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賜將手插進兜里,懶懶站起來朝許梔走去。記住本站域名
許梔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和自己的距離一點一點縮短。
她聽到自己心如擂鼓,緊張又不安,但眼前的男生看起來很是散漫,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找我?」
陳賜走到她跟前,表情吊兒郎當,還故意耍流氓一樣靠她極近,腳尖甚至都碰到了一起,逼得許梔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
陳賜比許梔足足高出了一個頭,哪怕已經往後退了一步,許梔還是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我想問你幾件事。」
許梔的眼神還像剛剛那樣堅定。
陳賜沒想到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膽子倒還挺大。
「什麼事?」
他又向她靠近一步。
許梔面上這才露出些許慌張,倉惶後退一步。
她身後是人來人往的過道,這一後退就撞到了人,一個趔趄讓她雙腳重心有些不穩,眼看著就要朝後邊兒栽去。
許梔慌忙中想要抓住什麼,兩隻小手在空中撲棱了一下,卻只覺腰間被人用力一攬,接著整個人撞進一個有著淡淡菸草味的懷裡。
「慌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有點啞的聲線從頭頂落下來,還帶著一點惡劣的笑。
許梔微微一愣,然後推開他,蠻用力的,像是有些生氣。
只是這點兒力氣還是不太夠,陳賜只被他推得後退了兩步。
陳賜笑了一聲,雙手插兜往後一靠,倚在牆上沖她揚了揚下巴,「不是要問我事嗎?搞快點,我挺困的。」
許梔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抬頭看向他,也不繞彎子,伸出手指著他鎖骨上的疤就問他,「你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陳賜歪頭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來的那條疤,眼眸一深,再回過頭來時臉上卻帶著痞壞的笑,「跟人打架被砍的。」
許梔一愣,接著又問,「什麼時候?」
陳賜像是想了想,「三年前吧。」
許梔眸色黯了黯,還是倔強問道,「你改過名字嗎?」
陳賜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我只有陳賜這一個名字。」
許梔始終盯著他的眼睛,企圖在他說這些話時看到他眼底有一絲的閃爍。
但沒有。
許梔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這樣也好。
她告訴自己,她也不希望當年那麼好的一個男孩變成這樣一個混混。
只是,她實在找了他太久了,以至於一點點期望也不想放棄。
「你去過陵川嗎?」
她想再問問他。
「陵川?」
陳賜表情疑惑,「我聽都沒聽說過。」
陵川在全國的知名度確實不高,有人沒聽說過很正常。
許梔的視線緩緩垂下來,眼底徹底沒了光亮。
其實她很清楚,第二個問題問完後,就沒有必要再問了。
一雙黑色籃球鞋出現在低垂的視線里,是陳賜又靠了過來。
陳賜彎下身來歪著頭看她,「你問我這些幹什麼?我們以前見過嗎?」
聽他這麼一說,許梔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重新與他交匯,「我也想問你,我們以前見過嗎?如果沒有,在天橋上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拉住我?」
「因為……」
陳賜勾著唇直起身,黑眸微熠,舌尖掃過上顎,笑意玩味。
「你長得很正。」
他語氣惡劣極了。
哪怕偽裝了那麼多年的乖乖女,聽到這句話,許梔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眼底是清晰可見的厭惡。
既然他不是徐牧野,那像他這樣的人,她不想跟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她不想再惹來第二個趙雯麗。
許梔收回目光,也一併藏起眼底情緒,假裝有些羞怯的說,「我要回去了。」
說著,她就轉身快步離開。
陳賜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聽見身後冒出幾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長得好正。」
「你長得很正哦。」
那掐著嗓子的腔調聽得陳賜後槽牙都崩了起來。
陳賜回身就是一巴掌,精準砸在顧北腦門上。
「滾吧你們。」
顧北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來損一句,「賜哥你不是說要認人家當妹妹嗎,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徐一帆跟程浩我來插了兩嘴:
「賜哥,你不會有啥特殊癖好吧。」
「看不出來賜哥你挺騷啊,以前哪兒見你這麼調戲過女生啊。」
