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花錢的第七十二天
都說冤家路窄, 這話可一點不假。
招商會結束,在場眾人都在交際, 今天這樣的場合是個結交人脈的好地方, 要是匆匆離開,那可就有點兒浪費時間。
顧絨絨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有錢人。
她倒是不用主動出手去和旁人打交道,也多得是有人主動給她遞名片。
「顧小姐。」
一波人走了後, 傅懷離開片刻, 顧絨絨手拿著香檳,正在角落裡輕輕搖晃著酒杯, 漫無目的地環視全場, 肖燁華就走了過來。
「是你啊。」
顧絨絨抬起眼, 神色冷淡, 「肖先生氣色不錯, 看來令尊對你很是溺愛, 公司虧了那麼多錢都沒打你。」
肖燁華面上笑容凝滯住。
這該死的賤人,不就是爆了一個綜藝,又爆了一部電視劇嗎?
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多謝顧小姐關心, 我們肖家家大業大, 可不在乎這點損失, 再說了,將來日子長久著, 一時的輸贏可決定不了將來的情況。」
顧絨絨嗤笑了一聲, 她啜了口香檳, 神色冷淡,「你找我不會就是想放這種狠話吧, 要是真是的話,那你可以走了。」
「我沒興趣和手下敗將多廢話。」
肖燁華拳頭握緊,他的唇角繃緊,很顯然有些憤怒。
但片刻過後他卻把笑容舒展開,微笑道:「顧小姐,我來是想提醒您一件事。」
他頓了頓,笑道:「咱們中國有句老話說的話,叫做禍起蕭牆,您身邊那位特助能耐是不小,可您知道他來歷嗎?」
特助?
顧絨絨眉梢動了動,她掀起眼皮,桃花眼裡帶著幾分嘲諷,「挑撥離間?
合著閣下最近還重修了孫子兵法?」
「您怎麼說都行。」
肖燁華道:「反正我說的是實話。」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顧絨絨,「這裡面是你那位特助的資料,你要是不信,就丟了吧。」
顧絨絨沒上手去接,肖燁華聳了聳肩膀,放到旁邊桌子上,轉身離開。
那信封就放在她的右手邊。
顧絨絨眉頭緊皺,這肖燁華玩的什麼手段,她正要拿起信封,回去找個地方丟了,傅懷這時候回來了,「小姐。」
不遠處,肖燁華朝她們遠遠敬酒示意,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顧絨絨突然改變主意了。
她收起信封,對傅懷說道:「我們先回去。」
傅懷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但沒有多問,道了聲是,讓司機開車過來。
「肖少,剛剛你給顧絨絨什麼東西啊?」
顧柏志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肖燁華喝了一口酒,得意洋洋:「好東西。」
他拍了拍顧柏志,「顧少,我這回也算是給你出了一口氣。」
一路上,顧絨絨都沒怎麼說話。
她在想肖燁華突然玩這一手的目的,是為了報復她?
還是衝著傅懷?
等到酒店,她讓傅懷留下,把信封取了出來,「這信封是剛剛肖燁華給我的,」顧絨絨頓了頓,「我還沒打開,你拿去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顧絨絨總不可能相信肖燁華那種傻逼而懷疑傅懷。
她告訴傅懷這事,目的就是乾淨利落地把事情挑明,並且不給肖燁華兩邊挑事的機會。
肖燁華要是知道顧絨絨這做法,怕是能被氣死。
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顧絨絨和傅懷兩人之間有間隙。
哪裡想到顧絨絨竟然絲毫不懷疑傅懷。
傅懷接過信封,這信封里有什麼東西他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到大,這樣的東西他不知道見到了多少次。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對顧絨絨道:「小姐您就不懷疑我真的有問題?」
「你有什麼問題?」
顧絨絨撐著下巴,「你神經病?」
傅懷:「……」
這倒也不是。
他剛剛心裡的一點緊張情緒因為這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傅懷眉眼裡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不是,但您可以看看這信封裡面的東西。」
他將信封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裡面是幾張照片,還有一張寫滿各種詛咒字眼的紙條。
顧絨絨匆匆看過去,照片是黑白的,很有歷史感,有幾張照片都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身材瘦弱,面容清秀的姑娘一起出現,後面幾張照片則是少年和青年模樣的男孩子,都是處於熱鬧的人群中卻孤身一人。
這幾張照片上的男孩都和傅懷極其相似,但凡熟悉傅懷的人,都能認出這就是傅懷小時候的樣子。
「這是你?」
顧絨絨想起來了,傅懷先前提到過他和他媽小時候的事,但提到的人,好像就一直只有他媽,其他人卻從未提起過。
她的眼神看向那張紙條,紙條上面的內容非常惡毒,都是辱罵傅懷是私生子,他媽媽是小三,賤人。
怪不得肖燁華神神秘秘地把這信封給她,是想讓她覺得傅懷人品有問題。
「照片上是我,但是紙條內容不是真的。」
傅懷看見顧絨絨臉上沒有露出鄙夷神色,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他早已麻木。
但只有小姐,他不想讓小姐誤會。
「這封信應該是維森家族讓肖燁華給你的。」
「這又和維森家族有什麼關係?」
顧絨絨越發疑惑。
傅懷臉上露出一個譏嘲的神色,「這個維森家族就是我生父的家族,他叫喬治亞,是維森家族的家主,80年代的時候他來了北京,我母親那時候是大學生,和他偶然相識,兩人很快墜入愛河,但在我母親懷孕三個月後,喬治亞藉口要回國去和父母說這婚事,就離開了,但事實上是,他根本沒有真的考慮過和我母親結婚,並且在次年和漢密克家族二小姐茱莉結婚,生下了我名義上的弟弟喬克。」
「我八歲的時候,我母親病重,喬克因為白血病需要骨髓,喬治亞就找到了我,用給我母親治病的條件,要求我捐骨髓給喬克。」
「什麼?」
顧絨絨氣得握緊拳頭,「這還是人嗎?」
讓被他拋棄的孩子給他在意的孩子捐骨髓,這人渣也不過如此了。
傅懷笑了笑,他安撫道:「其實捐骨髓不是很痛。」
怎麼可能不痛!
