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雲母藏毒秘
桃礦城位於黃龍山脈之東桃姑嶺附近。
那桃姑嶺頗為玄奇，明明不是什麼仙山靈地，卻常年桃花盛開，滿樹的艷麗桃花時不時抖落一地。
不少更是順著溪流，讓暗香浮動於山野之間。
若是其他地方，漫山遍野的桃樹，積年累月的桃花花瓣，加上山中泉水沉澱，遲早會積起遍布山嶺的桃花瘴。
可這桃姑嶺卻不一樣，此地桃花花瓣沉澱發酵之後，不生瘴氣、不積煞氣，而是化作如海香光，點綴的整個山嶺宛如仙境，受到不少文人墨客喜愛。
因此，桃礦城原本叫桃林城，改名是因為後來此地發現了珍珠雲母礦。
雲母和黃精都是仙家靈藥，在《本草經》記載中，有除邪氣，安五臟，益精明目，續絕補中，療五勞七傷，虛損少炁等等玄妙。
不少藥經、道經更是明確記載久服雲母，可輕身顯光，延年增壽，甚至得道飛升。
但云母不同於黃精，本是地脈靈機匯聚而成的特色礦石，很容易受到外力而生出變化，故種類繁多。
其中上等的當屬青英雲母、赤珠雲母、承云云母等順應四季五行的雲母，配合秘法服用，可延壽一千年到五千年。
下等則是斑膽雲母、地碌雲母等生長於地脈濁氣之中的雲母，處理不當，或是令人患淋發瘡，或是伐人性命。
而珍珠雲母屬於中等偏上的類型，藥力綿柔，久服可堅筋骨，通經脈，入火不灼，入水不溺，享五百年壽。
這等寶物的發現，讓桃林城從原本沒什麼名氣的小城，成為了整個府城一等一的富貴地桃礦城。
財氣匯聚，自然也是帶來了人氣的聚集。
按照楚泰原本的猜測，這等地方應該不會出現問題才是。
但走入其中，他才進一步的發現財仙神像對於眾生的影響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甚至比蒼岩城還要嚴重許多。
桃礦城的坊市占地面從外面看去大約有千畝左右，但走入其中就會發現，整個坊市還被人施展了壺天之法，實際面積要遠遠勝過外面看到的大小。
內里建築更是花樣繁多，各色拼接卻不顯得突兀，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同時也有不少爭吵聲在四周迴蕩。
楚泰找尋過去，楚泰都不需要仔細去聽，便可以感受到此地凝聚著的龐大的，混亂的，扭曲的因緣。
才走進來，楚泰便發現起碼有上百雙眼睛掃過自己，其中部分打量片刻後，一一收回，部分暗中繼續觀察，還有部分則像是打量案板上的魚肉。
貪婪、譏諷、嘲笑，還有一絲絲羨慕、嫉妒的情緒，在這些目光中若隱若現。
楚泰沉默片刻，後退了一步。
立刻有一個商販開口招呼：「這位道友是第一次來我們桃礦仙坊嗎？想來是為了珍珠雲母而來，來來來，我告訴你哪能買到最優質的雲母。」
說著，明明手上還拿著貨物的商販就是熱情的向楚泰走來。
腳步一錯，楚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笑道：「閣下還是先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吧，若是落在地上，我可賠不起。」
說著，又一次避開商販招呼的手，一個錯步，走入人群，消失不見。
瞬間，不少還在暗中觀察的修士紛紛收回目光，而那最開始開口的商販則是面色微白，回到自己的攤位上開始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這時候，一個女修抓住機會上前進行買賣，非要讓商販將一個品質上好的珍珠雲母半價交易。
商販聞言，果斷拒絕，女修則是不斷吆喝，非要商販便宜賣給自己，否則就不讓商販離開，甚至還故意將東西拿在手中，讓自己的法力滲透進去。
「這雲母已經侵染了我的法力，你反正也賣不出去，就按我說的價格給我不好嗎？起碼能保些本。」
商販氣的不行，正打算說些什麼，可見到邊上的人不懷好意的看來，面色又是一白，正打算答應，那女修又是壓價，最後只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價格便將雲母交易出去。
女修大喜過望，立刻將錢財交付出去，喜滋滋的向著邊上跑去。
急著走的商販將錢收好，正打算離開又是想到什麼，將女修交付的財物取出，怒聲罵道：「心黑的表子，竟然拿藥金糊弄我！」
