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謝昭把扛著的毛竹卸下靠在牆角。閱讀程遙遙跟到他身邊嘟噥:「那個人幹嘛來找你?」
謝昭捉住她的手看了看,程遙遙手背上有點兒紅。他輕輕揉了揉:「疼嗎?」
謝奶奶擰了把毛巾遞給謝昭擦汗,也道:「遙遙沒吃虧吧?」
「他敢!」程遙遙掐著小腰,烏黑髮絲有些凌亂,臉頰也紅撲撲的,一副神氣模樣。
謝昭唇角一彎,接過毛巾擦了擦汗。
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謝奶奶忍不住道:「昭哥兒,那人是誰?怎麼看著……」
「跟二流子似的。」程遙遙直白地接下去。
謝昭道:「奶奶,您別擔心,他是我一個朋友。」
「嗯?」程遙遙桃花眼微微睜大,向謝昭投去疑問:他什麼時候成你朋友了?
謝昭按下她的小腦袋,轉頭對謝奶奶道:「奶奶,中午添個菜。」
「行!一大早我就殺了雞,收拾好了!」謝奶奶樂呵呵道,「正好給你們倆慶祝慶祝,高考結束了可得好好補一補!」
謝奶奶進廚房忙活去了。
程遙遙扒拉開謝昭的手,氣道:「你還要留他吃飯?上次在蘇州……」
謝昭豎起食指。
程遙遙壓低聲音,繼續道:「上次在蘇州,他把金子藏在你身上,還舉報你,差點害你被抓!」
謝昭道:「不是他舉報的。他一直在幫我做事,上回在上海還幫過我不少。」
程遙遙皺了皺鼻子:「真的?」
謝昭反問:「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昨天晚上就……」程遙遙臉頰泛起桃花色,她卷翹的睫毛如同蝶翼,輕顫間撩動心弦。眼底一點淚痣令她眉目越發嫵媚生動,誘惑著謝昭吻過千萬遍。
謝昭喉結輕動,才要開口,門口又傳來一陣汪汪聲。
黃六慘叫:「救命!啊啊啊啊這狗!別咬我!」
黃六抱著樹幹大叫救命。
一隻油光水滑的小黑背豎著耳朵,在樹下瞪著它,橘白色小肥貓則騎在狗背上,勞神在在地眯著眼。
黃六雙手死死抱著樹,沖院子裡大喊:「謝哥!謝哥!」
他一動,那小黑背就呲牙發出咆哮聲,還作勢要撲,黃六登時發出一聲慘叫。
程遙遙扯著謝昭道:「再嚇唬他一會兒。」
謝昭露出一絲寵溺的笑,眼看著黃六要滑下來了,才不疾不徐走了出去。
謝昭高大身影在黃六眼裡猶如天神下凡:「謝哥,救救我!」
謝昭喊了聲:「慫慫。」
「汪!」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小黑背立刻跑到謝昭身邊,搖著尾巴滿地蹦躂,發出小奶狗似的嚶嚶聲。
小肥貓則從狗背上一躍而下,嫌棄地跑走了。
謝昭道:「下來吧。」
黃六戰戰兢兢滑下了樹。誰知慫慫一個轉頭就沖他呲牙,黃六嚇得又要跑。
謝昭道:「別怕。它不會隨便咬人。」
慫慫吐著舌頭,看了黃六一眼,這才翹著尾巴昂首挺胸地走了。黃六恍恍惚惚,他確定自己從它那張狗臉上看見了嘲笑!
