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花錢的第六十三天
桂清到達洛杉磯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七點。
剛好是派對即將開始。
接送她的車把她送到了顧絨絨的別墅, 負責招待她的是自告奮勇的喬禹溪，畢竟雖然別墅的女僕男僕都會一口流利的中文, 可是在異國他鄉, 還是看到中國面孔才會感到親戚。
「你就是桂小姐吧。」
喬禹溪笑著招呼她進來，道：「顧小姐已經告訴我們你會來參加今晚的派對，我們給你準備了幾條禮裙, 不知道你喜歡哪條？」
「給我準備的？」
桂清張了張嘴, 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請跟我來。」
喬禹溪招呼桂清到別墅里專門的化妝間, 化妝間裡有造型師早就等候。
喬禹溪把準備好的裙子都拿了出來。
這些裙子無不都是名牌, 香奈兒的山茶花裙子、阿瑪尼的香檳色一字肩長裙, LV的露背絲絨綠色裙子。
桌子上還放著閃閃發光的首飾。
桂清捂著嘴巴, 有些不敢相信, 「這、這些我真的可以用嗎？」
「當然。」
喬禹溪露出一個笑容, 她拉過桂清，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在梳妝鏡面前坐下，「請千萬不要客氣, 這是顧小姐說的話。」
「這位桂小姐的身材高挑, 不如試試這條綠色絲絨裙子怎麼樣？」
造型師說道, 「再搭配一條鑽石項鍊, 畫個漂亮的妝容, 我敢保證，你絕對不會比明星們差。」
看著鏡子裡平凡普通的資金, 桂清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 竟然直接點了下頭。
直播間眾人此時都充滿期待。
——小姐姐又高又瘦, 打扮出來肯定好看。
——坐等小姐姐的成品！
在桂清點頭後，造型師先讓她去換上了裙子, 不得不說造型師的眼光的確好，這條裙子的確適合她，顯得她皮膚白，等妝容畫上，搭配上顧絨絨最近才拍買來的鑽石項鍊。
鏡子裡的桂清幾乎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不如站起來對著鏡子看看。」
喬禹溪也露出讚嘆的眼神。
桂清紅著臉，站了起來，長裙如瀑，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鏡子裡判若兩人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幕。
「這、這真的是我嗎？」
她低聲說道。
桂清下意識地看向手機。
此時彈幕停滯。
桂清心裡一咯噔，正擔憂時，卻見到無數彩虹屁瘋狂出現。
——小姐姐真的好漂亮，絕了絕了。
——好有時尚感，這造型就算說是女藝人，也沒人會質疑。
——小姐姐今天是僅次於我們絨絨最漂亮的人！
——小姐姐好高，是模特嗎？
！
……
看著這些誇獎的話，桂清面紅耳赤，她手足無措地攥緊了手，桂清從小就覺得自己普普通通，再尋常不過，她除了個子高以外，似乎沒什麼優點，但就連個子高這點，也經常被人嘲諷是竹竿，還被前男友PUA過個子高沒男人要。
除了從她爸媽那裡得到過誇獎以外，她很少從別人那裡得到誇讚，何況還是誇讚她的相貌和身高。
「我沒有你們夸的那麼好，都是造型師和顧小姐準備的衣服、首飾的功勞。」
桂清連忙擺手，解釋。
喬禹溪搖頭道：「桂小姐，你應該自信點，你真的很好看，你的美很大氣。」
桂清稍稍有些豐腴，但是卻是該胖胖，該瘦瘦，這樣的身材在有些一味追求白瘦的人看來並不好，但是只要她找准自己的路線，就是個明媚大方的美人。
桂清臉更紅了，她突然感覺自己今天的衝動似乎格外的有意義。
樓上化妝間內。
造型師剛給顧絨絨做好造型。
顧絨絨今天穿的是Christian Dior在90年代的一條高定，這個年代的DIOR高定風格偏向於華貴、紙醉金迷，最符合了不起的蓋茨比這個主題。
黑色露背長裙，上面用金線勾畫出繁複華美的花紋。
拉長的眼尾，白膚紅唇，長頭髮燙成大波浪，如海藻般披散在白皙的後背，修長的脖頸戴著黑寶石choker。
「顧小姐，已經好了。」
造型師在畫完最後一點唇線後，滿意地後退一步。
顧絨絨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她轉過頭，看向湛奕琪等人，「好看嗎？」
即便是湛奕琪一群人從剛剛開始就親眼目睹造型師是怎麼一步步化妝。
此時也驚艷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播間更是一群雞叫。
——姐姐殺我！！
——這造型真的好絕好絕好絕！
——對不起，我的母愛又變質了。
顧絨絨微微一笑，她緩緩站起身來，看向門口站著的傅懷，「特助，你也準備好了？」
傅懷剛剛也去換了衣服，畢竟今晚上賓客眾多，傅懷作為顧絨絨的特助，自然得好好準備。
「嗯。」
傅懷點了下頭，他朝顧絨絨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個盒子：「小姐，我有樣東西想給你。」
「什麼東西？」
顧絨絨有些疑惑。
湛奕琪敏銳地察覺到了狗糧的味道。
