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凱申的氣憤是有道理的。
今天眼看著英美就要參戰了。
這是常凱申日思夜想的事情,眼看著就要夢想成真。
結果,在最後一刻的時候,日本人大踏步的後退,避免了跟洋人的衝突。
讓常凱申完全沒有想到的是。
實際上:蘇州河上的這一次事件,確實是埋下了鬼子失敗的伏筆!
沒有人知道,起源於上海蘇州河邊的四行倉庫保衛戰,引起了德國總統的嚴重興趣。
德國總統特勒在柏林收到了自家大使發回來的情況通報。
他對於英美和日本之間的交易沒有關注,他關注的方向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跟常凱申有些不謀而合:這次日本人打了英美兩國一個耳光,只是賠償一些錢財就了事了。
特勒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轉了兩圈,有一個思想模糊著在頭腦裡面,總是不能夠清晰。
來到花園裡面,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時候。
他突然明白過來:現在的世界,所謂的聯盟是一盤散沙。
既然今天日本人已經測試了一下英美的忍耐力。
那麼自己也可以開始進行偉大德國的復興之路了。
現在德國無論經濟還是軍事力量,在歐洲都是最強大的。
如果自己再把周圍這些小國吞併融合之後,世界第一不是夢想!
先拿一個小國家來試試手,如果世界各國出人出力出兵的反對自己。
那麼賠償一些錢財,退回來就是了。
如果世界各國只是口頭上譴責、強烈譴責,那麼自己就可以給這些國家一點好處。
讓他們口頭說說就是了。
反正這些好處,都是從那些小國家搶來的!
正如日本這次賠償各國的近千萬元的資金,不也是從占領地搶掠來的嗎?
這是一個大計劃,他要好好想一想!
再好好想一想!
常凱申對於西方列強在和平飯店裡面的談判,根本就沒有提到自己這個東道國的任何利益。
感到非常的氣憤!
以至於他對今天發生在四行倉庫的兩場戰鬥,再也沒有詳細了解的興趣。
夜色中,謝晉元親手接過對岸送過來的旗幟。
他決定:要在二十八日的清晨,在陽光初升的時候,在四行倉庫的樓頂,舉行升旗儀式。
今天晚上,林凡他們這個連隊,雖然已經回到四行倉庫裡面休息。
但是林凡還是派出了兩個明哨、兩個暗哨。
口令:「國軍!必勝!」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清晨的時候,蘇州河南岸早起的人們,突然聽到對面傳來整齊劃一的歌聲: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整個駐守在四行倉庫的士兵們,全都站整齊地站要樓頂,就連那些能夠站得起來,能夠移動到樓頂的傷員們也上到了樓頂。
一面旗幟緩緩升起,迎著朝陽,迎著晨風,飄揚!
今天的片山里一郎旅團長手裡已經有了藤田進師團長的面授機宜:可以使用所有的輕武器,只是沒有了炮兵轟這麼一個環節。
無論如何,也要在今天日落之前,把四行倉庫給攻下來。
無論如何……
這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片山里一郎旅團長心裡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昨天他手下的士兵已經連續兩次受到了挫折。
但是在他看來,也只是帝國的士兵們沒有有些輕敵導致的。
今天他不會再輕敵的了。
接受了命令的第六聯隊聯隊長御正剛大佐,還是按照昨天派出去的陣容:三個中隊從東、西、北、三個方向進攻。
今天跟昨天下午的區別,只是沒有了重炮的支援。
這一次他要一次成功。
這次發起的攻擊強度,已經是從前攻打國軍一個整編師的兵力了。
東、西兩個方向的進攻,是想突破國軍在蘇州河邊的外圍工事。
從大門攻入四行倉庫。
北邊的進攻就是為了保險了,目的只有一個,靠近四行倉庫北邊,炸開那些花崗石的牆壁,炸出一條通道出來。
攻入四行倉庫!
剛剛舉行完畢升旗儀式的國軍,就在樓頂已經看見了遠處的鬼子。
分三個方向向四行倉庫摸過來。
看著北面來的那些鬼子。林凡臉色變了。
能夠從這個方向出兵,鬼子的意思明顯的:他們想要炸開牆壁通道。
一連長上官志標已經率領著一連進入了陣地。
林凡立刻命令特種連士兵把自己要求的炸藥、鐵彈子、回收的鬼子破衣爛衫抱一些上來。
同時又讓士兵們收集一些混凝土塊備用。
謝晉元團長看著林凡把半斤裝的藥包在中間,外面用鬼子的衣衫包上一層鐵彈子,一個炸彈包就這樣做好了。
謝晉元、楊瑞符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樣做出來的炸藥包如果丟到敵人隊伍中間,無數的鐵彈子,就相當於無數塊彈片散發出來。
鬼子遭到這樣加料炸藥包的襲擊,整個炸藥包的有效範圍內怕是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免。
林凡對著謝晉元和幾個連長說道:「如果鬼子舉著鋼板潛伏到大樓下面作業。
就可以這樣!」
說明著就把做好的炸藥包栓到特種連士兵們剛剛裝好的沙袋上面。
「沙袋裡面要多裝點,至少裝上一百來斤的東西,就這樣扔下去,他們的怎麼也不能夠承受得住的。」
幾個指揮官聽到林凡這麼講解,又覺得自己開竅了。
這個從德國進修回來的特種兵,想出來的方法,確實有效又實用。
大家都是從實戰中來的,只是看看林凡的這個設計,立刻就明白有沒有實戰效果了。
從樓頂上面看過去,三個方向的鬼子都已經進入到了五百米的距離了。
謝晉元笑著對林凡說道:「林連長!給那些鬼子們送上一些禮物吧!
