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西雅圖雨季即將結束，好天氣越來越多。
就比如今天，一個難得的、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這樣好的天氣適合孩子們放風箏、適合戀人春遊、也適合農夫播種早春農場作。
這不，一天清早，張一在屋裡就聽到遠處大馬力拖拉機發出的咆嘯聲。
那是陳華、本森、馬喬、勞里四人準備去田裡播種玉米、高梁、大豆、黑豆、花生，為動物儲藏一年的口糧。
其中4號農場100公頃、5號農場200公頃，共300公頃耕地全部種植高梁，很明顯、單單是動物們的口糧用不了這麼多。
按之前設想，高梁產量的80%會用來釀製白酒，張一不會因為沒人下單而放棄它，那樣太短視。
釀製白酒的工序、工藝比啤酒要複雜很多，占用勞動力也要多很多，在加上產量不高。
即使暫時賣不掉，存在地窖里也不錯，這種醬香型白酒和紅酒一樣，越久越純、越值錢。
把小七送上校車後張一本打算幫著陳華幹些農活，不料奧琳娜.庫克打來電話。
「你好奧琳娜小姐。」
「你好張先生，今天早上『保拉』把自己的屁股弄破一道血口，你能過來看看嗎？」
奧琳娜.庫克在電話里請求道，聲音聽上去很著急，聲卻溫柔，讓人不忍心拒絕。
「保拉是？」
老美愛給動物起名字，保拉可能是任何動物。
「哦，是的，保拉是農場的大母豬。」奧琳娜解道。
剛接到她的電話，張一還以為和今天下午看電影活動有關，沒想到是她們家的豬受傷了。
「把地址發給我吧，我現在開車過來。」
隨後張一收到一條地址簡訊。
農場地址剛好是去西雅圖市區的必經之路，大約五十多公里的樣子。
開車的時候張一在想，豬能把自己玩受傷，這也需要很高的水平吧？
奧琳娜.庫克家的農場位於一座低矮的山頭下邊，那裡是一片廣闊的低地，種植著大片小麥，還有兩排低矮的畜棚、和一棟美式小別墅。
一條硬泥土路，這是通往奧琳娜家的專用道路，張一把皮卡從公路上開下去，好在天氣晴朗，沒有泥濘。
可是路上坑坑窪窪的，出診包里的藥瓶叮叮噹噹地碰撞著，發出打擊樂聲，如果不擔心它們會破的話，張一會配合敲著節拍、手舞足蹈。
雖然是這樣，但張一心情卻很好，因為外面的景色很漂亮，遠處的青山、近處的綠麥、腳下的鄉間小道、田埂上覓食的羊群、牛群，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難怪奧琳娜.庫克可以畫出那麼漂亮的田園油畫，原來她生活的地方比油畫裡更漂亮。
張一把皮卡車停在一道鐵柵門院門外，拎著出診包就下車了，推門進入農場青石圍牆小院，院子裡的布置很簡單，一片草地，草地上安置著幾副健身娛樂用的小玩藝兒，比如蹦床、鞦韆，還有一個不大的游泳池。
「你好？請問你是？」院子裡一個中年婦女提著一袋穀物走過，疑惑看著張一問。
婦人約四五十歲，其身材高大、股肉壯實，那寬闊的肩和粗壯的胳膊異於常人。
張一相信，只要她願意，一拳就可以讓入侵農場的敵人不省人事。
「你好女士，我是獸醫，奧琳娜.庫克小姐讓我來看看農場受傷的母豬。」張一向急忙向她解釋道，怕遲了一步，被她當成入侵者攻擊。
「喔！是的，你好獸醫先生，我叫帕梅拉.庫克，是奧琳娜的姐姐，歡迎你，另外請叫我小姐。」
帕梅拉.庫克反應過來糾證道，她的聲音渾厚、帶著絲絲煙感，到是別有一番特質。
張一立即明白，帕梅拉.庫克現在是單身狀態，只是不知道是離異還是喪偶。
「你好帕梅拉.庫克小姐，很開心認識你，請問我的病人在哪？」
帕梅拉.庫克放下穀物，跟隨她來到農場房屋的後面，這裡有兩排長長的畜棚。
在畜棚門口，張一看到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提著一桶剛剛擠好的牛奶從牛棚里出來。
他先是把貓舍前面的幾個碗裡倒滿，少年郎剛離開，立刻一群貓圍了上去，有花白的、有灰斑的、有中華狸花貓、虎斑貓...
