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是計劃經濟,家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喬綰重生回來後只在領證那天吃過一頓肉,聽他提起倒真有點饞了。
兩人一拍即合,簡單收拾了下就出發去國營飯店。
季廷州還騎著借來的自行車,喬綰還像上次那樣側坐在后座上。
只是車子經過一個轉彎時,不知壓到什麼東西,猛地顛簸了兩下。
她身子不穩,頭一下撞到季廷州的後背,男人結實的背脊像石頭一樣硬,磕得她生疼。
季廷州忙停下車子,轉頭去看。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喬綰尷尬地揉揉自己撞疼的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季廷州看著她因為被撞到而泛紅的一側臉蛋,「是我沒注意看路。」
見她沒有大礙,他又重新跨上車子,想了想沉聲說。
「你可以扶著我,這樣穩一點。」
喬綰睫毛顫了顫,猶豫幾秒後,伸手扶住他的腰側。
男人的腰身寬厚,熱意透過單薄的衣料傳到她掌心,喬綰只覺得一陣滾燙。
而季廷州感受到女孩柔弱無骨的手,腰肢繃得更緊,心跳都加快了些許。
很快就到了國營飯店,喬綰抽回手的瞬間,他心裡竟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此時還沒到飯點,飯店裡的人並不多,兩人進去後找了個臨窗的位置。
此時的國營飯店更像後世的食堂,一個大大的窗口,旁邊掛著塊木牌子。
上面寫著今日供應的餐食和價格。
顧客在窗口點好菜後把錢票交給服務員,等著裡面叫號再自己過來取。
季廷州點了份紅燒肉,一份漬菜粉和兩份二米飯。
一共花了兩塊六毛二分錢,還有半斤肉票八兩糧票。
在這個普通工人每個月三十多塊工資的年代,已經算是很奢侈了。
等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服務員就喊他們過去端菜。
滿滿兩大盤子菜,紅燒肉油紅澄亮肥瘦相間,漬菜粉遠遠的就能聞到香味兒,喬綰只看著就食慾大增。
「趁熱吃吧。」季廷州拿了雙筷子遞給她招呼到。
喬綰也沒跟他客氣,先夾起一塊肉,入口滑膩香軟十分入味,她滿足的眯了眯眼。
這頓飯她難得的吃撐了,只是碗裡的飯還剩了一小半,喬綰有些後悔沒帶飯盒過來,正猶豫著怎麼辦時,季廷州開口了。
「要是吃不完,剩下的可以給我,免得浪費。」
喬綰愣了愣,「這不好吧,我都吃過了。」
「我不嫌棄。」
季廷州說完主動伸手拿過她的碗,把裡面的飯撥到自己的碗裡,就這剩下的菜,囫圇全都咽了下去。
喬綰尷尬得腳趾摳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季廷州卻若無其事地吃淨所有飯菜,這才拿出手帕擦擦嘴起身離開。
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喬綰才慢慢把這事丟到腦後。
她卻不知,季廷州遠沒有表現出的那樣淡定,攥緊的雙手泄露了他的緊張。
實在是這個舉動著實有些親昵,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衝動說了那樣的話。
但這種感覺卻並不令他討厭,甚至有種隱秘的歡喜。
季廷州覺得自己可能要沒救了。
回去的時候,喬綰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看著道路兩旁泛黃的樹葉,心境竟然格外平和。
從國營飯店回老宅要轉過三條街,中間還會路過一片家屬院。
拐過一條小路時,喬綰好像看到不遠處的胡同里有一道身影緩緩朝地上倒下,只是很快就被牆壁給遮擋住了。
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她險些抓不住。
「停一下。」
聽到身後急切的聲音,季廷州不明就裡地停下車子。
不等他問發生了什麼,喬綰已經從車子上跳下來,飛快地朝剛才路過的巷子跑去。
他趕忙跟過去,這才看見巷子裡竟然躺著個人,還是個懷了孕的中年女人。
女人已經暈了過去,褲子上還有暗色的水漬,喬綰雖然沒生產過,但也知道這是羊水破了。
「她要生了,得馬上送去醫院。」
季廷州聞言立馬推過自行車,兩人一起合力把女人扶上車子,喬綰在後面撐著女人不讓她倒下,季廷州這才推著車子火速趕往醫院。
好在醫院離得並不遠,就在喬綰即筋疲力盡時,終於到了醫院。
遠遠的季廷州就喊著叫人來幫忙,很快便有幾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出來,一起把孕婦挪到擔架上。
直到看見擔架被抬進產室大門,喬綰才脫力般癱軟了身子。
季廷州及時上前扶住她,關切地問:「沒事吧?」
喬綰喘著氣搖頭,「緩一會兒就好。」
話雖這麼說,她的心臟卻抑制不住的狂跳。
她想不到,重來一次,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還會再次在眼前重現。
只是那時和她一起遇見這位孕婦的人是徐正陽,因為擔心惹上麻煩,徐正陽其實是想視而不見一走了之的。
是喬綰擔心孕婦一個人暈在巷子裡會有危險執意要救,徐正陽拗不過她才不情不願地把人送到醫院。
後面產婦大出血,喬綰還給她獻了血,萬幸最後母子平安。
事後對方家屬帶著豐厚的禮物登門致謝,得知她沒有工作,還給了她一個百貨商店售貨員的名額。
在這個年代,聽診器方向盤人事幹部售貨員,可都是老百姓眼裡的熱門職業,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喬綰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好心救了個人,就能有這樣意外的收穫,也止不住的歡喜。
可是徐正陽得知後,竟然以家裡需要她照料為由,讓她把這個工作名額讓給了關玉茹。
喬綰雖然不情願,可在徐正陽連敲帶打下,還是忍痛答應了。
自此關玉茹成為了一名人人羨慕的售貨員,而她卻只能在家裡給那個搶了自己工作的人帶孩子。
現如今再回想這一切,喬綰真恨那個時候懦弱無能的自己,就因為那一件事被人拿捏了一輩子都不知道反抗。
喬綰垂著眼眸,不叫季廷州看到自己眼底藏不住的恨意。
時間轉瞬即逝,就在她休息得差不多的時候,產室的門忽然打開。
一個護士急匆匆地從裡面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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