顧絨絨心裡狠狠地給那喬克和喬治亞記了一筆!
「我那時候沒有能力,只能答應,但是我媽媽後來還是死了,她死了後喬治亞就拿到了我的監護權,我外祖父母因為我母親生下我和她斷絕了關係,我只能呆在維森家族裡面。」
傅懷道:「喬克的白血病治好後,一直很厭惡我,所以無論是誰和我走得近,他都會想辦法讓人知道我是『私生子』,是『小三』生出來的孩子。」
顧絨絨嘴巴微微張了張。
她一直以為傅懷這麼優秀,家庭環境、背景應該很好。
卻沒想到,傅懷原來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一個八歲的孩子要在那樣仇視、孤立他的環境下長大,還能這麼優秀,傅懷真的恨了不起。
「如果小姐您介意的話,我願意賠償違約金離開。」
「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會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傻逼?
!」
顧絨絨挑起眉頭。
傅懷怔了怔後,露出一個笑容,「我從未這麼想過。」
「那就行了。」
顧絨絨勾起唇角。
傅懷唇角忍不住也跟著勾起,「不過,小姐,我想申請去美國處理維森家族的事情。
喬克不會只讓人送信件這麼簡單,接下來他還會做出更讓人噁心和反感的事情。
如果不處理掉維森家族,這事就沒完。」
顧絨絨怔了怔,她握著杯子的力道收緊,「我聽說維森家族在美國勢力不小,你需要幫助的話只管說一聲。」
「我會的。」
傅懷點了下頭,他盯著顧絨絨,眼神深邃。
落地窗的陽光照射進來,傅懷的眉眼輪廓在陽光下越發清晰,眼睫濃密,眼型狹長上挑,寂靜的總統套房內,顧絨絨能清楚地聽見自己跳的飛快的心跳聲。
她之前,怎麼就從沒發覺傅特助這麼帥過。
「咳咳咳。」
顧絨絨清了清嗓子,「你一路保重。」
傅懷看著她紅透了的耳根,唇角笑意加深,因為喬克帶來的煩躁一掃而空,「謝謝小姐的關心。」
傅懷是下午六點走的。
顧絨絨想了想,沒去送他,畢竟傅懷只是去一趟美國,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
這都要去送的話,就顯得她好像很捨不得傅懷一樣。
但等飛機起飛後,她又有些後悔了。
自己送一趟也沒什麼啊,再說了,她可是個大度大方的老闆,親自去送員工出國,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而且,送一趟也能順便問問傅懷打算怎麼對付維森家族。
雖然以傅懷的脾氣,既然說得出這話,就顯然是早有準備,但表示關心也無償不可。
翻來覆去一晚上,顧絨絨頭一次沒睡好覺。
周莉莉第二天來找她的時候,看見她眼下的烏青時嚇了一跳,「絨絨,你昨晚是去幹什麼了?」
「我沒幹什麼,就是睡不著。」
顧絨絨賴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怎麼就睡不著了?」
周莉莉把包放下,眼睛一掃,詫異地問道:「你特助呢?」
「出國了。」
顧絨絨嘟囔道。
「出國了啊。」
周莉莉語音拉長,話裡有話,「我說你怎麼睡不著了呢。」
「你不要胡說,我和特助不是那種關係。」
顧絨絨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矢口否認。
「不是那種關係,他出個國,你就睡不著了?」
周莉莉調侃,「當初你去美國,可沒在外面想我想到睡不著。」
顧絨絨愣住了。
她難道真的對特助有意思?
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的顧絨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這就是在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