黃六搓搓手,討好地沖謝昭笑道:「謝哥,我一接到你的電報立刻就來了。」
謝昭道:「你在上海掛了號,這兩年都不能露面。我打算在臨安城辦點事,你干不干?」
黃六感激地道:「干!我這條命是謝哥你救的,你幹什麼我都跟著你!謝哥你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
謝昭淡淡道:「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一會兒吃飯,別在我奶奶跟前露餡。」
「啥?吃飯?」黃六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來。
謝昭反問:「不吃?」
「吃吃吃!我還給咱奶奶和嫂子帶了禮物呢!」黃六撿起帶來的包裹拍了拍灰,興奮地跟謝昭進了院子。
這裡跟黃六想像中的鄉下人家完全不一樣。好齊整清淨的一個院子,青磚鋪地,菜園子鬱鬱蔥蔥,雞圈裡養了十幾隻毛羽光滑的肥雞。
銀髮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太太慈祥地笑著,全然不是剛才舉起大掃把揍他的兇悍:「小伙子,快坐下喝杯茶!咱們昭哥兒很少帶朋友回家吃飯,你這可是頭一遭!」
黃六感動得渾身一震,嘴上抹了蜜似的跟謝奶奶問好,把謝昭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又拿出自己帶來的禮物。
他帶了一大包蘇州知味觀的點心,三塊絲綢料子,幾瓶桂花頭油。這在七十年代可是一份厚禮,謝奶奶嗔道:「上門來做客,怎麼還能收你的禮?」
黃六嘿嘿笑:「我跟謝哥那是出生入死的交情!當初在蘇州我……我被車撞了,是謝哥送我去了醫院,我這條命是謝哥給的!我沒爹沒媽的,您就跟我奶奶一個樣兒!您千萬別拿我當外人!」
黃六把黃金的事兒改成了車禍,說得有鼻子有眼。謝奶奶聽了不由得唏噓:「救人那是應當的,你撞哪兒了?好全了沒?年紀輕輕可別留下病根,我家裡有些跌打損傷的藥,讓昭哥兒給你拿兩瓶……」
謝奶奶絮絮叨叨地關心著,黃六身上哪有傷,險些招架不住。還是程遙遙在廚房叫:「奶奶,幫我拿點干辣椒!」
謝奶奶這才回廚房去了。
黃六擦了把不存在的汗,羨慕地對謝昭道:「謝哥,咱奶奶人真好。」
謝昭狹長眼眸掃過來:「我奶奶。」
黃六嘿嘿笑,打量著這個院子。
小黑背在廚房裡跑進跑出,橘白色小肥貓趴在院牆上睡覺。一溜小貓糰子又跑了過來,有的沖黃六叫,有的順著謝昭的褲腿往上爬。
黃六驚訝道:「謝哥,這些貓崽子全是你家的?」
「嗯,五隻。」謝昭抱起白色的長毛小貓,讓它坐在自己肩上。
另外幾隻小貓崽則在謝昭大長腿上爬。謝昭一一介紹道:「奶茶,橘子,芋圓,芝麻。這是糯米糍。」
謝昭尤其偏愛肩上雪白長毛的糯米糍,語氣猶如自豪的老父親:「它是小女孩。」
程遙遙從廚房探出頭來,絕色容顏晃得黃六眼前一花,她凶凶道:「快點洗手,準備吃飯!」
「馬上來!」謝昭二話沒說,挽起袖子洗手去了。
黃六三觀盡碎。他眼裡的謝哥做起生意殺伐決斷,還馴服了那麼美貌的上海姑娘,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
誰知道他關起門來,掛著一身小貓糰子,被程遙遙凶了還一臉樂在其中。
黃六恍恍惚惚,跟著謝昭洗了手,走進廚房。
那股香味兒瞬間將他震醒了。
糖醋裡脊,蒜香炸雞,青椒炒臘肉,麻婆豆腐,小炒青菜,一大盆香噴噴黨參燉雞湯。最難得是道道菜都色香味俱全,連一盤青菜也炒得油綠髮亮,擺盤精緻。
黃六心中感動。謝家為了招待他,居然做了這麼多好菜。上海最高級的飯店也沒有這麼精緻的菜色!
謝昭被黃六含情脈脈的一眼瞥得起了雞皮疙瘩。他幫著程遙遙擺好碗筷,便招呼黃六坐下。
謝奶奶拿了瓶白酒,樂呵呵道:「今兒有客,這是昭哥兒上海帶回來的酒,你們倆喝點。」
程遙遙脫口而出道:「又喝酒?謝昭昨天都喝醉了。」
想到昨夜,謝昭低咳一聲。
謝奶奶嗔道:「這不是有客人嗎?再說了,你們倆高考完,不也得慶祝慶祝?」
程遙遙有苦難言,臉都氣鼓了。謝昭忙道:「那我不喝了。」
黃六也忙道:「奶奶,我也不會喝酒。」
謝奶奶本來也不想讓謝昭喝酒,樂呵呵換了幾瓶汽水兒來:「那咱們喝這個!先碰一杯!」
喝完汽水,謝奶奶給黃六夾了一塊炸雞,道:「吃吧,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
黃六迫不及待地塞了口炸雞。一口下去,感動得雙淚長流。外酥里嫩,鮮香多汁,他在北京全聚德吃的烤鴨也沒有這樣香!再來一口汽水,帶勁兒!
