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許梔始終沒有鬆開陳賜的手。Google搜索
陳賜也沒有試圖把手抽出來,哪怕手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發麻。
大概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陳賜不知道怎麼睡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手還牽在一起。
陳賜覺得他大概是被凍醒的,醒過來渾身冰涼,一個冷戰就讓還睡眼惺忪的他瞬間清醒。
外邊兒天都還沒太亮,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才七點。
不過,七點對他來說並不早。
他經常兩三點才躺下,四五點就醒了,所以他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今晚雖然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但他睡得很安穩,從來沒有過的安穩。
這對於他而言,可以說是極不真實,因為自從三年前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從樓上墜下的那一天起,曾經那些消失的夢魘,又重新在每一個夜晚潛入他的夢裡。
這三年,他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哪怕是喝得爛醉,他也還是會因為噩夢驚醒。
但今天,他竟然睡了三個多個小時都沒有做噩夢,平時就算是在教室打個盹他都會做噩夢的。
他有些難以置信。
手上傳來鈍鈍的痛感,伴隨一陣難以忍受的麻。
他順著自己的手臂看向掌心握著的那雙纖細小手。
他不由得想:
難道是因為牽著她的手才沒有做噩夢嗎?
這雖然很扯,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記得,以前他一個人在那個黑漆漆的地下室,三四天都沒有睡過一場好覺,可許梔來了後,他抱著她睡得就很沉。
他垂下眼,漆黑的眸內墨色翻湧。
如果她不是許梔,又或者她沒那麼乖,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睡到她,看看是不是真的抱著她睡就不會做噩夢。
可他聽顧北他們說,她是省級重點特優生,未來至少都是要上清北的。
所以,還是算了。
他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按著還在發麻的手臂鬆開許梔的手。
他動作很輕,許梔沒有被他弄醒。
他一邊揉著發麻的手臂,一邊呆呆盯著地面,直到完全壓下心頭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才重新抬眸看向還睡著的許梔。
此時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爬上窗台,透過玻璃窗折射到病房裡,將許梔白皙柔美的側臉映照得更加清透無暇。
陳賜覺得她和小時候長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小時候她長得很顯小,雖然她的臉現在也還是很幼態,但至少能看出來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但當時他還以為她比他小很多,完全沒想到他們會在同一個年級。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們會在青城相遇。
不過她應該也還是比他小了至少兩三歲,畢竟他休過學。
如果沒休學,他現在就該上大學了。
他們還挺有緣,這樣都能碰到。
他垂眸笑了一下。
可惜了,有緣無份。
他搖了搖頭再抬頭,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許梔不知道怎麼突然醒了過來,用極其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麼在這兒?」
許梔冷聲問他。
陳賜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
他突然發現,這時候的許梔與閉上眼的她,和這兩日在學校見到的她都不太一樣。
他之前沒注意到,她有一雙很深的眼睛。
看到他的表情不對,許梔眨了眨眼,收起了眼底鋒芒,用平常溫溫柔柔地聲音重新問了他一次,「你怎麼在這兒?」
陳賜又愣了一下。
明明她也還是沒有笑,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恍若兩人。
陳賜倒也沒多想,一個女生一睜眼看到床邊出現個男的,眼神帶點殺氣也不奇怪。
「你家阿姨有事回去了,剛好我在,她托我照看你一下。」
許梔打量了她兩眼,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遂對他說了聲,「謝謝你了。」
「不用。」
許梔又看了陳賜一眼,然後掏出手機,「我打個電話。」
說著,她撥通夏姨的號碼。
「喂,夏姨。」
「小梔啊,」
電話里傳來夏姨抱歉的聲音,「不好意思啊,我這邊有點急事就托你同學照顧你了,等會兒我就回來了。」
許梔斂了斂眉,「好。」
