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傳 師命不可違

2024-08-28 12:50:15 作者: 魏如初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冀州地處大齊北疆,幅員遼闊,共轄制八府十六縣,東臨定州,南接徽州,西北與北狄分境。

  冀州南部得江南雨水,湖泊河流甚多;北部與塞外接壤,氣候乾燥。冀州首府冀寧府居於冀州中心,氣候不干不濕、雨水不多不少,既有黃土丘陵,也有河湖邱澤。

  蘆花湖在冀寧城郊,占地八百畝,因湖邊和湖中全是蘆葦盪而得名。

  束瑄趕到湖邊時,腦門和脖子上全是汗。八月的冀寧實在是太熱了,站在湖邊,一陣涼風吹來,他摘下頭頂的涼笠順著風扇了扇,總算涼快了一點。

  「你家少主在哪兒?」束瑄問帶他來的小廝。

  那小廝是個啞巴,指了指湖上,口中啊啊做聲。

  束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只見水天交接之處,一位身穿粗布短衣的年輕人立在水面上,手裡拿著垂釣杆。

  束瑄是墨門束字輩的首徒,眼力極佳。他辨認出年輕人腳底下踩的是一叢蘆葦,忍不住嘆道:「好功夫!」

  岸邊沒有船,想必這年輕人是一路踩著蘆葦過去的,束瑄辨認出路線,腳下一提,踩著蘆花大步朝他奔去。

  他在年輕人身邊停下,腳下同樣踩著蘆葦。那蘆葦一盪一盪的,兩人就像是立在水面上凌波微步一般。

  年輕人明知他來了,卻仍在專心釣魚。

  「是束瑄師兄吧?」年輕人看著魚漂笑道,「家師曾說過,門中年輕一輩的弟子中,就屬束瑄師兄功夫最深,輕功更是一流。」

  束瑄粲然一笑:「年輕不如你,輕功也不如你。真叫師兄汗顏啊。」

  二人相視一笑。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可束瑄與這位未入門的嫡傳弟子神交已久。師傅對他這位弟子十分得意,說他是百年未遇之奇才,性子謙和,人品高標,實在是愛得不行。

  誰能想到,他才十八歲。

  魚兒咬了鉤,張見山將魚線收上來,將鉤子上的青魚取下,扔在一旁的小竹簍里。那竹簍里已經有四五條魚了。

  「走,請師兄吃魚去。」

  師弟笑起來也很和煦。束瑄心想,如此年輕有為的後生,喜歡他的女子一定很多吧。

  ***

  回到張家大院,一個老家奴請束瑄在堂上喝茶,他家少主去換身衣裳就來。

  隔了一會兒,只見張見山換了乾淨的玄青劍服出來,恭恭敬敬地以墨門之禮相見。

  束瑄見這師弟頗有世家子弟風範,又有江湖人的瀟灑坦蕩,心中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見禮之後,總算可以轉入正題。束瑄從懷裡掏出巨子托他轉交的書信,雙手奉給張見山,道:「師傅有命,見山師弟學藝未成,還不是出師的時候,命你隨我一同回斷劍山。」

  斷劍山是墨門的總壇,深隱於徽州的崇山峻岭間,若非門中子弟引路,外人絕無可能找到。

  師弟沉默地看完家師的書信,仍工工整整疊好,收入懷中。

  一旁的老家奴聽說師傅讓他回去,急忙搶上前道:「少主,不可啊!如今冀州稍有起色,正是關鍵時候,少主若此時抽身,恐怕前功盡棄!」

  張見山掃了那老家奴一眼,老家奴立即低下頭去噤聲不言。

  張見山抱拳道:「束瑄師兄,如今冀州的形勢,我確實難以抽身。我離開張家村時,南下揚州、北上冀州,師傅並未反對。且這三年來,師傅從未來信,如今忽然讓我入門,不知有何深意?」

  束瑄知道這位師弟身份貴重,與他們這些江湖人不一樣。他是冀州張氏的少主宗子,身關大齊半壁江山的安寧。兩年前他回到冀州,經過一番苦心經營,原本一盤散沙的冀州張氏逐漸團結起來,疲軟的冀州軍也有了起色。他身負國讎家恨,如果以冀州為根據地養兵安民、割據一方,將來自立為王,或是揮師南下問鼎中原,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不過,束瑄也知道,就是因為他前途不可估量,家師才要打磨他,不許他太早出師。

  束瑄肅容道:「師弟應該知道,我門中規矩第一條,便是巨子之命不可違抗。你雖未正式入門,但師命亦是如山。」

  束瑄見張見山抱拳不言,便暗示他遣散左右。

  待下人都走了,束瑄壓低聲音道:「師傅天命將至,一年後,我墨門要重新選出首席弟子,那便是下一任巨子了。我這麼說,師弟可明白了?」


  張見山有幾分愕然的樣子,啞然失笑道:「可是……我恐怕難堪大任,是否還是請師傅三思?」

  束瑄嗤笑道:「見山師弟竟如此托大!還真當我墨門首席弟子是你想選就能選上的,真是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怪不得,師傅說你學藝未成!」

  想不到這位年輕師弟對面師命竟然也推三阻四的,束瑄心下不悅,拂袖道:「你慢慢想,反正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我得領你回去,到時別怪師兄不客氣。莊外等你!」

  他剛走出堂門,張見山又趕了上來,拱手拜道:「師兄留步,師弟領命就是。只是冀州如此大的攤子,也不能說走就走。可否容我兩日,待我交代一二,便隨師兄回斷劍山。」

  束瑄知道他定是要召見冀州合宗子老交代走後的事情,冀州如此大,兩日時間,各府的族老還來不及趕回首府,便道:「不急。待你安排好所有事情,再走不遲。」見這師弟如此年輕俊朗,他更訕笑道:「哪怕你想成個親再走,我也等你。」

  說完,束瑄便大笑出門去。

  ***

  一連幾天,冀州族老和冀州軍將領們快要把張家大院的門檻踏破了。張見山一一交代好走後的事情,與他們話別。

  走的那天靜悄悄的,誰也沒來送。

  八月的冀州仍是酷暑,驛路邊柳樹枝條動也不動。

  束瑄見他師弟穿得齊齊整整的一身劍服,也不知道他熱不熱。

  本就很俊了,還如此修邊幅。束瑄訕笑道:「師弟可曾定親?」

  「大事未竟,何以家為?」他淡淡然道。

  「若辦不成事,難道師弟打算做和尚?」

  他沒有應話。

  束瑄笑道:「師弟如此訥言,將來該找個話多的娘子,否則家裡豈不是要靜得沒人響。」

  「娶妻當娶賢。女子自然還是訥言一點好。」他一本正經回道。

  束瑄哈哈大笑。

  就連束瑄也沒想到,多年後,他這位天縱之才的師弟竟然栽在一個天底下最會來事的小娘子手裡。

  有時想起他當日那番娶妻娶賢的言論,束瑄也是暗自搖頭好笑。

  實乃天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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