陳賜想打死他們的心都有了。
*
夜晚的校園,路邊燈光暈黃,和室內的燈光交錯,落在窗外的樹葉上。
晚風掠過,枝椏浮動,盛著光的葉子在夜空中跳動。
青城中學的晚自習是到九點半,許梔和唐伊伊並肩走出校門。
唐伊伊住在老城區,許梔住在東區新城,同行一段路後,兩人揮手告別。
通向新城的路都是剛修的柏油路,路燈高亮,所以許梔一點也不害怕一個人走在這個陌生的小城,但她並不知曉,她必經的一條路左拐就是紅燈區。
晚上會有很多醉漢在這條路上遊蕩。
好在這邊有個新建的新華公園,晚上有很多人來這邊遛彎,所以只要不是很晚也不會出什麼事。
夜晚的青城還是很漂亮的。
這裡有很多中式建築,別有韻味的青磚紅瓦,翹起的四角飛檐,夜裡彩燈一亮,整座青城仿佛回到了盛世大唐,萬家燈火璀璨。
可惜許梔有些心煩意亂,沒心情看風景,始終低著頭看路。
來新華公園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所以起初被兩個人擋住去路的時候,許梔以為只是人多,想繞開他們,結果她走哪兒那兩個人就擋哪兒。
「妹妹放學啦。」
對方一開口,許梔就聞到一股摻著濃重酒味兒的惡臭。
兩人像是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看打扮就是街溜子。
許梔並不怕他們,冷冷出聲:
「滾開。」
這裡人多,諒他們也不敢幹什麼,大不了她就拉個路人求助,在陵川她也沒少遇到這種事。
都怪這張臉,但大概也是因為這張臉,她向路人求助的時候,沒有人拒絕過她。
誰知這兩個酒鬼趁著酒勁上來就想動手,「妹妹別怕,哥哥就想帶你去玩玩。」
許梔躲開他們的鹹豬手,轉身就想跑。
「咻——」
轉身的那一瞬,一個頭盔狀的重物從許梔眼前飛過。
許梔受到驚嚇,把頭縮回來,恰好看到那個頭盔砸到想動手的那個人肩膀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艹你……」
另一個人正要發飆,卻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瞬間焉了氣。
許梔順著他的視線轉身看過去——
視線里,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跨坐在重型機車上,單腳撐著地。
恰好是在路燈下,那人深邃的五官被落下的光暈鍍上一層淡金,挺拔的鼻骨拓下一片陰影。
陳賜?
許梔黑眸一沉。
陳賜從車上下來,往她這邊走過來。
不知道是路燈太亮,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整個人像是浸在光里,攜光而來的身影占據了她整個視線。
「沒事吧?」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許梔才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從來對娛樂圈小鮮肉無感的許梔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看一個人看到出神。
但她不得不承認,陳賜長得很好看,比她見過的任何男生都好看。
「沒事。」
許梔目光不知怎的有些閃爍游離,她回過頭,看到那兩個街溜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
許梔有些訝然,指著兩個人剛剛在的位置問陳賜,「他們……認識你?」
陳賜輕挑嘴角,「跑得這麼快,那當然是認識我了。」
許梔眨了眨眼,抬眸看向陳賜,「謝謝你啊。」
陳賜微微揚起下巴,面上笑意玩味,「你要怎麼謝我?」
哪怕他救了她,許梔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遂假裝害羞的樣子說,「我要回去了。」
說完,她轉頭就走。
她以為陳賜沒有追上來,還覺得這招百試百靈
但陳賜其實跟上來了,只是她沒看見。
陳賜在看著她走到十米開外後,收起了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後退兩步走回去,跨坐上摩托。
他擰動油門,不像以往一樣騎得飛快,今天他騎得很慢,速度甚至比不上旁邊慢跑的路人。
他就這樣一路遠遠跟著她,直到她進了家門。
鬆開油門,摩托在距離錦苑別墅區一百米左右的路邊停下。
陳賜在那裡停了很久,神情似乎一直處於放空狀態,又似乎想著什麼。
許梔是他從死神里搶回的小孩,當年她被家人接走時精神狀態很不好,他一度十分擔憂。
現在看到她似乎過得很好,他很開心。
他們都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人,他希望她不要像他一樣,好不容易爬出來了,又重新跌進更深的崖底。
這些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整日沉迷菸酒。
但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一個短期內的意義。
他會好好守著許梔。
守著她考上大學,去到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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