黃六第一次來謝昭家,愣是沒能剎住車,筷子揮舞個不停。謝奶奶樂呵呵地給他夾菜添飯,嘴裡還念叨著:「多吃點兒,看你瘦的,大小伙子得跟我家昭哥兒似的健壯才好!」
黃六伸直了脖子把肉咽下去,豎起大拇指:「奶奶,您這手藝,絕了!」
謝昭立刻瞪了他一眼。
黃六不明所以,就聽見程遙遙嬌嬌地哼了一聲。
黃六多機靈啊,震驚道:「原來是嫂子做的?我謝哥太有福氣了!嫂子你長得這麼漂亮,做菜手藝還這麼好!」
程遙遙矜持地點點頭,桃花眼裡掩不住的得意,看得謝昭莞爾,道:「遙遙不止手藝好,她哪裡都好。」
黃六一拍大腿:「那可不!我謝哥在上海的時候天天惦記嫂子,把嫂子誇得仙女兒似的。我今兒一見,才知道我謝哥真是一點兒沒說大話!」
程遙遙的小尾巴翹得高高的,瞥向謝昭:「你真的這麼誇我?」
謝昭臉皮微燙,不著痕跡地瞪了眼黃六。
謝奶奶笑呵呵道:「行啦,小黃你別誇她了。再夸尾巴要翹上天了!」
黃六這才住了嘴,又美滋滋喝起雞湯來。母雞加黨參燉了一上午,滋味甘醇,一碗下去胃裡又暖又舒坦。
吃完飯,程遙遙和謝奶奶回屋了。黃六跟著謝昭在院子裡曬太陽。
小院清淨,陽光溫暖。黃六坐在竹椅上,旁邊小木桌上擺著一壺炒米茶,一盤子新鮮草莓和點心。吃撐了的黃六癱在椅子裡,看著小貓們追逐著跑來跑去。
黃六長嘆一聲:「謝哥,你這過的是神仙日子啊!要是跟你換換,哪怕過上一天就死了我也願意啊!」
謝昭舒展長腿坐著,正在削竹子。聞言涼涼掃過來:「想換」
「……」黃六背脊一涼,「想」字到了嘴邊愣是咽下去了,賠笑道:「我哪有那個命啊!我就是來給謝哥您鞍前馬後的!」
謝昭從兜里抽出一封介紹信:「介紹信給你開好了。去城裡百花巷第三家,替你租了間房,有人跟你接頭。」
「得嘞!」黃六捧著介紹信,「那謝哥你?」
謝昭道:「我這幾天要辦些事。你那邊辦妥了,我會進城找你。」
黃六點點頭。遇到正事兒他也不含糊了,揣上介紹信,提著行李就進城去了。
等他離開,程遙遙才從房間跑出來:「那二流子走啦?」
「不許這樣叫。」謝昭語氣帶笑,「被奶奶聽見又要說你。」
程遙遙往謝昭背上一趴,哼哼唧唧道:「又沒有當著奶奶的面叫。你到底找他來幹什麼?」
謝昭把玩著程遙遙纖細指尖,耐心解釋道:「國家開始鼓勵私有經濟發展。我打算辦個工廠。」
程遙遙失聲道:「什麼?」
謝昭粗糙指腹緩緩摩挲著程遙遙的指尖,弄得她癢酥酥的,他道:「前幾天的報紙就登出了。」
「這麼早!」程遙遙脫口而出。
謝昭長眸眯了眯:「嗯?」
「我是說……國家真的鼓勵私有經濟發展了?」程遙遙也懶得多做掩飾,迫不及待地追問她更關心的問題。
她清楚地記得,1977年恢復高考,1979年地富反壞右徹底摘帽,1980年後私有經濟進入蓬勃發展階段。
如今卻提前了。是她這隻蝴蝶扇動翅膀改變了歷史,還是林然然?抑或還有其他穿越者的存在?