作為一個吃了好幾天狗糧的單身狗，湛奕琪可以保證，她絕對沒有聞錯味道。
湛奕琪連忙暗示攝像師將鏡頭對準顧絨絨和傅懷。
傅懷打開盒子，裡面是昨天他買下來的珍珠鑽石王冠，「這個王冠，我想送給您，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顧絨絨愣了下後，恍然大悟。
傅特助好會！
這招牛啊，果然不愧是經驗豐富。
她露出一個微笑，稍稍低下頭。
傅懷心跳如擂鼓，看著眼前微微低頭的美人，他深刻意識到自己真的栽進去了，傅懷輕輕地將王冠放在顧絨絨的頭髮上。
顧絨絨稍稍抬起頭，對著傅懷歪了下頭，「好看嗎？」
「好看。」
傅懷心道，我的小姐。
——艹！這不結婚合適嗎？
——你們這對到底是真的假的？
我從剛剛唇角就沒下來過。
——你們倆回國就去領證吧，大不了這九塊錢我出了。
派對上來了不少人。
攝影師都不知道該對準誰才好了。
今晚的派對當真是大佬雲集，光是國內有名的富豪都能看到七八個，顧絨絨和傅懷兩人走下台階時，本來在交談的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都朝著他們兩個看去。
桂清更是激動地忙把手機對準顧絨絨和傅懷，「你們看，絨絨和特助出現了，他們兩個真的好配。」
「大家晚上好，很高興大家今晚能來參加派對，對於今晚的派對，我只說一句話，have a good night！」
顧絨絨接過僕人遞過來的香檳，站在台階上，稍微抬高了音量，舉起香檳笑道。
「Have a good night!
」眾人都帶著笑容。
特別請來的樂隊演奏了了不起的蓋茨比的電影配樂《Young and beautiful》。
徐緩的音樂下，這棟華麗的別墅仿佛增加了迷幻的金色。
而對於觀眾來說，這場派對簡直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我看到了美美。
——小羅伯特也在。
——竟然還有我A妹！
……
觀眾們仿佛在玩尋寶遊戲，每找到一個名人或者富豪，他們都驚呼不已！
此時，直播間的人數正在以非常可怕的速度瘋漲。
一億大關突破了。
一億五千萬！
兩億！
兩億一千萬！
而西柚最近剛剛談妥的幾家其他國家的轉播平台簡直是要笑的牙齒都掉到地上去了。
這麼可怕的觀看人數，簡直堪比世界盃直播。
相比起來，肖燁華那邊的派對不過是來了小貓三兩隻。
偏偏肖燁華要面子，還請了專門辦派對的公司準備了適合一百人派對的東西，這琳琅滿目的美食，絢麗奪目的彩燈，搭配上寥寥無幾的幾個嘉賓，那場面，真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檸檬的工作人員都覺得沒臉見人。
直播間之前都是在向著肖燁華說話。
尤其是那些男粉，向來因為肖燁華富二代，再加上經常泡網紅，對肖燁華是吹捧不已。
可今天，這些男粉也都偃旗息鼓了。
還有人嘀咕道。
——富二代就這，就這？
——這邊沒看頭，早知道你們這麼沒用，當初我就不應該買檸檬會員，撤了撤了，老子去看顧絨絨那邊了，人家那邊才叫做真正的排場。
——老子早就撤了，你們檸檬平台能退錢嗎？
肖燁華看著這些彈幕，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砰地一聲砸了手上的香檳杯，不顧現在還在做節目，轉身就進了屋子裡。
來的那幾個客人本來是看在肖燁華他家的面子上才來，沒想到來了後，肖燁華又是臭臉，又是砸東西。
幾個客人一合計，還不如現在趕緊去顧絨絨那邊，聽說今晚的派對來了好多大佬，那些都是平日裡想接觸都接觸不到的資源，不趁著現在去，還想等什麼時候。
至於肖家，他們已經給了面子，是肖燁華自己沒本事。
眼看幾個客人也走了，場面就更加慘澹。
狐朋狗友們對視一眼，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貪便宜，來摻和進肖燁華這攤爛泥里來。
派對持續了快半個小時，顧絨絨已經收到了快一百張名片了。
她都不知道今晚上到底來了多少客人了。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顧絨絨朝樂隊走去，她示意樂隊暫停演奏，而後接過話筒，用中文介紹道：「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晚上的派對除了是為了歡迎諸位而開，也是為了幫我一位朋友慶祝生日。」
翻譯在旁邊用英文翻譯了一遍。
顧絨絨笑著朝桂清的方向伸出手，「這位就是我的朋友，桂清桂小姐。」
桂清楞在原地。
她呆呆地看下顧絨絨，難以置信地指了下自己，「我？」
「是的，今晚上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是壽星，當然如果有誰同一天生日，我也祝她快樂。」
顧絨絨笑著朝桂清走了過來。
全場安靜了下來。
服務員推著三層高的生日蛋糕朝桂清走來。
這一幕場景，桂清只在幻想里實現過，今天的生日能來參加顧絨絨的派對，她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但她沒想到，還有這樣大的驚喜。
「Happy birthday!
