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在江止的記憶中他已經死了六年了。
可這六年才是他覺得自己真正活著的六年。
活著的所有目的,所有目標,都是為了江嫣,為了讓她能過得更好。
的確,江嫣在他的庇護下過得很好,即使江華宇公司破產,因賭博入獄,都沒能讓江嫣對以後的生活感到苦惱。
這六年夏榆和江華宇爭吵不斷,最後在去年江華宇入獄後,她便獨自一人收拾了全部值錢的東西出去躲債了。
若是再留在江家,她不僅要帶著兩個小孩住在老破小的地下室,還要被找上門來的債主一遍一遍恐嚇。
可偏偏江華宇不同意離婚,若是等他出獄,知道自己做得如此絕情,怕是不會放過她的,她要逃,逃的遠遠的。
離開那天,夏榆大包小包的出門,被江嫣和江止看見,她難堪的說她要去買菜,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嫣已經十七了,怎麼可能看不出母親的想法。
即使這樣,江嫣臉上也不見任何情緒,挽留也沒有,只是淡淡的開口應了聲好。
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看不明白,母親從來就不曾把她放在眼裡,或許有時眼中會閃過模糊不清愧疚和母愛。
可很快就因為別的事消散。
夏榆最愛的還是自己。
門被人匆忙的關上,地下室老舊的燈極力亮著,可還是驅不散無邊的黑暗。
江止不知從哪搬來一個梯子,手腳利索的把新燈泡安上去,打開開關,這燈亮的刺眼。
江嫣便就著這燈在桌子上寫作業。
他們今年高三了,學業很緊張,平時幾乎是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這幾日江家變故,讓她不得已請了半個月的假,只能自己拼命補回來。
江止也時常想要給她補習,畢竟他常年位於年級第一,可江嫣不喜歡他,不喜歡這個心思深沉的人。
江嫣想得沒錯,江止的確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因為江家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江華宇的公司是他弄破產的,就連他賭博入獄都有他背後的推手。
還有將市中心那套豪華的房子買了,搬到老舊的地下室,再讓江華宇的債主給夏榆打幾個電話,她便嚇得離開了。
原本江華宇的公司只是出了些小問題,可當有一天江華宇醉醺醺的回到家,看著江嫣的眼神令人噁心。
江止便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計劃。
夏榆是江嫣母親,他沒想對她做什麼,她拿著這麼多錢財,下半輩子不會過得太差。
至於江華宇,他的罪名可不止賭博,江止有能力讓他一輩子出不來。
想著這幾日他們的銀行卡被凍結,江止便拿出手機給江嫣轉帳了一百萬。
手機鈴聲響起,江嫣抽空去看了一眼,看到轉帳的數額,默不作聲。
江止去到門口看了一眼,大半天了,夏榆怕是已經坐上了出國的航班,在確定她不會再回來後,江止才返回地下室。
收拾了前兩日剛搬來的行李,便帶著江嫣離開了這個幽暗的地下室。
門口已經有人開著車來等他們了。
那司機顯然對江止很恭敬,江止把行李交給他們後便和江嫣一起上了車。
江嫣不懂車,但也知道這輛車比母親時常開去炫耀的那輛貴很多很多。
很快,轎車來到市中心的一處別墅。
江嫣曾經聽江華宇說過,住在這裡的人都非富即貴,話語間皆是對這裡的崇仰。
而此時,江止帶著她下了車,抬眼看去,這別墅無論是地段還是面積,都是原來的那個家遠不能及的。
「走吧,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江止站在她身後,已然不是當年那個胖乎乎的男孩,他穿著高中校服,身材修長,臉龐如刀刻斧鑿一般,薄唇一抿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樣。
是同學眼中高不可攀的學神,永遠掛在排行榜第一名的人。
可他看著江嫣的眼裡永遠都是毫無底線的縱容。
見江嫣一言不發,江止只是笑笑,習慣了。
「走吧,去看看哥哥給你準備的房間。」
房子很大,很繁華,江嫣也從不問江止是如何做到的。
江止也不打算和她說。
只要江嫣能衣食無憂的生活就行,其他的一切,都由他來扛。
一年,轉瞬即逝。
高考成績出來了。
江止是市狀元,各大高校都給他拋出橄欖枝。
畢竟是活了兩世的人了,非凡的意志力和學習能力,說是作弊也不為過。
江嫣也考的不錯,她一畢業就和江止說了自己和朋友去畢業旅行,游遍了全球,剛回來又得到這個好消息,自然是興奮的很。
江止也很高興,江嫣有了自己的朋友,變得越來越開朗,不像之前寄人籬下時那般孤僻,一切都是好現象。
可當他問她想要報考哪個學校後,江嫣卻低頭不語。
江止稍稍一想便知道是為何,心中苦笑,卻依舊不露聲色。
「哥哥去A大,嫣嫣若是想去別的城市也可以,自己開心就好。」
A大是國內最好的大學,江止完全有能力考上,江嫣心裡最怕的便是江止非要和她一個城市。
她不想被管著。
看著江嫣填下志願,是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的城市,報的醫學專業。
江止無奈,想要抬手去摸摸她的頭,可卻被江嫣無聲的躲去了,也只能默默收手。
只要江嫣開心就好。
至於願不願意把他當做家人,江止不在乎。
之後的五年江止每次想到自己縱容江嫣的決定都氣的牙痒痒。
這小姑娘哪都去,就是不回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