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侑言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可怖的黑。她一時間還沉浸在驚醒前景琇倒下的畫面,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了,淚水像是關不上閘門一般洶湧溢出。
心慌中,她的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季侑言偏過頭,看見魂牽夢繞的心上人正躺在她的枕邊,微蹙著眉頭,睡得並不安穩的模樣。
不真實感漸漸褪去,季侑言意識回籠,反應到自己應該是又做夢了。她的夢話吵到景琇了,但今晚景琇是真的累到了,所以她眼球動了動,並沒有馬上醒過來。
季侑言伸手輕撫景琇的背,哄著她無意識地靠近了自己,放鬆了眉頭,安心沉睡。
季侑言凝視著景琇柔和的睡顏,想到夢裡她的憔悴與狼狽,鼻子又越來越堵,呼吸沉重。只是夢嗎?為什麼覺得一切真實得可怕?前面婚禮的場景,與她的記憶也並沒有出入。
她擰著眉頭沉沉思索,好像是從摔傷了頭後,她就開始做這些奇怪的夢。是巧合嗎?還是……她因為碰撞,意外地想起了重生時遺忘掉的記憶?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重生時好像遺忘掉了一部分死後作為靈魂存在時的記憶,除了知道景琇停了婚禮來送她,在她身旁慟哭,其他的很多記憶都是模模糊糊,零零碎碎的,以至於剛剛重生的那一段時間,她總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直到許多事情的進展與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樣,她才真正確定了,她死過,又重生了。
那如果夢裡所見的一切不僅僅只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上一世,阿琇要求不准火化、再等幾天是什麼意思?
她想做什麼?
季侑言的心驟然一緊。她的重生是不是和阿琇有關係?!
可是怎麼想都覺得天方夜譚。景琇成長於西方,尊重一切宗教哲學,實際上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人死如燈滅,阿琇能做什麼?可如果不是阿琇,又該怎麼解釋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怎麼解釋夢裡阿琇奇怪的要求?
但夢也可能真的只是夢。
千頭萬緒,季侑言一時間無法理清。她下滑了身子,把耳朵虛虛地貼在景琇的胸腔上,聽著她的心臟,一下一下,曼妙地跳動著。
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季侑言深吸了口氣,告誡自己,耐心一點,把一切交給時間。如果真的是遺忘的記憶,也許慢慢的,她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
會有答案的。她窩進景琇的懷裡,如是地寬慰自己,卻還是失眠到天明才再次睡去。
再一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景琇床頭的手機瘋狂地震動著,季侑言以為是鬧鐘,坐起身子伸長了手取過來準備按掉,「文彥」兩個字又一次浮現在屏幕上。
「怎麼了?」景琇也被吵醒了,慵懶沙啞地問道。
「你的電話。」季侑言把手機遞給景琇,勉強扯出一抹笑回答道。
景琇揉了揉眉心,支著手臂坐了起來。她接過手機,看清來電顯示的一瞬間眉頭似乎蹙得更緊了。
但她沒有避開季侑言,當著季侑言的面接通了電話,「怎麼了,這麼早?」
季侑言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景琇的神色。景琇神色淡淡的,語氣最開始還帶著點起床氣的不悅,而後便是對著外人時一貫的客氣與疏離。
好像不大熱絡的樣子。季侑言有些想像不出來,上一世宋文彥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能得到景琇最後的點頭。
只是這麼一想,她心就揪得難受。她攥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一時彼一時。宋文彥已經註定是炮灰了。
景琇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季侑言收斂好情緒,明知故問道:「誰這麼早打電話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景琇捏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嗔季侑言道:「不早了,快十二點了。」她剛斥責宋文彥「這麼早」的時候,宋文彥一句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
「是一個朋友,昨天出差剛回北城,說想請我吃飯,給我慶功。我拒絕了。」景琇波瀾不驚地解釋道。
「我認識的嗎?男生還是女生?」季侑言挑了挑眉,半真半假地調侃道:「是又一個情敵嗎?我好有危機感啊,要吃醋了。」
