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混亂的東宮

2024-08-28 14:39:17 作者: 殘夢五更鐘
  「啊~~」

  砰!

  描金青瓷杯盞砸去地面,碎片彈落躬身垂手站在殿中的李震腳下。閱讀

  一切妥當,方才攬下這火器營大旗,臆想之中還未坐熱這穩妥的儲君之位,可偏偏卻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幻想。

  饒是平素中還有些收斂的李承乾此刻也驟然暴起,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衰才!衰才!」

  「一群飯桶!」

  「到手的東西都能看丟,李閒自己鋪墊好的火器營都看不好,還妄稱自己乃是什麼工部尚書!」

  「操持大半輩子的工部,到頭來就是這點能耐?起火?這等最為低級的疏忽也會犯?」

  氣急了的李承乾。拂袖一掃,將身前案桌上的書卷筆墨揮去地面,散落大殿到處都是。

  而後氣沖沖的邁下大殿,目光從那些垂手躬身默不作聲的文人賓客身形上掃過,怒氣再次上涌。不解氣的衝下殿首,一腳將金燦燦的樹形燈盞踹到,燈油潑去地面,燃起火焰。

  疾走的步伐中,橫指一一從這些昔日中出謀劃策的賓客身前掃過。

  「說說!說說!」

  「這就是你們出下的好主意?」

  「如今怎樣?工部尚書造下罪孽,這是掃了誰的顏面?是孤的!是大唐太子殿下的!」

  「就這樣的結局,還讓孤去坐穩儲君之位,如何坐?告訴孤,如何坐穩?」

  燃起的火焰漸大,明明滅滅之中照拂去李承乾怒容。

  「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又在做什麼啊。」

  輕妙的聲音從側殿傳出,緋紅輕衫遮掩去妙曼身姿,太子妃蘇婉聽聞殿中的喧鬧聲匆步走來。

  細長美眸瞥去一眼點上絨毯騰起火焰,提過裙擺跑去踩上兩腳,轉身招呼著身後匆匆跟隨來的宮女去喚過侍衛,這才提出些許陶盆將火焰撲滅。

  美眸瞥一眼垂手在殿側的數位文墨賓客,又聯想起方才從宮女處得知的訊息,心中已然明悟一二。

  稀薄白煙還在殿宇上空盤旋,太子妃蘇婉讓宮女關下殿門,方才拉著盛怒的李承乾坐下首位。

  素手理過李承乾的衣衫,眸子在李承乾鐵青的面上停留片刻,輕語開口。

  「太子殿下,你這有何必與這些賓客慪氣,傷了自己身子。」

  「臣妾這就讓奴婢們盛上一些備下的涼茶,來給太子殿下消消氣。」

  身後的宮女趕忙福身一禮,躬身退開,沒走幾步卻被李承乾喊住。

  「回來!」

  「大難當頭,孤哪裡還有心境去喝涼茶!」

  李承乾和蘇氏的婚嫁本就是為了穩固權柄而定,沒有太多的情感摻雜。加之李承乾成婚之時便已然忙於同兩個自己兄弟間爭搶,自然話語之中對於這個名份上正妃少了些客氣。

  劍眉掃去殿側上站立的文人墨客,大馬金刀的撐著膝蓋,壓下心中怒火質問出聲。

  「這等損人不利己的計策乃是你們獻來,如今卻是釀成這等禍事,你們說說,該當如何收拾殘局?」

  就在這一剎那的時辰之中,李承乾已然回憶起了許多東西。

  就在月余前,父皇攜三子公主名義上乃是合家團聚踏青遊玩,實則是前去觀摩火器營,其中問出的一些問題表面上含糊,實則已經隱隱懷疑其三位皇子之間的暗鬥!

  眼下方才將謠言放出去,還未在子民心中建立起大義凜然,一心為大唐邊防強大的形象,便在此番禍事中崩塌,這無疑會使得自己在子民心中的形象有所污損。

  再者,掌控火器營壯大實力的事宜落空,惹出一身騷不說,這也將給兩位皇子隔岸觀火,伺機而動的機會!

  自己的儲君之位,也會在此事中動搖,甚至於跌落!

  愣神功夫卻見整個宮宇之中安靜沉默,毫無聲息,這些文人賓客們就如同並未聽見問話一般,更讓李承乾心中憤怒難耐。

  豁然起身,負手身後,再次在大殿上踱步,目光一一從各位謀士身形上划過。

  「為何到了此時,都沉默不言?平素中一個個不是精明異常,給孤鼓吹你們熟讀萬卷書,拜訪過無數賢者智者嗎?」

  「油嘴滑舌的東西,各個吃著東宮的白米油麵,拿著成堆的金銀珠寶,如今卻將孤置於險境,為何都一言不發?背後策劃之事要是流傳出去,讓父皇如何看孤?讓史書如何評價?讓後世人戳著孤的脊樑謾罵孤?」


  「嗯?說啊!」

  說的口渴,索性一把將太子妃手上的涼茶一飲而盡,深深吸下一口氣。

  太子妃蘇婉正欲規勸之時,殿門外響起焦躁聲音。

  「老朽請罪,太子殿下。」

  悠長帶著悲涼的聲音透過緊閉的門扉傳進來,大殿中頓時寂靜一片。

  一個個低垂的頭顱微微上揚望去殿門,片刻後齊刷刷的望去殿中僵直的李承乾。

  聽聞熟悉的聲音便知曉乃是文老來訪,這個罪魁禍首竟是在這個時辰中前來,無疑讓諸多賓客和退至殿側的李震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殿堂之中恍若颳起一陣奇異的風,燭火噗的朝向門扉處低俯,李承乾直勾勾的望去門扉,並未立即開口,也並未立即前去殿門,就這般靜靜的盯著門扉。

  過上幾息,方才怒拂衣袖,重新坐回殿首軟座,揚揚手臂。

  「進!」

  乾脆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其中的怒氣,跪伏在門外的文老也聽得一清二楚。

  但眼下,皇命當頭,自己乃是和太子殿下同屬系在一根線上蚱蜢,軍令狀即是生死狀,自己走到這個地步也是無可奈何。

  枯瘦的身形在門口侍衛的攙扶下緩緩站起,顫巍巍的推開門扉,眼眸中映出諸多熟悉的面孔,心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曾經何時,也是這些賓客將自己捧上執掌火器營這等大任上,花里胡哨的吹噓,加之儲君登基背後極大的誘惑,又被灌下幾杯甘冽黃湯。自己一拍胸膛,傲立在酒桌前,義不容辭的領下此等殊榮。

  可任誰想得到,這報應終是來的這般迅速,轉眼之間,自己成了死裡逃生的罪臣不說,還在太子殿下這邊成了阻礙登基的絆腳石。

  顫巍巍的身形從殿門緩緩走入,目光餘光一一從兩側或厭惡或悲憫的目光中掃過,此去殿首短暫的距離文老此刻卻覺得如同是隔上幾個世紀一般。

  不敢去看殿首那張鐵青的面龐,文老緩緩跪倒在地,以頭搶地,有清淚滑落皺褶面頰。

  「老朽見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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