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天明得早,季侑言生物鐘又比較固定,所以儘管鬧到半夜才睡,季侑言還是在往常該醒的時間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感覺是嗓子幹得像要冒煙,而後稍稍翻動了身子,季侑言就不由地「嘶」了一聲——腰酸背痛,像又一次被人襲擊倒地後一般。她本能地伸手去揉自己酸痛的肌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還是**著的。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身旁的「襲擊者」,「襲擊者」景琇正揪著她枕頭的一角,睡得一臉無辜。這傢伙,自己倒是穿得整整齊齊。季侑言想彈景琇的額頭又捨不得,寵溺地嘆了口氣,趁著景琇還沒醒來下了床。
濮珈是個待客周到的人,衣櫃裡已經為她們準備了幾套尺碼合適的新衣服。季侑言隨意地取了一套進了浴室沖澡。
下次不能讓她多喝酒了,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又會撒嬌又嫵媚,也……讓人挺享受就是了。季侑言沖完澡出來,一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一邊回味昨晚的細節,又羞澀,又有些意猶未盡。
這些換下來的衣服她們不會帶走,一般是留在船上,要麼不要了,要麼等乾洗過後會有人送過來。雖說兩人都有帶包,衣服的口袋裡一般是不放東西的,但季侑言擔心會有遺漏,還是順手檢查了一下景琇襯衫和牛仔褲的口袋。
出乎意料的,景琇襯衫和褲子裡都裝了東西。褲袋裡裝著的是兩枚重疊著用紅繩綁在一起的平安扣,一紅一白,顯然是上次在浴室里滑落過的那兩枚。
兩次都在衣服上,阿琇一直貼身帶著這兩枚平安扣的嗎?季侑言心底里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等到她從景琇襯衫的胸袋裡摸出了一枚黃色的符袋時,這種奇怪的感覺升騰到了極致,季侑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心跳聲莫名急促了起來。
平安扣顧名思義保平安,當年機緣巧合救那個和尚,和尚送她們說過此玉可幫她們抵擋一劫。當時她們都是無神論者,只當和尚故弄玄虛,誰也沒信,所以平安扣當做飾品和信物戴過一陣後,被珍藏進了箱底。而今,阿琇一個無神論者,不止貼身帶玉,還貼身帶符?
季侑言的眉頭緊緊擰起,心悸發慌,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先前聽到過的梵音,腦袋忽然就有些混沌了。
「怎麼了?你在看什麼?」景琇慵懶的嗓音飄進季侑言的耳朵里。
像是甘霖,洗盡了塵埃,季侑言的腦海清明了起來。她攥緊了手中的玉和符,定了定神,又緩緩鬆開,轉過身對景琇彎唇道:「做了壞事,還睡得這麼香,捨得醒了?」
景琇逆著晨光淡淡一笑,支著手臂坐了起來,打趣道:「我做了什麼壞事?」話音剛落,她看清了季侑言手中拿著的東西,笑意凝滯,但很快就克制住了。
季侑言坦蕩地解釋道:「我剛剛把衣服撿起來,怕等會走到的時候忘記了,檢查了一下你的口袋,想幫你把東西取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
「嗯。」景琇淡定地應了一聲,目光從季侑言的手上移到季侑言的臉上。
季侑言見她似乎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狀若隨意地打探道:「阿琇你怎麼會隨身帶著符啊,你不是不相信這些的嗎?」
景琇語調平穩地回答她:「是我外公給我求的。我媽之前和他說了我身體的問題,他很擔心,就幫我求了這個符,讓我貼身帶著安神保平安。老人家一片心意,我就貼身帶著求個心安了。」
季侑言點了點頭,坐到了床邊盯著景琇的眼睛,贊同道:「對你好的,我都寧可信其有,聽外公話是對的,帶著。」
景琇若無其事地與她對視,露出好笑的神色。
季侑言看不出她神色里有任何異常,掩飾性地眨了下眼睛,湊上去親景琇。
景琇任季侑言啄了一下,而後裝作嫌棄地偏開頭:「還沒有刷牙呢。」她下了床,背對著季侑言,幾不可覺地鬆了一口氣。
儘管景琇給出的理由很具說服力,但不知道為什麼,季侑言覺得自己心底里的不安感和怪異感並沒有真的平復下來。她試圖說服自己,阿琇昨天說了,與其糾結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如過好現在。可是這麼一回想,她又發現昨天景琇說的話是不是也有點問題?
景琇昨天是不是也假設性地承認了有可能有上一世的存在?按照以往景琇的觀點來說,她是不是直接否認今生來世這種說法才對?
季侑言心神不寧,一會兒覺得是自己在疑神疑鬼摳字眼,一會兒又覺得是哪裡真的有些不對勁。她瞅著桌面上的兩枚玉,伸手觸摸那玫紅色的平安扣,手下細膩的觸感,給了她一種真切的熟悉感。除了顏色不一樣,其他的真的都好像,仔細看,連紋路好像都一樣?
