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父母下放後,喬綰就再沒見過他們。
直到雙親的死訊傳來,她第一次不顧徐正陽的阻攔執意趕去西北農場。
卻連父母的墳墓都沒有看到。
在那種地方,死個把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人死後往往是草蓆子一卷隨便找個山頭就埋了。
到現在喬綰都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絕望。
如今再次見到活生生的母親,情緒瞬間失控。
蔣嵐被女兒的樣子嚇了一跳,忙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
「綰綰別怕,媽媽在呢。」
喬綰哭了好久,才終於平復了情緒,依依不捨地從母親懷裡退出來。
蔣嵐心疼地幫她擦掉眼淚,知道這裡不是問話的地方,拉著她進了屋。
喬明昌在廚房裡忙活,這會兒才聽到動靜出來。
看到女兒紅腫的眼眶,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
剛狠狠發泄過一場,見到父親的時候,喬綰已經可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了。
沒辦法告知他們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那就只能拿徐家人擋槍了。
於是她隱去自己失了清白的事,把今天的事對二人和盤托出。
即便如此,夫妻倆還是被氣得不輕。
「他們怎麼敢?」
喬明昌當即拍了桌子。
「我好好的女兒,可不是讓他們這麼糟踐的。不行,我去找他們。」
說完,怒氣沖沖地就往外走。
喬綰沒想到向來好脾氣的父親也有如此暴躁的時候,忙上前阻攔。
「爸您別衝動,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沒做過的事,誰也別想栽到我頭上。」
家裡剛被人舉報,要是這時候鬧出事來,對他們絕對有害無利。
蔣嵐清楚女兒擔心什麼,紅著眼睛拉住她的手。
「綰綰,都是爸媽沒本事,讓你跟著受苦了。」
喬綰忙搖頭,「媽您別這麼說,能做你們的女兒才是我的福氣。」
喬家夫妻共生了一兒一女,只是兒子在六歲的時候突然失蹤了。
自那以後他們就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到了喬綰的身上,也從沒因為她是女孩兒而生出一丁點嫌棄。
這也是喬綰對父母的死耿耿於懷了一輩子的原因。
喬明昌被女兒勸著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去鬧於事無補,只得暫時忍下這口氣。
「綰綰你做的對,還沒結婚徐家人就敢往你身上扣屎盆子,這樣的人家就算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退婚也是好事。」
原本他想著老徐平時為人不錯,他那個兒子看上去也一表人才。
自家現今這個情況,他們還願意上門求娶,想必是真心喜歡他家綰綰,才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卻沒想到那家人竟是這樣看待他的女兒。
蔣嵐和丈夫立場一致。
「你一個小孩子的話他們或許不會當真,回頭我和你爸過去一趟,徹底和他們說明白。」
只是說完她又開始犯愁。
原本想著和女兒斷絕關係,再把她嫁出去,她就不會被自己牽連。
可現在這樣,綰綰可就只剩下鄉這一條路了。
她並沒說出自己心裡的擔憂,只讓喬綰先去休息,等做好了飯叫她。
喬綰也需要收拾下自己,便聽話地回了房間。
喬家的房子是個小兩間,她住的是稍小點那個。
房間不大,但布置的很溫馨。
裡面的擺設陌生又熟悉,她忍不住挨個撫摸過去。
這一天的經歷太過離奇,回到這個獨屬於自己的空間,喬綰的心才徹底安定下來。
只是在洗漱時看到身上那些清清淺淺的痕跡和被撕壞的裡衣,還是有些不舒服。
晚飯蔣嵐貼了玉米面餅,又做了一道木耳炒雞蛋和一道蘿蔔湯。
這在如今已經是很豐盛的菜色了,更別說現在喬家風雨飄搖,隨時都有可能被人上門查抄。
只是想著女兒今天受了委屈,才特地準備的。
再次嘗到母親的手藝,喬綰心裡是滿滿的幸福,就連粗糙的玉米面餅都覺得美味無比。
但這種幸福感在想到父母即將被下放的事時被打了折扣。
還有徐正陽和關玉茹。
只是退婚並不能解喬綰心裡的恨,必須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喬綰東想西想的,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這一夜,幾乎是她多年來睡過最香甜的一晚。
翌日,醒來時天光已大亮,喬綰反應了會兒才記起自己重生的事。
喬家夫妻早就起了,正忙碌的收拾東西。
見女兒出來,蔣嵐放下手裡的活招呼她吃飯。
早飯只是簡單的二合面饅頭、稀粥和一碟鹹菜,一家人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等會兒吃完飯我和你爸就去徐家,你在家整理下自己的東西,晚點咱們一起搬到老宅去。」
蔣嵐一邊吃飯一邊和女兒交代。
喬家雖然被舉報了,但上邊還沒展開調查,夫妻倆趁這個時間差把家裡的東西都處理了。
否則等人上門抄查,什麼都保不住不說,甚至還有可能成為他們罪行的佐證。
機械廠家屬院的房子肯定會收回去,好在喬家除了這裡,還有一處喬綰爺奶生前留下的老房子。
兩口子想好了,稍後就讓女兒搬去那邊。
畢竟對外他們已經斷絕關係,她繼續留在家裡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雖然已經可以預料到結果,喬綰還是試著問了句。
「爸、媽,我一個人也是無依無靠,不如……」
「不行。」
喬明昌毫不猶豫打斷她的話。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咱家有個遠親在鄰省鄉下,我這幾天找找關係,看能不能給你安排到那邊插隊。」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後的退路了。
父親的強硬讓喬綰鼻頭髮酸,卻也只能順從的點頭。
吃過飯,夫妻倆就收拾下去徐家了。
喬綰了解他們,並不擔心退婚的事會出紕漏。
目送兩人離開後,她就回了自己房間。
沒有立刻收拾東西,而是找出紙筆,斟酌著寫了一封信。
上輩子徐正陽親口承認,那封害了他們一家的舉報信出自他手。
可是會寫舉報信的不止他徐正陽一個。
喬綰在徐家生活多年,對那一家人多少有些了解。
她深知很多在以後無關緊要的小事,如今卻足以成為擊垮他們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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