我們也可以來一次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
林凡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樓頂上面,有三連的迫擊炮,炮彈也有。
林凡從地上拾起一個混凝土塊,左手拿著著土塊,托著炮筒。
右手迅速將炮彈丟進去。
謝晉元就看到東邊過來的鬼子隊伍中間,炸起了一團火光。
這是一個信號,也是一個開始!
有了第一枚炮彈的爆炸,第二枚、第三枚炮彈,仿佛長了眼睛一樣,接連不斷地落到東面進攻的鬼子頭頂上。
向這個方向的鬼子頭頂上砸下了十枚炮彈後後。
林凡改變了轟炸的方向,從西方進攻的鬼子們也嘗到了長了眼睛一樣的炮彈落下來的精密轟炸。
村上悠介中隊長指揮著手下這一百八十多人,志得意滿地向著四行倉庫前進。
他知道御正剛聯隊長同時派出了三個中隊進攻那幢堅固的四行的倉庫。
打探到的消息是:國軍守在四行倉庫的是五四二團,一個團足足二千五百人的隊伍。
這並沒有嚇倒他,反而讓他感到驚喜若狂。
作為一個年青軍官,他是最狂熱的大帝國主義,軍國主義的堅定支持者。
整個帝國現在所有的外交、軍事政策都在向著軍國主義,帝國擴張這條道路上狂奔。
這些跟軍中的年青軍官們狂熱的求戰激情脫不了干係。
昨天村上悠介中村就率領過自己的士兵,在大炮的掩護下,接近了四行倉庫。
在距離四行倉庫不到三百米的距離,等候著大炮轟炸的結束。
昨天的事情,村上悠介中隊長猜中了開頭:炮兵轟!
沒有猜中結尾,讓村上悠介沒有想到的是:歷時近一個小時的炮兵轟炸後。
竟然突然命令自己這些做好所有準備的步兵撤退!
這個命令是聯隊長親自下達的,如果不是這樣,村上悠介是不是遵守的。
昨天沒有完成的任務,今天繼續完成,但是:今天沒有了炮兵的支援。
相反的,整個中隊的所有士兵都接到一個命令,或者是通知:所有士兵,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把槍口朝向蘇州河南岸。
更不准向蘇州訶南岸開槍,違者就地執行戰場紀律。
這是說如果有士兵向蘇州河南岸開槍,就地槍決!
這樣的處置力度是空前的。
這樣的處置也是松井石根不願意的,只是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條件。
因為軍事觀察團就在蘇州河南岸!
那些各因的大使、武官、新聞記者們,可不是帝國願意輕易得罪的。
也是帝國得罪不起的。
站在四行倉庫正對面一幢樓房上面的美國武官史迪威看著一枚接一枚的炮彈從四行倉庫裡面發射出去。
每一枚炮彈都精確地在進攻的鬼子隊伍中間爆炸。
立刻驚訝起來:「他們有這樣高超的打@炮技術?」
在他身邊的十幾個軍事觀察團成員們,看見這樣的場景,都驚呆了。
這樣精準的炮兵轟炸,是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一個個的武官、大使們,興奮地討論起來。
只有小犬純一郎的臉色黑如鍋底,心裡一萬頭四不象跑過:
馬賣皮!要不是你們套在帝國軍隊上的圈套,帝國的重炮聯隊轟炸之下。
哪裡會有這樣的轟炸出現?
現在戰場上的形式變了:帝國士兵成了挨炸不能夠還手的小媳婦,國軍的火力反而有了優勢。
看著日本士兵不斷地在爆炸聲中慘號,一個又一個日本士兵在爆炸聲中飛上半空。
小犬純一郎對著觀察團裡面的這些人說道:」各位!國軍士兵這樣子的打@炮,非常危險啊!
如果他們的炮彈發生竟然,不只是大半個租界裡面的各國公民有生命、財產的損失。
我們現在站立的位置,也是非常危險的!」
美國大使納爾遜·詹森不以為然地說道:「煤氣罐跟四行倉庫相距不到一百米,他們現在使用的迫擊炮,是沒有辦法攻擊到這個距離上的目標的。
這點你不知道嗎?」
納爾遜·詹森的反問讓所有觀察團的成員們都笑了起來。
小泉純一郎心裡不停地咒罵著:「老子知道裝作不知道行嗎?