」周圍人都朝桂清送上各種祝福。
桂清眼眶泛紅，她顫抖著嘴唇，「謝謝你，顧小姐。」
「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已經很多了，我沒想到你還給我準備了蛋糕。」
顧絨絨眨了眨眼睛，「正如我們中國人說了，壽星公最大，你今天很漂亮，你是模特嗎？」
「不，我不是。」
桂清紅著臉搖了搖頭，她哪裡敢說自己是模特，「我這種身材哪裡適合當模特。」
「不，這位小姐，您要是願意當模特，我非常願意簽下你。」
旁邊一個女人說道。
那女人一開口，直播間就有人認出她來了。
——這不是咱們國內有名的模特經紀人劉璐嗎？
！
——這誰啊？
——劉璐你們不認識，那周成、許白你們該認識吧，國際超模，就是劉璐發掘的。
「我？
我不行的。」
桂清下意識就要拒絕。
她已經習慣否定自己。
顧絨絨卻抓住她的手，笑著道：「為什麼要這麼幹脆拒絕呢？
劉小姐是咱們國家很厲害的經紀人，你應該相信她的眼光，也應該相信你自己。
你真的很漂亮！」
從沒有人這麼對她說過。
桂清心裡動搖了，不過是試一試，再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現在這樣，她深吸了口氣，點了下頭。
顧絨絨唇角笑意更深，她道：「許個願吧，新的一年應該有新的開始。」
「嗯。」
桂清重重地點了下頭。
她雙手交叉，閉上眼睛，對著生日蛋糕許願，而後一口氣吹滅了頂層蛋糕的蠟燭。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天際邊卻突然傳來煙花聲。
只見滿天火樹銀花，各種各樣的圖案在黑暗的星空閃現。
桂清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我聽說今年是你第一次一個人過生日，」顧絨絨道：「我也曾很多年自己一個人過生日，但後來我找到了我的閨蜜，找到了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你將來能找到你的閨蜜，你的朋友。
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個人過生日的感覺真的很寂寞。」
當外面萬家燈火，自己卻孤身一人，窩在小小的角落裡，自己點燃蠟燭，自己許願，拍照，發朋友圈又刪除，躺在床上，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了生日，等被人問起，就佯裝說自己並不愛過生日。
桂清一直試圖表現的很堅強，但這時候，她忍不住哭出來了。
桂清的父母在今年年初的車禍去世了。
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桂清從未意識到他們對自己有多重要，因為工作、相親，她沒少和爸爸媽媽吵架，可直到那天噩耗傳來，她整個人瞬間懵住了。
從接到噩耗到置辦葬禮，她沒掉過眼淚，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她每天麻木地去上班，下班，吃飯。
但，直到這一剎那，過往的所有回憶洶湧而來，記憶里父母念叨關心都清晰浮現。
她爸爸很摳門，摳門到一件衣服能穿三十年，襪子鞋子全都是買最便宜的，穿爛了都捨不得丟。
可她爸爸卻願意花兩百塊給她買她愛吃的草莓蛋糕，每次買都會嫌棄這草莓蛋糕巴掌大卻這麼貴，可每年嫌棄，每年都會買。
她媽媽最愛念叨，天天說外面的外賣不能吃。
可每年桂清生日，她媽媽卻都會點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桂清抹了一把眼淚，她感激地對顧絨絨說道：「謝謝你。」
她已經麻木的夠久，為了她爸爸媽媽，她也應該好好努力，去嘗試，去奮鬥一回。
——小姐姐不要哭啊，你哭的我都想哭了。
——自己一個人過生日好多年了，和家裡鬧翻了，離家出走了快五年，聽到顧絨絨的話，我忽然想家了，我想回去，可是當初我離開家的時候，我爸媽罵的特別狠。
——前面的我不知道你是小姐姐還是小哥哥，但我想，要是可以還是回去看看吧，很多爸媽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以前和家裡也鬧的特別僵硬，但去年我爸走了，我回家後才知道我爸這些年一直悄悄關心我，而且每次我搬家他都會去看看小區環境，怕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現在我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為一件小事和家裡鬧翻，就算想彌補，也來不及了。
顧絨絨抱了抱桂清，她體貼地示意樂隊演奏，帶著桂清去化妝室補了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