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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柚

2024-08-28 12:06:44 作者: 江天一半
  林復聲林老爺子如今七十有六,膝下卻只有林知酒這麼一個孫女。打小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要星星不給月亮。

  林知酒從小就愛漂亮,老爺子便讓人每月都將各大品牌新款往家裡送,愛玩愛鬧就給她建了座私人遊樂場,每年生日都有從拍賣會上高價拍得的珠寶首。,林知酒十八歲生日那年,甚至收到了顆價值過億的粉鑽裸石。

  這種寵法,不養出來個驕縱的性格來才怪。

  安北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老寵到心尖上的寶貝孫女,

  林老爺子本還在看桌上的文件,聽見外面這一聲驀地抬頭。

  門外站著的小姑娘背著手,雙眼晶亮,笑時彎彎。

  可不就是他那寶貝孫女麼。

  林老爺子手裡的文件都放下了,起身繞過長桌,鼻樑上的眼睛都往下撥了撥。

  待到林知酒身邊,才微微弓著背望著她:「酒酒?」

  林知酒道:「爺爺,我回來了。」

  她揚揚漂亮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雀躍和天生那股驕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林老爺子看了半晌,忽而伸手掐了一把她臉蛋,狀似氣惱,卻又帶著縱容:「還知道回來!」

  林知酒作痛「哎呀」叫了聲:「疼疼疼!爺爺,你下手也太重了。」

  林老爺子聞言立刻鬆了手:「真掐疼了?爺爺看看。」

  林知酒皺著的一張臉頃刻換作笑意,嘴上卻委屈地說:「真的疼,我特地提前回國打算給你一個驚喜,爺爺你還這麼對我,我好難過啊。」

  「那你把爺爺掐回來?爺爺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林知酒笑出聲,把這份「補償」說得理直氣壯:「我才不掐,就讓廚房等會兒做點家常菜補償我吧。」

  一旁的張姨立刻說:「行行行,知酒想吃什麼?張姨去給廚房吩咐。」

  林知酒開始點菜:「水煮魚,紅燒小排,清炒菜心。還有我以前愛吃的那些,法餐吃得我都瘦了,就想吃這些家常菜。」

  林老爺子立刻招手:「給你做,小張,趕緊去吩咐廚房那邊,多做幾道。」

  張姨笑呵呵地去吩咐了。

  林老爺子瞅了一眼林知酒,湊過去壓著聲音問了句:「你那畢業證,拿到了吧?」

  說這話時,語調里還滿是擔憂。

  離得近的管家趙叔自然是聽見了的,不由溢出聲笑。

  林知酒揚揚下吧,驕傲道:「那當然!我這麼厲害,怎麼可能畢不了業。」

  林老爺子先是再次確認:「真拿到了?沒騙爺爺?拿出來看看。」

  林知酒還真被刺激到了:「爺爺你居然這麼不相信你聰明伶俐的孫女,你等著,我這就去行李箱拿出來,給你們鐵證。」

  待望著她氣呼呼的背影,林老爺子才悠悠笑著嘆氣:「這脾氣,也不知道小時候數學考十幾二十分的是誰。」

  趙叔樂道:「知酒長大了很多,您可千萬別又在她面前提小時候這種事兒,可不得又鬧起來。」

  林老爺子也笑呵呵的:「這愛鬧騰的性子也是我慣出來的。」

  沒一會兒,林知酒果然拿著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過來。

  她一把甩到桌上,哼聲道:「叫你們都不信我。」

  林老爺子又扶了扶眼睛,盯著那兩張證認真琢磨起來。

  林知酒補充道:「如假包換的。」

  林老爺子抬頭:「畢業論文是你自己寫的吧?」

  林知酒:「……」

  「咳咳。」林老爺子解釋道:「你小學三年級寫作文都讓陳家那小子給你代寫過,爺爺這不就是正當懷疑了一下。」

  林知酒強調道:「明明就那麼一次!」

  這話要說起來還真是難以啟齒。

  當時語文老師給班上每個人都發了一個小盆栽,讓帶回家養好,一個月後寫一篇小作文。

  林知酒那盆,一周沒到就被她澆水澆死了。

  至於最後的那篇作文,還是她在陳羈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才求到的。

  「真的是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寫的,要拿到多好的成績不容易,可要畢業還是挺簡單的嘛。再說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爺爺你怎麼還記得?」林知酒別彆扭扭並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作文是陳羈非要給我寫呢。」


  林老爺子看著她那樣子笑得眯起了眼,無奈地搖搖頭。

  「行了,爺爺當然相信你,剛才就跟你開個玩笑。」林老爺子說:「過幾天要不給你在公司找個活兒,不累的那種,先干幾天試試?」

  一說起這個,林知酒就一臉愁容:「啊,我能不能不去公司啊,我試試就能逝世。」

  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下,林老爺子說:「瞎說的什麼玩意兒!」

  林知酒湊過去笑著跟他撒嬌:「爺爺,我真的不喜歡公司那些事,你就別讓我幹了,我也干不好的。」

  林老爺子氣道:「我但凡能找到第二個繼承人,也不會逼你。」

  林知酒想出了個主意:「那我給你找個會幹這些事的孫女婿,是不是就能解決?」

  「那你找到了嗎?」

  林知酒:「沒有。」

  林老爺子又問:「在法國就沒談個男朋友?」

  林知酒搖搖頭:「沒有啊。」

  林老爺子想到什麼,又問:「當時陳家那小子前腳出國,你後腳就跟著走,你們……」

  林知酒打斷:「什麼前腳後腳的,你們怎麼都這麼說?我們出國之間根本沒有關聯的,誰知道陳羈抽什麼風,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走了,還比我走得早。」