各種不同花紋不同、大小不同的貓竟然有七八隻。
農村，人們很少會把貓關在屋裡或籠子裡，就這樣讓它們自由在農場生活。
生活在農場裡的貓是幸福的，主人可能不會嬌寵、溺愛它們，但它們卻過著自由自在、符合天性的生活方式。
主人希望貓咪抓老鼠，但它們要是不願意，身邊隨時都有東西吃，牛奶東一碗西一碗地擱在那裡，狗食里要是剩有它們想吃的，它們也會撲過去搶。
「這些貓都是歷害的捕鼠能手，最近兩年田鼠、偷糧鼠越來越多，農場離不開它們。」
看出張一心中疑惑，帕梅拉.庫克主動解釋道。
「奧琳娜說你的農場裡只養了一隻貓？」帕梅拉.庫克反問道。「這裡有一隻貓要生了，要不要送你幾隻？」
張一不記得有跟奧琳娜.庫克說過小貓摩西的事情，看來是小七告訴她的。
「到是不用，克洛斯農場沒有鼠害。」張一回絕道。
因為有聰明能幹的的狗狗們、捕獵手白頭鷹小九，農場裡想找到幾隻老鼠還是挺難的。
隨後少年郎走到另一排畜棚的狗舍前，那裡四散活動著六七條邊境牧羊犬，看到主人過來立即圍上前來，目露渴望地看著主人把新鮮可口的牛奶到進餐盤裡。
昨天后腿股骨脫臼的牧羊犬溫妮也在其中，它的動作比其它狗狗慢一點，卻也行動自如。
「請跟我來吧。」帕梅拉.庫克走在前面引路，在貓舍一排的畜棚，走進其中一間。
在這裡張一看到了奧琳娜.庫克，她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直到看到張一這才鬆了口氣，「張，你快看看可憐的『保拉』」
奧琳娜.庫克和昨天大不想同，昨天她穿著高跟鞋、搭配黑絲襪，美的讓人滯息。
今天上衣則是件牛仔長褂，下衣是一條天藍色牛仔吊帶長褲。
這身裝扮看著比農夫還像農夫。
當張一看到今天的病人時，它正在聞豬圈裡的麥草，這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大母豬，體重超過250公斤！
它獨享一間寬敞豬舍，一看就是和母豬伯莎一樣，是對農場有重要供獻，才有這樣的待遇。
「必須縫幾針！」
張一看著它後臀上長約四五厘米的傷口斷定道。
心裡卻想著這麼肥的大豬，傷口再長一點、再深一點，也威脅不了它的性命。
但如果不儘快醫好它，表情我見猶憐的奧琳娜.庫克可能會更傷心、擔心。
在心裡張一對保拉又有了新的定位，這是一頭被寵壞了的母豬。
張一話音剛落，體形彪悍的帕梅拉.庫克雙手捂著眼睛，驚呼道：「天啊，它會疼嗎？我不敢看，我會害怕的…」
當場張一整個人都不好了，被轟擊的里外焦里嫩。
如果是漂亮、性感又可愛的奧琳娜.庫克，這麼一副我很弱的姿態，定會讓男人產生保護欲。
可大姐你這麼壯實，性格卻這麼軟，感覺怎麼怪怪的？
「帕梅拉.庫克小姐，你不用擔心。」
張一連忙安慰著她，「在它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前，我已經縫完了。」
這麼大的肥豬，皮實肉又厚，加上豬天生比別的動物反應慢，張一有這個自信。
看了眼奧琳娜，張一翻身進入豬圈，憑藉著對動物天然的親近性，張一直接把手放到母豬保拉的後背上。
幾乎是同時，母豬保拉發出慘無人道的尖叫，好像張一的手不是手，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無可奈何，張一隻好離開豬圈。
保拉並不是沒有反抗力，它體肥、身長、牙齒鋒利，和它呆在一起讓張一沒有安全感。
「兩位小姐，怎麼才能讓它安靜下來，否則我永遠也無法動手。」
張一無奈問。對於有點智力的動物，他都不怵。
怕就怕這種二傻子、沒什麼智力、又孔武有力的。
張一的問題讓兩姐妹相視一笑，「張先生，我們有辦法了！」
「真的？」張一驚喜問，想不到她們有什麼辦法。
「嗯，保拉一向很頑皮，所以我們想出了一個法子可以讓它保持安靜。」
奧琳娜.庫克搶在姐姐前面回答道。
