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早朝,皇帝又一次問起蕭景辰的下落。
「還沒找到鎮北將軍?」
自從護送鎮北將軍的隊伍全部被殺,已經過去半個多月,朝廷派了多方人馬,竟連丁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更別說蕭景辰的下落。
眾人都低著頭沒說話。
皇帝的臉又沉了幾分。
都是一群廢物!
趙公公看了眼皇帝的臉色,朗聲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御史中丞劉淳出列,「昨夜東林巷起大火,致使范家一家二十四口無一生還,臣彈劾京師衛失職。京城安全是重中之重,京師衛此番乃是大過,請陛下嚴懲。」
京師衛大將軍何邵立刻下跪,「臣領罪。只是范校尉乃功臣,臣懇請陛下予其厚葬。」
皇帝擺了擺手,「准。」
這種事在早朝幾乎可謂微不足道,自然有底下的人去處置。
工部尚書賈思遠等了一下,見不再有人說話,便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一樣東西,想獻給陛下。」
皇帝不耐煩地看了趙公公一眼。
趙公公連忙將東西接過來,在皇帝面前展開。
正是林知南畫的火炕圖紙。
「此物名為火炕。」賈思遠介紹了火炕的作用,「若有此物,可解百姓過冬的燃眉之急。」
皇帝自然能分辨火炕的利弊,剛才的怒氣一掃而空,撫掌道,「好!工部這次立了大功!」
每年在冬季死去的百姓甚多,火炕若是推行,必能將傷亡減少一半以上。這是他在位的功績!
賈思遠忙道,「微臣不敢鞠躬,此物出自禮部林大人。」
林思勉?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巧思。」皇帝看向林思勉。
林思勉忙道,「都是小兒頑皮所畫。臣妻和小女最是怕冷,他這才琢磨出此物,實在談不上巧思。」
皇帝哈哈一笑,「那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和愛護之心。來人,賞!」
「陛下。」戶部侍郎朱逸民站了出來,「雖說火炕建造簡單,但家家戶戶累積起來,仍是一筆巨大的開支。依著如今國庫的情況,又有欽天監「暖冬」的定論在先,不如等來年再推行。」
戶部尚書張廷輝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朱逸民抹了抹頭上的虛汗。
戶部沒錢是真,便是林家人提出來的,他也不得不說啊。
瞧,此話一出,立刻便有不少大臣附和。
林思勉發現這裡頭大部分都是燕王一派的人。這是看不得他們林家有這麼一份功績。
太子「咳」了兩聲,緩慢出列,「便是暖冬,對尋常百姓而言都是難熬。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只有百姓安居,才有大晉的昌盛。兒臣以為,火炕當行。」
「臣附議。」
太子的話也得到不少人的附議。
一時間,朝堂上分成兩派。
最後,首輔大人李長明不得不出來說話,「臣以為不如請欽天監觀測天象後再做定論。」
畢竟,按照往年的情況,至少也得有一個半月以上才有可能下雪,委實不急。
「就這麼辦。」
皇帝大手一揮,將事情定了下來。
林思勉看向太子,卻見太子微微搖頭,只能暫時壓下心頭的思緒。
出了大殿,一向跟林思勉不對付的宋喆便走過來,冷哼道,「林家是書香世家,你家大公子也算是飽讀詩書,卻不想心思全在這些小道上,真是不知所謂。」
這人是御史大夫,當慣了諫官,遇上什麼都要罵兩句,林思勉都習慣了,呵呵兩聲便盯著前方沒說話。
宋喆一抬手,便見朱逸民正跟在張廷輝解釋著什麼,張廷輝勞神在在,並不理會他。
看來戶部也不是一條心。
虧林思勉還有心思去研究什麼火炕。
……
昨日說要帶夏姝寧學習管家,今日她早早便來了。
林知南讓她坐在一旁聽著。
夏姝寧興致沖沖,很快沒了耐心。
家裡大多都是些瑣事,能學到什麼?林知南簡直是在浪費她的時間。
林知南知道沒看見,等安排完後,才拿起一旁的帳本遞過去,「家裡雖說已經裁減了開支,可依舊不夠。你且瞧瞧,還有何處需要裁減?」
這是要教她真本事了?
夏姝寧提起興致,喜滋滋地接過來。
翻了一會眉頭便緊緊皺起。
看不懂啊。
但她不肯服輸,指著其中一處問道,「這個典當是何意?」
林知南笑了笑,道,「你大哥的腿傷已將帳面的銀子花空。年底的收成又還未送到,總得有銀子備著給你辦及笄禮。便可以將暫時用不上的東西先當出去,換些銀子回來應急。」
「哦。」夏姝寧拉長聲音,「那是不是等年底有了銀子,就可以再把東西贖回來?」
林知南笑著點頭。
夏姝寧眼睛轉了轉,很快又發現一處奇怪的支出,「這是什麼?為何家裡還有租宅子這麼一項支出?」
林知南看了一眼,道,「這是老太太的吩咐。說是給一家投奔而來的親戚租的。瞧瞧這,前兩天還專門送了一百兩過去。」
夏姝寧驚呼,「一百兩!?」
她現在的月錢也才一兩,什麼親戚需要用一百兩?
「這便該問老太太了。我也問過,不過老太太不肯說,只讓我不用管。」林知南頗為無奈道。
夏姝寧撇撇嘴。
這就是她看不起這個嫂子的原因。總是祖母說什麼就聽什麼,半點沒有自己的主見。無趣得很。
不過,她還真沒聽家裡提過有什麼親戚,還這樣藏著掖著。
林知南見她的表情,忙提醒道,「你可別拿這事去問老太太。既然她不想我們問,我們便不要多插手才是。」
哼,那她還偏要插手了。
夏姝寧並不是單純跟林知南賭氣。
家裡莫名收養的兩個孩子,外頭又多了一家來歷不明的親戚。
難不成她昨日想得沒錯,他父親真的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兩個孩子?
林知南只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囑咐道,「這帳本你先拿回去,好好想想該如何開源節流。」
夏姝寧胡亂點點頭,抱著帳本離開了。
林知南垂眸。
種子已經種下,只等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