說著，氣嘟嘟的收拾東西離開此地。
而在商販離開後兩個呼吸，一個新的小鋪子立刻搭建起來，一位修士占據此地，開始向著四處吆喝起來。
而先前用藥金買賣的女修，則是氣沖沖的回到原地。
此時，她先前拿著雲母的手掌微微發青，絲絲縷縷的黑氣環繞上下，顯然那品質上好的雲母，同樣有問題。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見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同樣面色微白，急忙向著遠方逃竄。
隱藏在邊上，收斂自身「緣」的楚泰，看完這場鬧劇之後，跟著女子向著坊市一些陰暗的角落走去。
一路上，女子都在不斷咒罵，等到了一個類似於藥鋪的地方後，拜託裡面一位老婆婆幫忙看病。
「喲，我們的小黑蛛也有失手的時候？而且還只是一個人來，這可不像你。」
被稱作為小黑蛛的女子聞言，吐了口口水，道：「阿糥婆婆你就不要笑話我了，這次是隨意出手，最開始盯上的是一個剛來的雛，卻沒想到對方修為不俗，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從忍不住先開口騙他的商販處拿一塊雲母回來。」
「沒想到那群傢伙造假的技術又提升了，竟然能夠將地碌雲母的毒性壓縮到內部，然後在最外層塗上一層珍珠雲母作為偽裝。」
「這技術聽上去不難，竟然能夠騙過我們的小黑蛛？」
阿糥婆婆一邊幫女子治療，一邊調侃，女子也沒多說什麼，反手將先前那塊雲母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看吧，就是這塊，造的非常真，我一點都沒看出破綻來。」
幫女子逼出毒素的阿糥婆婆拿起那雲母，微微皺眉，面色有些難看道：「這雲母沒有問題，的確是上好的珍珠雲母，還是靈機沉澱八百年以上的上上品。小黑蛛，你沒有看錯。」
跟著進入其中的楚泰，四處打量了一下，無數隱匿的法禁，宛如蜘蛛絲一樣遍布各處，他掃視一圈後，特地找了個地方站好，期間他還順帶瞄了一下那雲母。
並沒有使用過真正上等珍珠雲母，只是從書中看到過相關記載的楚泰一時間也不能分辨出這雲母的真假，但他可以看出這雲母有些奇怪，有種外強中乾，又有點拼接的錯亂感。
「怎麼可能，我明明中招了啊。而且這其中的毒性，確實是地碌雲母，我不可能認錯。」
小黑蛛的反駁，並沒有讓阿糥婆婆改變一開始的判斷。
「你應該知道雲母誕生的方式，也應該知道在一種情況下，成型的珍珠雲母也會出現問題。」
「喂！喂！這不可能吧！珍珠雲母是因為成型方式類似於珍珠才會被這麼命名，想要有這個效果只可能是一開始內里就有毒素，而後一層層凝聚雲母的物質將其覆蓋，才會形成這種特殊情況，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不是說珍珠雲母礦脈之下……」
小黑蛛似乎想到什麼，滿臉震驚的開口反駁，似乎不想要承認什麼事情，但很快她又似乎是想到什麼，眼睛變得興奮起來。
「婆婆，如果我們猜的是真的，珍珠雲母礦脈之下，一直都有濁氣沉澱，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在最近對一批解藥，然後低價收購那些會被人誤會的帶毒雲母？提純後再賣出去？」
「這一進一出的，我們起碼能夠賺一大筆錢。」
阿糥婆婆卻打破了女子的幻想。
「小黑蛛，你為什麼覺得這錢是我們能夠賺取的？我先前說了，這珍珠雲母是真的，但我沒否認你口中被處理過的事實，這雲母內的精華已經被人拿走，剩下的就是一個空殼，唯一一點藥性就是最外面那一層後來重新塗上去的部分。」
小黑蛛聞言，立刻倒在地上，喃喃道：「所以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就算有，伱也吃到了部分，你覺得自己能活多久？而且，你覺得上面的那些老爺們會允許人們知道事實？掌控這珍珠雲母礦脈的老爺有多少？這礦脈本身又養活了多少人？現在你讓那些吃的盆滿缽滿的人放棄這個搖錢樹，不是要了他們的命？除非……」
「除非什麼？」