張一笑了起來，這真是稀奇，他也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辦法，或許以後出診中可以借簽。
這時奧琳娜.庫克拿出手機，開始播放播放節奏舒緩的聲音，並把音量開到最大。
張一看向母豬保拉，果然原本因為臀痛而脾氣暴燥的它慢慢安靜下來，並爬伏在地上，好似在享受音樂。
「這可真稀奇。」張一贊道，這就像小貓摩西喜歡跟母豬伯莎保在一塊，一樣罕見。
「是的呢，保拉如果不是豬，那麼它一定是個音樂家。」帕梅拉.庫克把母豬保拉夸上了天，好像保拉不是頭豬，而是一個人。
後面的事情變得簡單，張一穿針引線，再次跳進豬圈，這次它果然不動不反抗。
帕梅拉不敢看張一縫合，手術剛開始就逃似地離開。
反到是小庫克小姐勇敢地留下來幫著遞剪刀、紗布和酒精。
這讓張一對她刮目相看，想不到好看的外表下，居然還藏著一顆玲瓏心。
看著她美麗的側臉、挺直的鼻線，很難讓人相信她和帕梅拉是親姐妹，實在是反差太大。
手術過程很快，半彎手術針來回七針縫合完成，這種小手術對於張一來說比呼吸還要簡單。
離開畜棚奧琳娜引著張一來到她家廚房洗手。
進入廚房，一股濃郁的肉香味撲進鼻腔。
和所有農場主一樣，奧琳娜家也特別注重廚房，這裡寬敞、乾淨、整潔，每件工具擺放整齊有序，並不顯雜亂。
張一偷瞄了桌上一眼，那上面擺著金黃的蹄膀，全瘦的排骨，成串的香腸，和一大鍋醃肉，爐火旁邊還放了一大缸剛熬好的豬油...
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張一被饞壞了，肚子一陣涌動、不爭氣地抗義。
這些奧琳娜看在眼裡，主動邀請道：「或許今天不適合去看電影，不如中午你幫著我們一起對付這些美味佳肴如何？」
「你真好，我也喜歡這些食物，可是...」
張一覺的這樣不好，畢竟這是一次出診。
「別『可是』了！」她笑著說，「農場只有我姐姐和弟弟，你知道我們三個人吃不完這些，難道你願意看著這些倒掉不成？」
這話一點也不假，和克洛斯農場類似，養豬完全是為了自己吃，除了灌制香腸和醃肉，其它的肉都得立刻吃掉。
克洛斯農場人口多，還不用為這事發愁，大家分一分也就吃完了。
但小戶人家就只好三天兩頭請朋友來分享消耗。
而且張一也餓了，腦海里被油淋淋的烤肉和排骨浸占，愣是沒勇氣說出拒絕的話。
兩人說話時，之前在畜棚見到的少年郎走進廚房。
「你好張先生，我叫艾倫.庫克。」少年郎手裡拎著一個煮熟的、碩大的豬頭和張一擦肩而過。
「你好艾倫，很高興認識你。」張一回應著他的話。
接著，艾倫把豬頭放進一個大鐵鍋里，接著把辣椒、蚝油、醬油、鹽放進去，最後加上蓋子繼續悶煮。
「你別看我弟弟年幼，他煮食物可是很有一套，我們都很喜歡。」
奧琳娜看著張一說。
艾倫看著大約十八九歲，這個年紀把食物處理的條條有道，確是歷害。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廚房，走到客廳里。在沙發上坐下，奧琳娜為張一倒了杯咖啡，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從走進奧琳娜家的農場開始，張一就想問她為什麼不見他們的父母，可非親非故的又不好意思開口。
經過這會的了解，現在可以確定農場只生活著他們姐弟三人，從屋裡各種細節就能看出來，比如鞋子、外套、室內裝拌等等。
「你們的農場有多少耕地？」
張一好奇問。
「一百英畝，包括這個院子和畜棚的面積。」奧琳娜回答。
對英畝沒概念，張一在腦海里快速換算了一下，大約是607畝的樣子。
「我進來的時候看到農場小路兩邊有一些山羊和安格斯牛，也是你們養的嗎？」
「是的，農場除了種植農作物，還養了十七隻山羊，四十五頭肉牛，雞、鴨、小豬都有一些。」
奧琳娜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