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乍過,緊閉著的雙目驚然睜開。
這不是沈府。
江嫣掙扎著起身,可瘦小的雙手無力支撐,只能勉強起身,環顧四周。
破舊的梳妝檯,掉了漆鏡子,一起身就嘎吱作響的木床,洗到發白床幕飄著。
這是她在將軍府的院子,她重生了?
不,不是。
江嫣自顧自的緩緩搖頭。
不是重生…是穿越,她穿越了。
兩世記憶的碰撞讓江嫣思緒越發混亂,跌跌撞撞的回到榻上。
垂著雙目,腦海中的記憶交織。
現代生活的畫面一幕幕浮的現在眼前。
剛畢業她在一次外出時,一個小女孩摔倒在馬路上,看著來不及剎車的司機,行醫救人的本能讓她來不及思考就衝上前抱住女孩將她拋向女孩的父母,自己卻倒在了血泊中。
也許是老天看她因救人而死,讓她穿越,重新開啟新的人生。
可又仿佛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前世沒有記憶的她,為了那可笑的親情,愛情壓抑天性,循規蹈矩,成為世人眼中刻板的大家閨秀。
可笑至極!
睜開眼,愣看著頭頂飄動的帷幕,一時間上涌的委屈和心酸幾乎要將她淹沒。
可憐她一身醫術,無法施展,蹉跎半生連自己都救不了。
上輩子的痛楚歷歷在目,被厭棄,孤立,背叛,視而不見,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貫穿全身。
「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抹盡淚水,現代記憶不允許自己懦弱。
她掙扎著起身,來到窗邊,望著窗外四四方方的院牆。
前世,就是被束縛在這高牆之上,像依附他人的菟絲花,永不見天日。
只能在他人的施捨下存活…
嘎吱一聲,搖晃的木門被人從外推開。
「小姐,您怎麼起來了。」
阮嬤嬤推開門,看到大病未愈的江嫣站在窗前,一臉緊張。
「您可就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病還沒好,就打開窗子吹風。」
江嫣無奈只能在阮嬤嬤的攙扶下回到床榻上躺著。
上輩子自己不撞南牆不回頭,下定決心要嫁給沈淮之。
在出嫁前一天,這個對自己來說就如長輩一般的人落著淚,像自己女兒出嫁一般,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話。
可嫁給沈淮之後,自己卻再沒回過將軍府幾次,直到聽見阮嬤嬤的病逝的消息,可她也因病纏綿床榻,連送葬都做不到。
「嬤嬤,我沒事,就是悶了,想起來吹吹風。」望著著急的阮嬤嬤,江嫣逐漸紅了眼眶。
上輩子自己為了那些不愛自己的人,錯過了太多太多。
「那也不能拿身子開玩笑,您就好好躺著,病了少爺會擔心的。」
阮嬤嬤理了理被角,看著一臉乖巧的江嫣,摸了摸她的頭。
江嫣低垂著眼眸,只能心底苦笑。
江止從未把她當成妹妹,在他眼裡,自己只是害死他母親的災星罷了,怎麼會擔心自己呢。
雖自小在將軍府長大,但江止政務繁忙,江嫣也知道自己不討喜,自然是能避則避,是以,回憶過往,自己竟也沒見過他幾次。
即使見了面,也如同視而不見般。
再次想到自己上輩子的遭遇,江嫣內心隱隱作痛。
不行,這輩子不能重蹈覆轍,要讓自己和嬤嬤都過得好好的。
至於那些本就看不上她的人,自己又何必去祈求他們的真心呢!
聽著阮嬤嬤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著,一字一句都透著關切,江嫣越發悔恨,到底是什麼讓她迷了雙眼去追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天降災星,剋死生母,冷漠的兄長,欺負自己的表哥,將自己視為無物的夫君,就連自己親手救下的小乞丐在位極人臣後也與自己一刀兩斷,劃分界限。
又有什麼好渴求的呢?
這一世,江嫣就不信靠著這一身醫術不能逃脫上輩子的悲劇。
伸出自己略顯稚嫩的雙手,將軍府向來規矩森嚴,即使父親兄長對自己不喜,也沒人會怠慢自己,但也都不約而同的把她當做一個透明人。
看樣子,自己是重生到了十一歲那年。
當朝達官顯貴的少爺小姐六歲便開始上私塾,十歲就要到書院上課,而江嫣自然是沒人為她考慮這麼多。
還是因為阮嬤嬤看她年已十一,卻不見任何安排她去書院的消息,無可奈何的去稟告江止,才讓人注意到,哦,將軍府還有個小姐。
躺在榻上的江嫣垂下眼眸,睫毛根根分明,思索著,今年初春自己剛進書院,因為林辭的針對,讓同窗對自己敬而遠之。
再加上自己從未上過私塾,也晚了一年上學,每每在課堂,自己總是被恥笑的那一個。
也便是前兩天,自己被林辭的那些小跟班戳破了傘,不得已淋著雨跑回將軍府。
第二天實在是被欺負的受不了的她想去找江止。
卻只得到一句「別給江家丟人。」
回去之後便一病不起,昏睡到現在。
素來聽聞兄長有當年父親江暮之范,愛憎分明,為人正直,卻沒想到也會只聽林辭的一面之詞,不見家中幼妹的無助。
從前每每想起,心中總是刺痛,而今她倒是一點都不在乎了。
將軍府的江嫣,和她有什麼關係。
「得想辦法離開將軍府。」
聽見阮嬤嬤出門的聲音,江嫣躺在床榻上喃喃自語。
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這丫頭竟然能放下將軍府這榮華富貴想要離開?不愧是她的女兒。」
這時,在房樑上徒留已久的人玩味說道。
聽見聲音的江嫣驚起,朝著發聲的地方看去。
「誰在那?」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