「你還在醫院嗎?醫生說你打完那兩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
許梔抬頭看了看床邊掛藥水的架子,沒看到有藥瓶,手上也沒了針頭。
「那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既然你醒了,那你先叫個車回去吧,就別走回去了,萬一再出什麼事,我這邊可能還得等一會兒。」
「沒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許梔手機的通話聲音挺大的,陳賜沒故意去聽也聽得很清楚,見她在看掛藥水的架子,等她打完了電話就跟她說,「你點滴昨晚上就打完了。」
許梔抬頭看向他,抿了抿唇說,「那你怎麼不叫醒我啊?」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
陳賜也沒想到她會睡那麼沉,可能是藥水裡有安眠成分,護士來給她拔針管都沒弄醒她。
許梔也沒說什麼,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要回去?我送你啊。」
許梔搖了搖頭,「不用了。」
陳賜突然笑了一下,他很清楚許梔為什麼不要自己送。
他保持著唇角上揚的弧度,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青城打不到滴滴,你要是想在這裡等計程車,那恐怕要等半個多小時。」
許梔微微一頓,「那我走回去就行了。」
「我有現成的車,你為什麼不坐?」
許梔沒有回答他,眼神故作躲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怯怯的小女生,「也不遠,我走回去就行了。」
之前許梔做出這樣子,陳賜都沒為難她,她以為這一次也是。
但她沒想到,這一次,陳賜卻勾著唇湊過來,痞里痞氣地開口,「你沒必要這麼防著我。」
他挨得她極近,許梔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長睫。
陳賜看著她這個樣子,莫名有些心癢。
他攥了攥拳頭,又重新坐回凳子上,與許梔拉開距離,臉上重新掛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放心,雖然你長得確實是我的菜,但我這個人不喜歡太乾淨的人,玩兒起來有罪惡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會起什麼心思。」
許梔再次抬眸看向陳賜,長長的睫毛上下輕輕刷著。
她覺得陳賜這個人好像有點奇怪,像他這種混混不應該最喜歡純情乖乖女嗎,竟然還有玩兒起來有罪惡感這種說法?
許梔覺得他大概是在匡她,但好像又大可不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是想刷好感,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許梔搞不懂他想幹嘛,也懶得去想,她只知道她今天是別想甩開他了。
既然這樣,坐他的車也好,還能早點遠離他。
「現在可以走了嗎?」
陳賜挑眉問她。
許梔輕輕點了點頭。
陳賜唇畔的弧度不自覺加深了一些,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陳叔,馬上來縣醫院正門口接我一趟。」
許梔微微一驚,在這種小地方,陳賜家竟然還配了司機?
「走。」
掛了電話,陳賜站起身來。
「恩。」
許梔穿好鞋,跟他走出病房。
從住院部到門口要走十分鐘,兩人走到門口,剛好一輛黑色的奔馳駛過來。
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向陳賜微微頷首,「小陳總。」
陳賜走到車前,拉開車后座,「上車吧,許大美女。」
許梔低頭上車。
替她關上門,陳賜繞到車子另一邊也坐到了后座。
「你家住哪兒?」
許梔有些警惕的看了陳賜一眼,「瑞麗江畔。」
瑞麗江畔是她家旁邊的一棟小區。
陳賜暗暗笑了笑。
沒想到這小孩警惕心還挺重。
「對了。」
陳賜這會兒才想起來,「昨天我送你去醫院的事,別人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是你遠房表哥吧。」
許梔愈發琢磨不透他了。
她試探地問他,「昨天我們班的男生去哪兒了,為什麼是你送我去醫院啊?」
陳賜轉了轉眼,為了不讓她懷疑,又做出一臉輕浮的樣子,然後半轉過身來伸開雙手搭在車座靠背上,將許梔環在角落裡,「還要我再說一次嗎?你長得……」
他將尾音拖長,故意不說完。
許梔微微瞪了他一眼,有些嗔怒的把目光收回去。
她那一眼瞪過來,陳賜只覺心頭像是被小貓的爪子輕抓了下一般,難以形容的癢。
他咬了咬牙,準備把手收回來,車子卻在這時候來了個急轉彎,慣性使他猛地朝許梔栽去。
還好他手疾眼快,連忙撐住了車窗,不然怕是就要栽許梔身上了,雖然現在的姿勢也好不到哪兒去。
許梔完全被他圈在了臂彎里,他只需要再近一點點,就能吻到她的耳廓。
鼻尖傳來少女獨有的體香,是會令人意亂情迷,魂牽夢繞的味道。
許梔瑟縮在他的懷裡,緊張地微咬著唇。
她唇色很好看,是淡淡的櫻粉色。
喉結不自主地上下滾動,他屏住呼吸,讓僅存的理智壓下心頭快要溢出來的衝動,接著用腰腹發力直起身來。
「陳叔,開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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