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庫房，自然不是只拿這一盒高麗參。
林知南讓許意和林以珩過來，一人取了一套文房四寶。
「這兩支紫毫筆產自宣州，用的是上等的兔毫，論精細和靈動，沒有什麼筆能比它們更好。我特意托人尋來這兩隻，望你們珍之重之。」
兩個孩子顯然也聽說過宣筆的大名，恭恭敬敬的接過，又小心翼翼的打開。
看著自黑光亮的筆頭，眼睛裡滿是喜悅的光芒。
「宣紙自不必說，你們平日裡也接觸過。」林知南說著，拿起一旁放著的硯台，「這是上等的端硯。原本我想著給你們一樣的，只可惜，石品花紋乃是天成，想要兩個一樣或者近似的有些難。只得了一個天青並一個蕉葉白。你們取自己喜歡的就是。」
林以珩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覺得似乎兩個都一樣，便對許意道，「許大哥，你選吧。」
卻見許意已經是有些呆了。
林以珩的聲音響起，他才猛的回過神來，連連擺手，「夫人，這硯台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他剛來陪同，林知南就給他準備好了文房四寶，所有東西一應俱全。
紫毫筆雖然名貴，但還在他接受的範圍。
可這種帶著石品花紋的端硯，卻是十分名貴。若給一些喜好此道的文人，哪怕是耗資巨大，也有人願意換取一個。
這樣好的東西，哪裡是他能用的？
許意不住擺手，都有些被林知南的大手筆給嚇到了。
林知南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不過一個硯台，你無需推辭。」
「今日拿出來，就是祝賀你拜得名師，盼你以後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如日初升，前程似錦！」
她又笑了一下，「珩哥兒這個，還是沾了你的光。」
林以珩微微瞪大眼睛，連忙拉住許意道，「許大哥，你可一定要收下。我可喜歡這個硯台了。」
可千萬不能讓娘親把東西收走。
「可是……」許意還是遲疑。
林知南不給他再次推辭的機會，道，「你母親還在等你問安，快些去吧。別耽誤了今日去先生家裡。」
這是他拜師後第一次去聽課，遲到了就不好了。
許意無法，只能將東西收下，又對林知南拜了拜才轉身離開。
用過早膳，林知南送兩個孩子去李夫子那裡。
原本她是想送完便離開的，卻不想被書童攔了下來，「夫人，先生請您一敘。」
林知南只好下了馬車，同書童一起進去。
在涼亭里等了一會，才見到李夫子過來。
「今日是第一日，有些事情要交代，讓夫人久等了。」李夫子帶著歉意說道。
他不著痕跡的打量前面的婦人，發現眼前的婦人同嶺南這邊的確實不太一樣。
嗯……哪裡不一樣呢？
或許是身上的氣質吧。
真要說起來，眼前這個婦人不像嶺南出身，倒像……倒像京城的閨閣婦人，且是那種世家大族出來的婦人。
這就奇怪了。
這個念頭從腦子裡一閃而過，李夫子便收回打量的目光。
林知南連忙起身，道，「夫子願意教導兩個孩子，我心中感激不盡。不知先生今日請我來，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李夫子擺擺手，又示意林知南坐下，才道，「吩咐談不上。只是有件事，老夫想同你商議一番。」
林知南眨眨眼，道，「您請說。」
李夫子道，「夫人可知，我為何不收林以珩做弟子？」
林知南搖搖頭。
她的確不知，但並未想過要強求，所以也不曾細想。
李夫子道，「夫人將兩個孩子養得很好，是有大智慧的。想來也能看出來，兩個孩子天賦的不同。」
「許意的天賦在學問上。他讀書雖然不久，但卻是一點就通，還有一股子靈氣。這一點最是難得。老夫最看中的便是他這一點。」
林知南點點頭。
「而林以珩，在這一點就差了些。」李夫子頓了頓，「當然，老夫不是說他讀書不好。這孩子是個聰明的，君子六藝他大約都能精通。而其中，又屬畫藝最為突出。」
他看向林知南，笑著道，「聽他說，平日裡是夫人教授他畫技。他才五歲，便有如今的本事，想來，夫人的畫技也是非比尋常啊。」
「不過是閒暇時候打發時間罷了。」林知南笑著道，「夫子提及珩哥兒的畫技，不知是？」
李夫子也不在意她的謙遜，捋了捋鬍子，道，「實不相瞞，讓老夫教些讀書寫文章的本事，老夫自然不懼。可論起繪畫，老夫自知不是一流水平。林以珩天賦高，老夫怕耽誤了他。」
林知南不由得挑了挑眉，著實沒想到李夫子對林以珩的評價會這麼高。
竟然不是嫌棄林以珩頑劣，而是擔心教不好。
因為天賦太高，而錯過一個好先生？
她有些哭笑不得。
李夫子話鋒一轉，道，「夫人若是不介意，老夫倒是可以給他推薦一位先生。」
林知南眼睛微微一亮，急忙道，「夫子請講。」
雖說有沒有師門，都是要學，可若真能拜得一位師父，自然更好。
李夫子滿意的點點頭，問道，「夫人可知京城林家？」
林知南一愣，下意識看向李夫子，卻見李夫子神色正常，似乎並非是試探。
她動了手指尖，笑道，「林老爺子桃李滿天下，自然知道的。」
她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安的感覺。
李夫子笑著道，「知道那就好辦了。老夫想給林以珩推薦的先生，正是林老爺子。」
林知南：……
李夫子沒有察覺林知南的異樣，繼續說道，「你聽過說林老爺子的大名，卻可能並不知道，林老爺子最厲害的其實不是他的學問，而是他的畫藝。」
林知南：……
「論講學，老夫自認不輸於他，真對上了也敢辯一辯。可說起繪畫，當世他卻是公認的第一。」
「他自己畫得好，教得也好。門下的弟子，無一不是畫藝超然。」
說著，他忽然笑了，「老夫聽說過你同長公主之間的恩怨，想來，你也知道樂安郡主吧？那位郡主的畫藝便是林老爺子手把手教出來的。便是在才女遍地的京城，郡主的畫也是公認的第一。」
說到這，他忽然身子一頓，狐疑的看向林知南。
林知南的心忽的就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