「我跟你一塊睡。」
「你不用工作？」
「今天一天都休息。」
韓沛也好幾天沒休息好，忙著工作，還想著跟她領證這事。
秦書躺在他懷裡很快睡著，太累了，睡得又沉又香。
韓沛摟著她睡了一會兒，中午時醒來，想要起床吃點東西卻被秦書纏著，怕弄醒她，他就一直躺床上。
一直盯著秦書的臉看，她眉宇間全是疲憊，也不知道多久沒睡了。
他手指很輕的撫了撫，秦書睡得太沉，連動都沒動一下。
不自覺的，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懷孕不在他計劃內，知道她還想玩，還想他再慣著她幾年，他也一直做好措施，雖然戴T不盡興，可都顧及著她，沒有哪次沒用。
上次她生日時從紐約回來，兩人做的太激烈，當時丟套子時覺得有點不對，可也沒多想。
看來就是那次套子破了。
秦書睡覺過一會就會換個姿勢，睡睡就睡歪了。
韓沛把她往身前抱抱，將手臂調整下姿勢給她繼續枕著，現在也不困，他拿過手機放在她背後，點開微信群，給高中班級群里每個人發了兩百塊錢紅包。
剛開始群里很靜，等點開紅包後炸鍋了。
女同學說，班長是給他們集體過兒童節了？
男生想的就不一樣，問是不是馬上要喝喜酒。
群里你一句我一句，平時安靜如雞的群現在聊的不斷刷屏。
蔚藍也點開了紅包，200元。
原來每人金額都一樣。
她沒說話，就默默潛水看別的同學聊。
有男同學問韓沛什麼時候結婚，還專門@他，韓沛也沒回應。
蔚藍想著，要是真結婚了的話，以他的性格早直說了，不會讓人猜來猜去，也許，他真就是給她們過兒童節才發紅包。
這時，秋藍@韓沛：你家領導今天高興，給你零花錢了？
韓沛這才回：請你們吃喜糖。
秋藍：？
領證了？
韓沛沒說話，把剛才發給嚴沉那張照片轉發到群里，群里的表情圖瞬間屠屏，韓沛想把那張照片撤回。
可等他找到，已經超時。
蔚藍嘴角的表情凝結，照片早被刷屏不知刷到哪裡去，可剛才韓沛發到群里時，她還是清楚看到了，是今天領的結婚證。
知道他們早晚要結婚，可親眼看到結婚證，就像被置於一個密封的空間，怎麼都出不來。
她起身倒了一杯冰水喝下去，窒息感才減少一點。
周圍同事問：「蔚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臉色很差。」
蔚藍扯著一絲笑：「沒事，有點累。」
「多注意休息。」
同事繼續忙了。
蔚藍拿著手機去了外面，冷靜好長時間才平靜下來。
她現在好像懂韓沛什麼意思了，他那樣一個從來不管別人眼光的人，怎麼會這麼高調的在群里秀恩愛？
他不是秀恩愛，是特意給她看的，讓她知道秦書是他老婆，她小叔跟方慕和的競爭別牽扯到秦書身上。
把事情前後都理了一遍，蔚藍打了叔叔的電話，那邊好一會兒才接聽。
蔚明海剛才正在開視頻會，簡單吩咐他們幾句，退出視頻才接電話，「藍藍，什麼事？」
「小叔，要跟你說個事。」
「嗯，你說。」
「我也是剛知道，秦書跟韓沛領證了。」
蔚明海不知道秦書是誰，「韓沛結婚了？」
「嗯。」
「我跟韓沛沒私交，他結婚也不會請我。」
自然他也不可能主動去祝賀。
蔚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秦書。」
「秦書？」
「嗯，秦書是海納投行的，跟方慕和關係不是一般的好，這回方慕和找海納解決併購案，大概也是秦書牽的線。」
蔚明海拿下金邊眼鏡，揉揉眉心，又朝遠處眺望，眼前的景是模糊的。
重新戴上眼鏡，北京城還是原來的模樣。
思忖片刻，「我有數了。」
掛上電話，秘書進來，「蔚總，這份文件要您簽個字。」
蔚明海大致翻看了下，簽上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抬頭跟秘書說：「下周之前給我一份秦書的詳細資料，海納投行的秦書。」
秘書點頭：「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