謝昭眯了眯眼,道:「不會有錯。臨安城新建的一個大市場也在改成商場,打算出售鋪位給私人。」
這跟她所知的更不一樣了。不過程遙遙來了興致:「價格怎麼樣?」
謝昭報了個數。程遙遙驚奇道:「也太便宜了!」
謝昭低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價格對於程遙遙而言只是一件衣裳,對臨安城的老百姓而言,卻是一輩子也攢不下的數字。
何況國家這些年瘋狂打壓私有經濟,「投機倒把」的概念還深刻印在老百姓的心中。就算能湊得出錢,他們也不敢輕易嘗試。
程遙遙高興道:「我買!我有錢!」
謝昭勾勾她的手,程遙遙繞到謝昭身前要坐到他膝上,卻見長毛小白貓大模大樣癱在謝昭腿上。
糯米糍平時最黏著謝昭了,謝昭也最喜歡它。它瞧見程遙遙了也不讓開,還嗲嗲地蹭著謝昭的手。
謝昭還揉了揉小貓耳朵,唇角帶笑。那副心有猛虎輕嗅薔薇的鐵漢柔情,落在程遙遙眼裡就滿不是滋味了。
程遙遙一甩手,氣哼哼就走了。
「妹妹?」謝昭忙放下小貓追上去。
程遙遙跑回屋裡反手就要關門,謝昭硬是伸進一隻手把門卡住了,掰開門:「妹妹,怎麼忽然不高興了?」
「哼!」程遙遙氣鼓鼓跺腳,還伸腳把從門縫裡溜進來的糯米糍抵住了。
白貓小奶貓立刻滿地打起滾來,一邊滾一邊叫,滾得一身白毛毛髒兮兮。
謝昭粗如水泥柱的神經忽然反應過來,眼底瀰漫開一絲笑意,漸漸擴大:「妹妹,它只是只小貓。」
「……誰吃醋了!」程遙遙此地無銀三百兩,氣得跳腳。
謝昭趁機擠進屋裡,先把滿地滾的小奶貓抱出去,再抱住屋裡這隻撒潑的小奶貓:「不吃醋就別噘嘴。」
程遙遙立刻捂住嘴,氣鼓鼓瞪他。
謝昭抱過程遙遙坐到床邊,讓程遙遙面對面坐在他膝蓋上,高挺鼻尖輕輕蹭著她的,一下一下沿著她纖秀後背順毛。
午後窗邊灑落陽光,空氣里有金色粉塵簌簌滾動。
程遙遙抵抗不住謝昭這樣的溫柔,別開臉去,謝昭低笑,蹭了蹭她玫瑰色柔軟的唇角:「不准哼。」
「就哼!」程遙遙立刻回頭瞪他,卻被吻了個正著。
長長的一吻,豐沛陽氣哺入程遙遙口中,氣氛旖旎,程遙遙眼波逐漸浮現水意,軟綿綿地摟緊了謝昭的脖頸。
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沿著脊椎一波波衝擊著她,程遙遙腳趾蜷縮,忍不住揚起天鵝般的頸:「唔……」
等一吻畢了,程遙遙眼角和唇瓣都是緋紅,呼吸急促,眼睛濕漉漉地看著謝昭。
「別這麼看我。」謝昭嘆息道,「我會忍不住。」
「好像你昨晚有忍住似的。」程遙遙嫌棄地咕噥。
她甜軟呼吸落在謝昭耳根,謝昭甜蜜又痛苦地深吸口氣,將程遙遙按進懷中。
謝昭狹長眼眸里翻滾著無邊欲望。等到新婚夜,她就知道自己先前有多克制了。
糯米糍又邁著小短腿跑到床邊,扒著謝昭的褲腿嚶嚶叫起來。美貌小白貓撒起嬌來誰能抵擋?可惜謝昭郎心似鐵,硬是把它關到了門外。
程遙遙倒先不忍心了:「你怎麼這樣!它還是一隻小奶貓呢!」
謝昭淡淡道:「你不是嫌棄它嗎?明天把它送人。奶奶也說家裡的貓太多了。」
「不行!送給別人家能吃得飽飯嗎?我不給!」程遙遙在床上撲騰起來。
這五隻小奶貓個個養得肥美圓潤,人見人愛。村里不少人上門來討要的,還有隔壁村的人來要。可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養貓養狗更不用提了,頂多給碗剩飯,或者貓兒自己出去打獵,哪有在謝家吃得好。程遙遙哪只都捨不得送,只有小黑貓芝麻送給狗蛋兒養了幾天,慫慫愣是跑去給叼了回來,只好作罷。
謝昭用被子把程遙遙裹緊:「不送人,你又要吃醋。」
「才沒有吃醋。」程遙遙縮進被子裡,只露出一雙桃花眼,過了會兒悶聲悶氣道:「糯米糍是小母貓,男女有別你懂不懂?」
謝昭一愣,繼而肩膀顫抖,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
程遙遙急得撓他:「你笑什麼笑!明明就是,你不抱芝麻也不抱芋圓,為什麼就抱糯米糍?你這個色鬼……」
「因為它像你。」謝昭忽然道。