  林老爺子盯著她看了半晌,忽而嘆了口氣,說:「那不說這個了,你要不想去公司爺爺也不逼你。」

  林知酒沒心沒肺道:「我不喜歡公司那些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先去行李箱把帶回來的禮物拿出來。」

  等林知酒的身影從樓梯口消失,林老才漫長地嘆了口氣:「老趙啊,你說我這麼慣著她到底對不對?」

  一旁的的老趙沒有答話,只過來又給他添了杯茶。

  林老笑了笑:「就這模樣,以後也不知道禍害了誰。」

  林知酒在家陪爺爺吃了飯,晚上就被路迢迢一個電話call出來,要去酒吧給她做「接待會」。

  還叫了孟覺和常晝。

  既然要去酒吧,林知酒便特意換了身衣服。

  三月底的早春夜裡,還是冷颼颼的。林知酒找了條裙子,又在外面加了件風衣,準備進了酒吧有空調就脫掉。

  酒吧是路迢迢開的那家,樓上有間當時開業就只為他們五個人準備的地兒。林知酒和陳羈在國外的這三年,路迢迢和孟覺常晝倒是經常在此聚一聚。

  駕照還沒換成國內的,她是坐路迢迢的車走的。

  算起來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來路迢迢的酒吧,畢竟出國這三年也不是一次都不回來,只要回國他們都會在這兒聚。

  只是林知酒自己也奇怪,這三年間每一次回國,都能因緣巧合地和陳羈岔開。

  抵達酒吧門口時,兩人剛好看見孟覺的車。

  孟覺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那一個,二十六,比最小的林知酒整整大了兩歲。

  小時候五個人一起搗蛋犯了錯,也都是孟覺這個大哥給頂著,背了不少罪名。

  大學一畢業就進了自家公司,比起另外四個,是最沒叛逆期的。

  林知酒遠遠地就朝孟覺打了聲招呼:「哥!」

  孟覺回頭,望見路迢迢車上的人,唇角揚起來:「這不是我們小酒嗎。」

  林知酒從車上下來,小跑著過去和孟覺擁抱了下。

  「這回不再走了吧?」孟覺問。

  「不走了。」林知酒答:「我都畢業了,」

  孟覺從車后座拿出來兩瓶酒:「那就好,看來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帶了酒,上樓喝?」

  路迢迢聽見這話,像是聞見了魚腥的貓,一個箭步過來從孟覺手上接過那兩瓶酒,低頭看了看:「哦豁,今天怎麼這麼捨得?」

  孟覺說:「誰讓我們小酒回來了呢。」

  路迢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上次想喝你死活都不給,明白了,終究是我錯付了。」

  「誰死活不給了?別瞎污衊。」孟覺道:「那天你還不是從我酒窖里順了兩瓶?」

  路迢迢不滿意,嘀嘀咕咕:「哪有今天這兩瓶好?」

  孟覺不打算搭理她了,叫了聲林知酒,兩人便並肩進了酒吧。


  路迢迢這個老闆反而被拋在了後面。

  路迢迢本身也是開玩笑,況且今天本來就是林知酒回國的好日子,別說是孟覺帶來的這兩瓶酒了,她早都提前讓人把店裡私藏的好酒拿了出來。

  三人進了房間排排坐,酒保送了幾杯特調的雞尾酒來,都是路迢迢特意給林知酒準備的。

  誰讓這人名字叫「知酒」,實際上卻是個小菜雞,三兩杯就能醉。也是這個原因,以往他們每次聚會,給林知酒的都是四捨五入等於飲料的東西。

  「常晝呢,怎麼還沒來?」林知酒問。

  孟覺抬腕看了眼時間:「接人去了。」

  路迢迢:「誰啊?都約好了今天來這兒慶祝小酒回國,他居然干別的去了?」

  孟覺但笑不語。

  林知酒脫了外面的風衣,窩進沙發里控訴:「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看看是哪個小妖精比我重要,居然敢遲到。」

  孟覺攔了攔:「別著急,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林知酒還是發了條微信過去:?再不來拉黑了。

  常晝秒回,直接發了一張圖片。

  看上去像是剛拍的,視角是駕駛座,前面的車排成行,個個尾燈紅著,堵在路上了。

  林知酒拍了張桌上的酒和各種小吃果盤發給他,又說:快點,再不來沒你的份了。

  她發完,又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張圖片,看了兩秒總覺得這條路怪熟悉的,像是今天才走過的樣子。

  偏偏無論如何精確不了,林知酒也沒為難自己,只以為是出國太久而市區變化太大。

  三人等待的時間就聊起來林知酒在國外的時光。

  林知酒講故事似的說完,孟覺道:「你當年決定出國可真夠突然的。」

  路迢迢也附和:「誰說不是呢,高三畢業和陳羈一個兩個都非留國內學校,大二了又前腳後腳出國,你倆真不是打了一架鬧崩了待不下去才走的?」

  「誰說我們打架了?」林知酒道:「我和四個馬很少打架的。」

  路迢迢拆台:「很少?用『沒少打』更準確吧。」

  林知酒沉默一秒:「小學二年級之後絕對沒打過。」

  為什麼這麼確定呢?

  因為林知酒清楚記得,自己只有小學二年級之前比陳羈高,兩人對上有險勝的希望。

  後來陳羈個子開始躥高之後,她就再也沒主動挑釁過。

  孟覺接上林知酒那句說:「怪不得從那之後,我們仨也失去了一大樂趣。」

  林知酒扔了個背後的靠墊砸過去:「當看戲呢?你等著,我叫陳羈回來打你。」

  這話說完,房間門就被人從外打開,站在最前的便是常晝。

  而他身邊,立著一個更高更瘦的身影。

  那人眉目似星月,五官俊朗如精雕細刻。

  路迢迢對林知酒說:「你出國是去給嘴開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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