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樨承認得太乾脆,讓池小園準備好的「嚴刑拷打」的話術全無用武之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會兒,寧樨恍然大悟道:「哦!你是不是在等我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池小園:「……」
預估溫嶺遠很快就會回來,池小園暫時只挑重點來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剛剛一周。」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也沒告訴小雨嗎?」
寧樨感覺到,這個問題要是答不好,就要變成女孩子之間爭論「對你而言我和她居然不是同等重要」的戰役。「其實,我讀高三那年,剛去青杏堂,和你們沒有認識多久,就喜歡上溫叔叔。這件事,小雨一直是知道的。」
「但是你沒有告訴我。」
「那時候,溫叔叔還和鍾映在一起,我不想你知道之後會覺得尷尬。」
池小園沉默一下,這個解釋,在她這裡是可以過關的,「那你們在一起之後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因為,因為缺少前面這些鋪墊,我怕你很難接受。」
「……你以為現在我就能接受嗎?」
寧樨立即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那你要拆散我們嗎?」
池小園給她逗笑,「這麼聳人聽聞的事情,正常人都需要時間消化的好嗎?而且,你們是不是利用我互相打探對方消息?」
「小園姐姐我錯了。」
「……」
池小園瞥見溫嶺遠回來,暫時結束這個話題,「先不說了,我需要冷靜一下。」她知道這件事只可以跟寧樨聊而不可以跟溫嶺遠聊,否則就是沒有分寸感。
溫嶺遠坐下之後,看她們之間的氣氛不是特別和諧,便問道:「怎麼了?」
她們仿佛商量好了一樣,「沒怎麼。」
「……」
下午兩點半,他們離開購物中心,去寧樨的住處拿行李。
實在太遠,寧樨就不準備送他們去機場。
池小園檢查自己的行李箱時,看見溫嶺遠和寧樨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餐桌旁,刻意避嫌似的離了老遠,彼此之間又一言不發。
這再度使她意識到自己電燈泡的身份,雖然有點不爽,但還是大度地說道:「樨樨,要不你們先下去等車吧,我比較慢,可能要再用一下洗手間。」
「走吧。」寧樨站起身,主動去提溫嶺遠的行李箱。又對小園說道:「鑰匙我帶著了,你出門的時候直接把門帶上就好。」
溫嶺遠略感困惑,走到電梯口的時候,他說出自己的推測:「小園知道了?」
「是的,所以我們不用裝了。」
溫嶺遠笑了聲,難怪,方才吃飯的時候氣氛怪異。
一進電梯,寧樨就放開了行李箱伸手擁抱溫嶺遠。
溫嶺遠一手扶住差一點倒下的箱子,一手將她摟住,「下周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夠過來,下下周應當有時間。」
寧樨嘆著氣,「別說下周、下下周,這一個月估計都不要想了,我們馬上開始要進棚錄前期宣傳片,基本可以確定最近一段時間都要加班。實習生沒有人權。」
溫嶺遠笑說:「意思是不用我過來?」
「你過生日的時候,我爭取跟老師調休,然後我回去看你吧。」
「不用勉強,我可以來找你。」
「那就,看情況?」
「看情況。」溫嶺遠抬頭找了找,電梯裡是有監控的,因此他只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哪知道,寧樨不滿地「唔」了一聲,踮起腳,將兩隻手臂繞過他的肩膀,主動吻上去。
無法抗拒她的熱情,也不能對她這樣毫無章法的表現不管不顧,他抱著她轉個身,抬手按在她的腦後,確保監控只會拍到她背面,而後才任由自己放肆沉溺-
大雪(01)
此後的一段時間,為了彌補池小園被隱瞞這樣久的不滿,寧樨總要抽空給她「補課」,說實話,從頭開始聊自己與溫嶺遠的往事,是一件有些難為情的事,尤其小園基本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之下全程見證。
不過好在小園對這件事接受得還比較快,只是常常故意捉弄她,開玩笑地叫她「阿姨」,讓她一看到這個稱呼就是一陣惡寒。後來,以絕交作為要挾,小園才終於消停。
這天晚餐結束後,池小園和溫嶺遠坐在員工休息室里小作休息。
溫嶺遠看見池小園抱著手機一臉微笑,就知道她應當又是在和寧樨聊天。
有一些話題,是閨蜜可以聊而戀人不能聊的,溫嶺遠清楚這一點,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跟樨樨在聊什麼?」