程遙遙愣愣的,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昭唇角帶笑,認真地看著她:「糯米糍撒嬌的樣子,跟你一模一樣。」
程遙遙那點兒氣登時消失不見,變成了火堆上的麥芽糖,又軟又黏地融化在了謝昭懷裡:「我比糯米糍漂亮。」
「對,妹妹最漂亮。」
……程遙遙擋住謝昭的嘴:「說正事。你說要辦工廠,你想辦什麼廠?」
謝昭反問:「你覺得現在什麼廠最賺錢?」
程遙遙道:「我們各自寫下來,看看誰說的對。」
兩人拿了紙筆,各自寫了幾行字。兩個本子放在一塊兒,端正剛勁的字體和娟秀靈動的小字並排,各自寫著:建材,紡織,建築。
程遙遙不得不佩服謝昭的眼光:八十年代中國經濟飛速發展,最賺錢的是低端製造業,開個工廠就能賺錢。而建材、建築和紡織三個又是其中最賺錢的行當。
尤其是輕紡行業。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全國人民困在深藍土黃的工裝里十幾年了,一旦經濟復甦,輕紡行業就是一片藍海。
而建材市場也是供不應求。臨安城處於丘陵地帶,木材竹子最多,辦起工廠天時地利人和。謝昭又有倒賣鋼材的路子,不愁銷路。
建築行業雖然賺錢,卻是被二代壟斷的,沒有硬關係插不進手。
程遙遙眼光落在紡織和建材上:「你打算辦建材廠?要做鋼材、木材還是竹材?」
謝昭一笑:「妹妹最聰明。」
接下去的半個月,謝昭都在忙活辦廠的事。他以黃六的名義註冊辦了一個木材加工廠,並沒有涉足鋼材。這個工廠人人都盯著,他不打算將鋼材生意牽扯進來。
私營企業還是試行階段,手續繁瑣,不過這個社會只要有關係,一切手續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
程遙遙隨口提過的商場,謝昭也上心地打聽清楚了。群眾絕大部分保持觀望態度,任由政府辦事人員如何鼓勵,都沒有人敢出頭當第一個吃螃蟹的。
程遙遙跟著謝昭去看了一次。那裡是臨安城中心的位置,就在供銷社臨街。新建成的大商場分為上下兩層,還在裝修中,已經看得出將來的氣派了。
程遙遙和謝昭看了一圈,選了位置最好的幾間鋪子。
在選鋪子的時候,他們還遇到了猴子。國家開始鼓勵私有經濟後,猴子這種曾經的投機倒把犯終於熬出頭了。
猴子恰好跟程遙遙看中了同一間鋪子。程遙遙把鋪子讓給了猴子,猴子撓撓頭:「這多不好意思!」
程遙遙不在乎。臨安城的鋪子價格再漲,也不過是個小地方。她將來可以買北京上海的鋪子,這個商鋪對她和猴子的意義不一樣。
程遙遙買好鋪子,又托猴子替自己租出去,價格盡可以壓低些。猴子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玩兒似的買好鋪子,出門後程遙遙把合同放在小背包里,底氣十足地道:「你以後敢惹我生氣,我就賣了鋪子走人。」
謝昭心中疑惑:他敢惹程遙遙生氣?
高考後的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元月。甜水村的考生們接到消息,去參加了政審和體檢。謝昭的政審晚了幾天才下來,卻是順利通過了。
至此,程遙遙心中最後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這天天氣晴好,謝緋也放假回家了。全家人嚴肅地坐在桌前,一起研究著面前的入學志願政審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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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六:有些人看著是大佬,背地裡卻偷偷吸貓……
三哥:我吸我媳婦兒。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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