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茹啊，你難得過來，別走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小樁媽也不多說，挽袖子就進了廚房。
玉茹今天是來找小樁解決問題的，再加上看奶奶的情況也是心疼，所以沒跟小樁媽費話。
她照顧人是最在行的，很快就給奶奶擦身子收拾一回。
奶奶心裡難過，又很矛盾。不想連累這麼好的姑娘，又知道了，如果錯過玉茹，孫子再難找到這樣的女孩。
她是活得通透又無欲無求的人，只心求孫子能幸福。所以打牙往肚子裡咽，也不敢說小樁媽不好的話了。
現在是青黃不接，這節氣，在城裡都難吃上新鮮的東西。天氣轉暖，是沒人會殺豬的，一是豬肉不好保存了，二是過年吃了好多油水，現在也要過點緊巴日子。
青菜更沒有，地還沒種，冬天存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連土豆都已經長芽。
小樁媽轉一圈，嘆口氣。自家成日裡是吃玉米餅子就酸菜土豆湯，總不能今天也吃這個？
小樁奶奶當然也懂這些，這是巧婦難為無米炊。
「做個苞玉烙烙吧。」小樁奶奶提醒。
「也沒鮮玉米，做出來能好吃？」小樁媽說是這麼說，仔細一想也是能做，就是累一點，口感上應該差不了多少。
想到這裡，她去拿了幾穗兒苞米進來，洗好了用擦子擦成玉米漿，又把那些渣子收集起來，調成糊攤在苞米葉子上，隔水蒸了。
又去外面拿了一個抽抽巴巴的瓜進來。
玉茹瞧這瓜丑得不像樣，又紅又黃的，不是南瓜，只不知是什麼東西。
小樁媽把瓜切開，裡面全是土豆絲一樣的東西，攪出來用開水燙了，再淋上鹽和辣椒油，香味就出來了。
這邊苞米烙烙也出鍋了，滿屋是香噴噴的苞米味。
玉茹忙了半天早餓了，小樁媽用小碗裝了個苞米烙烙送過來，玉茹沒急著吃，先用小勺送小樁奶奶。
祖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香甜。
這工夫，下地里幹活的那爺倆個回來了。
剛進院就聞到香味，小樁爸很意外，這真不像是小樁媽做的事，再加上家裡剛鬧完矛盾，還在冷戰，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味挺香啊。」小樁爸那也是有了二十幾年婚姻的老男人，求生欲還是挺強的，他也不想打打鬧鬧過日子，誰不想歲月靜好。
那天因為小樁媽跟玉茹媽吵架的事，他把小樁媽好頓埋怨，當時也是氣頭上。冷靜下來一想，孩子的婚事成不成，小樁媽也說得不算，怪她也是沒用。
今天正好下個台階。
小樁可沒原諒母親呢，黑著臉進屋，習慣性地先看向奶奶的方向，隨即就呆住了。
炕上坐著的，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嗎。
他不及控制情緒，眼圈先紅了。
玉茹也沒想到，他們突然就回來了，一激動站起身，眼淚也在眼圈轉。
小樁爸爸是老實人，雖然沒有小樁媽那些攀龍附鳳的心思，可也是想著兒子能好的，瞧這小倆口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啊，巴成是黃不了，他一扭頭往外走。
「你上哪兒去啊？」小樁媽不解地問。
「你別在這裡礙事了，讓他們自己說話吧。」
小樁爸使了個眼色。
「沒什麼說的，她馬上走。」小樁已經冷靜下來，把臉一板，對玉茹說，「讓你別來了，沒記住？走！」
「你這孩子有病吧！怎麼說話呢？咱玉茹想啥時來就啥時來，想呆多久呆多久！」小樁媽馬上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一邊去！」小樁一點也沒客氣。
「你看這孩子說話，什麼話！」小樁媽氣得手都抖了。
「你閉嘴吧！」小樁爸也沒客氣。
「這家我不能呆了，我不活……」小樁媽剛要常規表演，突然想起玉茹在，忙收聲站在一邊，不敢動了。
「你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玉茹的臉已經紅得燒到耳根了，她長這麼大，還沒這麼豁出去過，現在不管怎麼說，要自己爭取幸福，所以她必須把面子拋開。
她知道，如果現在她退出，和小樁的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就是她能扛上幾年不找對象，小樁只怕很快就要兒女成行。
現實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你別浪費時間了，我不想跟你談。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小樁已經鐵了心，他現在只想著讓玉茹快消失，再多看一眼，就怕自己堅持不住。
「我活著幹啥，就是累贅！」小樁奶奶老淚縱橫。
「奶奶你別哭，你沒有拖累誰。你和他的事，他說不處就不處，那是不行的！」玉茹轉身安慰奶奶。
「哎！這閨女說話就是好聽，憑什麼就他說得算！他是天王老子？」小樁媽一聽玉茹不放手，當即就樂了。
她不顧小樁一直瞪她，又是拍手又是叫好，把小樁噁心死了。
他衝過去拽住玉茹的胳膊，一路拖行，從屋裡拽了出來。
玉茹也不想當著那個噁心女人再說什麼了，被小樁一路拖到村口。
這時村口人已經都跑出來看熱鬧的了，不大個村子，家家戶戶都認識，親戚套親戚，想不近親結婚都費點事，難得小樁家有瓜，還是連著吃很多天那種。
地里活兒都忙，平時回來吃飯都小跑個來回，現在都是端著碗出來邊吃邊看，還帶評論的。
「這丫頭不聽話，瞧著以後吃虧吧。」
「就是，嫁進老陶家，這輩子就完了。」
玉茹完全不理會別人怎麼說，她就是想再最後爭取一下。
「小樁，我們處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別人不了解你的情況，我了解，我早想明白了，只要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不會一直這麼窮的，你相信我！」
「呵，這跟那些沒關係，我就是不想跟你處了，我配不上你！」
「你別犯倔了，你答應過我的，不會拋下我。你還是不是男人！」玉茹越說越氣，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我那時，以為能給你好的生活，現在看來，是給不了。你自己去找能給你幸福的人吧！」小樁說著一別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