景琇微微一愣,心底掀起一片波濤,但面上卻不露分毫。她整理好心緒,覷季侑言,半開玩笑地反問道:「有危機感的話,你是不是會表現得更好一點?」
季侑言從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什麼。她心底里其實還想詢問更多關於宋文彥的信息,但話題已經轉開了,她再刨根問題就顯得刻意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表現得還不夠好嗎?」季侑言跪坐起來,單腿擠入了景琇的兩腿之間,指尖順著景琇的大腿往上爬,眼神曖昧。
昨夜的記憶一下子盪入景琇的腦海中,她想到自己昨晚由著季侑言為所欲為的姿態,耳根騰得發紅。像被什麼蟄到了一樣,她拍開季侑言的手,掀開薄被下床,故作冷淡道:「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季侑言哪裡看不出來景琇的害羞,跟著她下了床,賤兮兮地追問道:「請長官指示,是哪裡還能進步?是……」
她話還沒說完,景琇進了浴室,回過身平靜道:「你不用知道那麼清楚。」她盯著季侑言的肩膀,湊近季侑言的耳朵啞聲道:「等你這隻手能抓床單了,我就會告訴你。」
說完她就退開了身子,無情地關上了浴室的門。
季侑言回過神來,用額頭抵著門板,低低地笑出了聲。其實她並不在意在上面還是在下面,快樂就好。但她每次都會故意逗景琇,因為覺得得不到滿足又爭不過她的景琇太可愛了,這種爭論實在不失為一個情趣。
景琇還在洗澡,季侑言洗漱完去廚房榨了五穀雜糧豆漿、煎了蛋做了兩個三明治、做了水果生菜沙拉,等景琇出來,兩人簡單地解決了遲到的早餐。
時間已經接近一點半了,季侑言抓緊時間也去洗了澡,而後化了妝換了衣服就準備出發去參加派對。
由於季侑言一隻手不方便,所以季侑言的妝發都交給了景琇負責。互相幫忙化妝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季侑言對景琇的手法還是非常信任的。
上妝前,她配合景·造型師·琇的問詢,提出自己的訴求:「我今天想穿襯衫,帥氣一點,所以妝也幫我化得帥一點吧。」
景琇勾了勾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
結果吹好了頭髮化好了妝,季侑言轉頭一看鏡子,一臉懵——這賢良淑德一臉受氣的閨秀是誰?!
「阿琇,這妝穿襯衫是不是不搭啊?」季侑言委婉提醒。
景琇從衣櫃裡取了衣服出來,眉眼帶著淡淡笑意回她道:「嗯,是不太搭。」她把手中的雪紡連衣裙遞給季侑言,沉穩道:「所以你穿這個。」
季侑言:「??!」她摸著手中很仙很受的裙子,艱難道:「不然再稍微改改妝?」
「時間來不及了。」景琇一口否決。
季侑言抬頭望進景琇的眼底,看清她狡黠的笑意,終於反應過來——她被景琇擺了一道!
「你是有預謀的對不對?」季侑言又好氣又好笑。幼稚!但是幼稚得很可愛。
她認命地抱著裙子起身,景琇坐下身子給自己化妝,但笑不語。
果然,景琇給自己化了一個超級英氣的妝。精緻的五官、清冷的氣質,只搭配著簡單的藍色的牛仔襯衫、黑色的背心和修身的牛仔褲,就已經完全讓人移不開眼,又美又帥。
她看著鏡子裡很攻的自己和很受的季侑言,上撩了一下頭髮,滿意道:「走吧。」
好吧,她開心就好了。季侑言寵溺地「嗯」了一聲,與景琇十指相扣地往玄關走去。走動的過程中,她側目看景琇分外英氣的側臉線條,終是忍不住地撲哧笑出了聲。
景琇回頭問:「你笑什麼?」
季侑言憋笑道:「沒什麼。」
景琇停下腳步皺眉盯著季侑言,明顯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模樣。
季侑言拉著她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回道:「你這麼穿也沒有用。」說完這一句,她關上家門,模仿著景琇的聲音,沙沙啞啞解釋道:「你一張嘴就露餡了。」
景琇抿著唇,神色平靜如水。
半晌,她轉過身子,「滴滴滴」地輸入密碼。
季侑言大笑出聲,攔腰抱住了景琇,連連認錯道:「沒有沒有,阿琇我騙你的。沒有這麼誇張的,真的。」
景琇其實只是覺得有些尷尬——難免又要被朋友打趣了。但見季侑言緊張的樣子覺得甜蜜,所以故意裝作惱怒的樣子,騙得季侑言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才一副被哄好了的樣子跟著季侑言下了樓出發去派對。
派對安排在景琇朋友濮珈的私人遊艇上,景琇為了方便說話,沒有帶司機,親自驅車前往。
路上季侑言聽著歌,吹著風,好不愜意。她翻看手機,潛伏在豆瓣各個組裡,不時和景琇分享一些有趣的帖子和八卦。
無意間,她瞄到了一個帖子,標題名字是「有人試過那個據說可以看到前世今生的催眠錄音嗎?」,好奇心使然,她點了進去。
帖子裡,好多人都說得很像有那麼回事。
季侑言又想到了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夢。
她鎖了屏幕,攥著手機的手掌不自覺地收握緊了。緘默許久,她側過臉,試探性地問景琇:「阿琇,你信不信人有前世今生?」
作者有話要說:季姐含淚做0,在掉馬的邊緣瘋狂試探。
真的有這個催眠音頻,不過我沒有試過。如果真的信這方面的東西的話,大家就不要輕易嘗試了,因為據說可能比較傷陽氣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