「今天有哪裡不舒服嗎?肩膀和手還好嗎?」景琇刷完牙,關心季侑言。
季侑言收回手,故作不滿道:「你現在才關心這個會不會太晚了一點?我現在……哪裡都很痛,怎麼辦呢?」
景琇見她答得精神,放下了心,煞有其事地沉吟道:「是哦,怎麼辦呢?這樣吧……」她勾了勾唇,帶著點小得意道:「中文不是有句話叫熟能生巧嗎,可能再多來幾次就不會痛了?」
等回去了找找自己的那枚平安扣,季侑言快速地在心裡下了決定。她壓下疑慮,走到景琇的身後,抱著景琇嗤笑道:「美人計你還想用幾次哦?」
「再用就失效了嗎?」景琇蹙眉看著鏡子裡的季侑言。
季侑言低笑一聲,親她的耳朵:「沒有。」
「無法抗拒,永遠有效。」
景琇靠在她的懷裡,舒服地眯上了眼,享受季侑言的親昵。
兩人又膩歪了大半個小時,才穿戴整齊地去到了下一層的餐廳。餐廳里已經坐著好幾個人了,卓凜、崔冉、關以玫和濮珈都在,一見到景琇和季侑言,崔冉就垂頭喪氣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啊?」
景琇自若地在崔冉的對面坐下,挑眉道:「你好像很失望?」
濮珈笑道:「冉冉和我打賭了,她說你們昨天超早就回去了,一定會**苦短不早朝的。」
景琇很有氣勢地睨了崔冉一眼,耳根卻有點發紅。季侑言轉移她們注意力道:「那賭注是什麼?濮姐要和……」我們分一下嗎?
她話還沒說完,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匯集在了她的身上。
季侑言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怎……怎麼了嗎?」
大家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誰也沒有直面回答季侑言的問題。卓凜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好心道:「我有帶潤喉片,你要一點嗎?」
季侑言:「……」饒是她臉皮已經練厚了很多,此刻也不免想要捂臉。
卓凜的姿態讓景琇安心了許多,她唇角弧度上揚,幫季侑言解圍道:「可能是昨天唱歌唱的。」
沒想到這話被崔冉她們一群污妖王一解讀就變了味:「喔,對對對,唱歌唱的啊,嘖嘖,啊哦額,幾個音節來著?」
季侑言被揶揄得想打個洞鑽進去了。幸虧阮寧薇和陶行若也出來了,阮寧薇脖子上還貼了個曖昧的創可貼,成功地吸引走了這群惡趣味的人的吸引力。季侑言頓時搖身一變,從被打趣的人變身成了打趣者,羞得阮寧薇藉口拿東西又溜回房間了。
季侑言是真的開心,也許是因為知道阮寧薇上一世的結局,所以這一世她看著阮寧薇,一直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重生以來,時間線變了很多,帶動得很多事情也與上一世不一樣了。萬幸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改變都是好的,不論是她和阿琇,還是陶行若和阮寧薇,都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得到了好的結果。
早飯並中飯一起吃過後,遊艇停靠在一處私人海灘附近,大家下了水玩起了水上活動。季侑言因為小臂和腦後的傷不便下水,與景琇兩人在沙灘上漫步。
「莫里斯對我的作品很感興趣,有意向與我合作。卓凜他們樂隊也表示,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和他們聯繫。」季侑言神采飛揚地和景琇交流自己的收穫。
「不過這樣的話,我就會和卓凜聯繫比較多。你介意嗎?」
景琇喜歡她說起音樂、暢想未來時仿佛有星光在閃爍的雙眸。她帶著點笑意反問季侑言:「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季侑言「哦?」了一聲,轉過身子面對著景琇,倒退著走:「是誰昨天晚上悶悶不樂地吃醋呀?」
景琇清了清嗓子,鎮定道:「一碼歸一碼,工作是工作。」她看著季侑言明媚的笑臉,心裡一片安定,「況且,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她的目色,比天空的落霞還要溫柔。季侑言越過景琇,能看見海灘上她和景琇一路走來踩下的長長足跡。
從彼此不信任到重建信任,原來她們已經一起重新走過了這麼遠的路。
季侑言心軟了又軟,改退為進,順著景琇踩下的腳印往回走:「那等電影結束後,我再和他們細談,感覺專輯已經有著落了。」
景琇縱容著她,被迫後退著走,調侃道:「我知道了。我準備好給你打榜了。你說,你想要承包哪個榜單?」這種玩笑她以前怕季侑言在意,從不敢亂開。
季侑言笑意瀲灩,「什麼榜單都可以嗎?」
「嗯哼?」
季侑言牽住她的雙手,繞過她的腰,在碧海藍天下光明正大地擁抱景琇。
「那我想承包你年度收聽報告單里的所有榜單。」
作者有話要說:23333,評論里小可愛們都說就算是攻,景喵也攻出了受的感覺?!
景喵危險眯眼:哼,都是假粉吧?
決定藏起季姐所有的指甲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