小黑蛛非常好奇，身體微微前傾，阿糥婆婆給了她一巴掌，笑道：「我們雖然有些交情，但這等事情讓我這麼直白的告訴你是不是不大好。你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二？」
「婆婆，我今天才虧了一把，實在是沒什麼錢，要不這樣，我再買一批藥金，你這個消息作為優惠給我怎麼樣?」
「優惠？小黑蛛，你這如意算盤都要打到婆婆臉上了，前幾天你才和我要了最優的價格，現在還讓我給你優惠，想都別想！」
說著，便是要動手趕人，女子幾次哀求也不見效，只好拿出點錢財作為報酬。
但阿糥婆婆依舊沒有開口，小黑蛛皺眉：「婆婆，你想要說話不算數？」
「你婆婆我這些年來，哪次說話不算數，實在是這裡還有其他人沒付錢，婆婆我也不好開口啊，要不你幫這位入了衙門的高僧把錢也付了？」
話語間，阿糥婆婆看向楚泰這邊，微弱的佛光浮現，楚泰前方走出一位僧人，雙手合十，向著阿諾婆婆躬身道：「不愧是昔日祝姆真人，當真警覺，貧僧才來不久，便被你察覺。」
「才來不久？嘿嘿，小和尚犯戒嘍！婆婆我可是三天前就察覺到你的存在了，竟也敢說自己才來不久？」
「對你我這等年齡的人來講，三天不就是一小會兒，我不是才來不久嗎？」
僧人的回答讓阿糥婆婆面色一黑，擺了擺手道：「得了，你來此的目的我也清楚，所以才想著再賺這小丫頭一筆，只要你把你自己的那份一起付了，我就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如何？」
聞言，僧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點頭答應後卻聽到了阿糥婆婆報出小黑蛛將近八十倍的價格。
「婆婆是覺得我好欺負？」
這個誇張的價格差距讓僧人大為不悅。
「我都說了，小黑蛛的那份是另外賺取的，你的才是正常價格，而且你覺得自己能夠找得到相關消息嗎？得了吧，沒有我的幫忙，你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他們也不可能真的讓你找到。所以……」
婆婆手指搓了搓，僧人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將一個錢袋交給對方。
「夠爽快！不愧是黃龍派的嫡傳弟子，家底就是豐厚。」
「還請婆婆將消息告知，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僧人開口提醒，已經看完錢袋的婆婆樂呵呵道：「好說，好說。小黑蛛，想要讓那群老爺們放棄自己的搖錢樹，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人去接下這個爛根的樹，否則他們就是裝，也會把樹裝扮的金碧輝煌，而不在乎實際上因為這棵樹死多少人。而現在，他們已經找到了適合的接盤對象……」
說完，婆婆將一張破紙遞給僧人道：「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在裡面，剩下的我不能說，也不知道，好了，老婆子我要休息了。」
看著打算趕客的阿糥婆婆，小黑蛛立刻露出不悅的表情：「婆婆，我要的消息呢？」
「你付的那點錢，也就夠這點消息，快點走吧！」
說著，婆婆伸手一揮，四周浮現出無數法禁將小黑蛛趕了出去，而僧人在看完之後，回望阿糥婆婆：「祝姆真人，敢問剩下的部分在哪裡？」
「我說了，剩下的我不能說，也不知道，你這小子何苦為難婆婆。」
「是婆婆你為難我，這消息只給出了一半，你讓我怎麼交差？」
阿糥婆婆聞言，笑道：「剩下一半我真的給不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在那裡有後面一半的內容。」
隨後，阿糥婆婆三言兩語就是讓僧人離開，可就在她打算關門的時候，突然發現先前給僧人的破紙出現在另一個人的手上。
楚泰看了眼阿糥婆婆道：「祝姆真人，敢問剩下的部分在哪裡？你也不用想著忽悠我，我並不打算聽你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畢竟從你腦子裡拿出這些信息，也不算一件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