你明明知道老子是裝作不知道的,也知道我這麼說出來的意思是什麼。
竟然就這樣一下子把路堵死了。」
納爾遜·詹森明白小犬純一郎心裡的想法:就是想要讓軍事觀察團施加壓力,讓守衛四行倉庫的國軍也禁用迫擊炮。
只不過有一點小問題就是:昨晚開到今天凌晨的談判桌上,一直就沒有國軍方面的人員參加。
現在突然要讓國軍遵守這種無理要求,實施下去實在是有些難度的。
更重要的一點:常凱申先生在這場戰爭發生之後,突然對美國的武器裝備產生了非常大的興趣。
在這之前他可是德國武器的狂熱崇拜者。
常凱申已經跟美國國內的軍火商了二千萬美元的武器訂單。
納爾遜·詹森當然想要讓這樣的戰鬥,一直打下去。
軍火商們的訂單才會源源不斷地接到手軟。
小犬純一郎決定做最後一次的掙扎:「那些士兵們現在做的都是無謂的抵抗。
整個上海都已經是帝國軍人征服的土地,他們堅守這樣一個小小的倉庫,完全沒有意義。
如果這些士兵用重機槍、高射機槍掃射煤氣罐。
這樣的風險可是大家都不能夠承受的。」
他的話說出來,整個軍事觀察團的成員們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所有人都在沉思。
這些人對於國軍堅守四行倉庫的目的,全都心知肚明:不就是想要博同情,求支持嗎?
這些外交官們都在冷笑:「戰場上面得不到的,談判桌上永遠也得不到。」
常凱申同學還是太天真了些:對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這樣的絕對真理,根本就沒有理解!
大家都不接話。
這些大使們實際上也是想要了解一下日本人的軍事實力。
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的。
小犬純一郎差點被敝出內傷,自己的掙扎,只是表演了個寂寞。
沒有一個人的支持,他的提議就這麼被忽視了。
相反的,這些觀察員們,開始激烈地討論起來對面用的是什麼樣的武器,做到了現在這樣的效果。
離觀察團不到五十米的另一幢樓房的一個房間裡,常凱申派過來的何香凝女士,手拿望遠鏡,看著對岸正在進行著的戰鬥。
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五四二團打得很好!這炮打得准!打得好!」
在她身邊陪著的國軍軍官有八十八師的參謀長張柏亭。
親耳聽到自己的隊伍,得到這樣的表揚。
他心裡喜滋滋的。
說道:「對面指揮戰鬥的是黃埔四期畢業學員謝晉元,他的軍事素質,軍事理論都是非常好的。
謝團長對國軍的忠誠更是不容置疑的。」
何香凝女士臉上的神情有些擔憂:他們這樣的孤軍要在這裡堅守七天,謝團長知道這有多難嗎?
張柏亭嚴肅地回答:「接受任務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
何香凝不再說話,專注地看著對面發生的戰鬥。
林凡對東、西兩個方向進攻的鬼子各打出去了十枚炮彈。
謝晉元有些不解:「怎麼不給北面的鬼子來上一波?」
林凡笑著說道:「迎接他們的有這些。」
他指著的是剛剛製作成功的那些外面包著一層鐵彈子的炸藥包。
「北面的這些鬼子,儘量不放過一個回去。」
今天鬼子的進攻很堅決,守在外面的是一連長上官志標,看著遠處鬼子衝鋒的隊伍被自己這面打出去的炮彈炸得四分五裂,到處亂跑。
這些鬼子在尋找掩體!
一連的這些士兵們,明顯就比林凡的那個特種連軍事素質強大得多。
這些士兵們看著前面鬼子挨炸,一個個神色興奮,指著前面的那些炸點,一個個的開始評論起來。
這個士兵眼尖,指著飛在半空中還沒有掉下來的一條大腿說道:「看看那條腿,好粗!」
另一個士兵也不示弱:「那個頭,好大!」
上官志標連長看著遠處的戰況,笑著說道:「你們看好了,呆會好好打。給鬼子一個好看。
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這些士兵都笑著說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東、西兩個方向的進攻的鬼子,遭到迫擊炮彈轟炸一陣後。
兩個中隊前進的速度都慢下來了。
他們需要分散前進,還要隨時準備著迎接前方國軍士兵們的打擊。
林凡站得高,看得遠,見到東、西兩邊的鬼子三個、五個聚集在一起的時候,立刻就送上一枚炮彈過去。
謝晉元、楊瑞符和幾個連長看著這些停一下,才打出去一枚的炮彈,總是能夠炸起一蓬血雨出來。
那幾個擔任觀察哨的士兵,每見到一堆鬼子被炸死,都要歡呼一次。
不是他們太容易興奮,實在是國軍士兵們,想要殺死一個鬼子實在太難。
在上海的這兩個多月里,國軍士兵們跟鬼子作戰:總是頭頂著航空炸彈、艦炮的轟炸,面對訓練有素的鬼子。
這些鬼子的槍法非常準,身體素質也比國軍士兵強上不少。
這些士兵們,跟鬼子拼槍法,比不過。
跟鬼子拼刺刀,也拼不過。
更讓國軍士兵們氣憤的是:鬼子還在攻堅的時候,使用毒氣彈。
鬼子進攻的時候,只要稍稍遇到的反擊猛烈了些,立刻就會使用毒氣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