「哦,她給我發了她在他們那個節目裡的定妝照。」
溫嶺遠頓一下,才說:「她沒有給我發。」
池小園有些得意:「對呀,樨樨還專門叮囑我不可以給你看。」
溫嶺遠笑一笑,離開桌子,去櫥櫃裡找罐頭餵貓。
茯苓白天在外面瘋玩,夜間會乖乖待在青杏堂。溫嶺遠蹲在牆根處,看了會兒小貓吃罐頭,忽聽池小園有些驚訝地說道:「鍾阿姨也脫單啦!」
即刻,她捂住自己的嘴。
溫嶺遠卻很平淡地說:「你還加著她的微信?」
「……我沒有刪,我以為她已經主動刪掉我了。我現在刪掉她好了。」
「不用,你隨意。」
池小園明白溫嶺遠的意思,是說倘若她與鍾映還有私交,沒必要因為他的關係而斷絕來往,他一貫是非常理智,有一說一的人。不過,池小園還是把她刪掉了。
晚上,他們還要工作一小會兒。
離開休息室,往前面診室去的時候,溫嶺遠忽然說道:「定妝照真的不能給我看?」
池小園笑出聲,掏出手機將那張照片轉發給溫嶺遠,「你可不能告訴樨樨我出賣了她。」
口袋裡手機振動一下,溫嶺遠笑說:「保證保密。」
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溫嶺遠才將手機拿出。
照片顯然是專業修過的,精緻,但不自然,他認為現實中的寧樨,要更可愛生動。
她穿著一身銀白色,仿佛是鈦銀材質的緊身衣,手裡端著一台平板電腦,臉上面無表情,太陽穴與腦部連接著一條數據線,眼睛被修成了不屬於人類所有的冰藍色。海報的人物介紹是:AI西西。
不知道他們那個自製節目究竟是什麼調性,需要這樣的角色存在。不過,難怪她不願意給他看。
他笑著,心想,為了這
個實習,她可真是犧牲太多-
平安夜的前一天,下午七點鐘下班之後,寧樨回到家裡拿上頭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直接打車去機場。
她嚴重低估了聖誕前後出遊的人流量,由於一直不能確定會不會臨時多出什麼工作,直到出發的前一天才訂機票,最後僅餘頭等艙。對於肩負兩份房租的她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她決定,一定要讓溫嶺遠請一頓大餐,彌補她的損失。
寧樨是飛機著陸之後,等待開艙門的時候,刷朋友圈才知道北京下雪了。
不過,對於與這一次下雪完美錯過,她一點也不感到遺憾,因為她即將見到溫嶺遠。
南方的冬天,與北方不是同一種性質的冷,只是都已經到了必須穿厚棉服才能熬過的時節。
等在到達出口的溫嶺遠,卻僅僅穿著一件咖色的羊毛大衣。
寧樨冷得都要裹成粽子,笑問道:「你不冷嗎?」
「開車過來的,還好。」溫嶺遠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拉杆箱,推到身側,而後將她攬向自己,擁抱一會兒,才挽住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溫嶺遠的腳步,比平時要快幾分,可能因為冷,也可能因為時間真的是很晚了。
上車之後,溫嶺遠先沒有將車子發動,提起儀錶盤上的袋子遞給寧樨。怕她餓,在機場買的麵包和溫熱的香草拿鐵。
寧樨在飛機上吃過一些,並沒有特別餓,只將香草拿鐵打開來喝。
車子緩慢駛出機場附近的擁堵路段,溫嶺遠要決定往哪個方向開,於是問道:「你今天回家住嗎?」
他看寧樨睜大眼睛,仿佛被嗆到的模樣,不得不多解釋一句:「我是問你,你爸在不在家,你是回家,還是去小園那裡?」他點一下方向盤,「路不一樣。」
寧樨看著他,「沒有第三個選項嗎,比如去你那裡?」
溫嶺遠神色平靜地回答:「……也可以。」
寧樨輕「哼」一聲,「我感覺你這個勉強的語氣,一點也不可以。」
溫嶺遠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所謂「勉強」是因為,他是真的完全沒有考慮過這第三個選項。
玩笑歸玩笑,寧樨說回正經的:「還是要回一下家,我爸今天在。」
「明天晚上在我哥家裡聚餐,你願意去嗎?」
寧樨愣一下,「……有哪些人?」
「除了我爸媽,應該都在。」
寧樨想見溫爺爺,但是這種完全是溫家人主場的場合,讓她莫名有一點膽怯。
溫嶺遠看出她在猶豫,笑說:「不想去也沒事,我可以單獨跟你出去。」
「我可以去的,只是……要公開我們的事嗎?」
「當著這麼多人一起公開?」溫嶺遠笑說,「我覺得不是好時機,到時候一個人一個問題我們飯就不用吃了。」
「你也有應付不了的時候嗎?」
「其他人倒是無所謂,只是我不能肯定,爺爺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寧樨笑問:「難道不是對我有意見?」
「不會。爺爺只會覺得是我誘.拐你,逆行倒施,失於禮數,毫無分寸。」
想像溫爺爺嚴厲呵斥的場景,寧樨哈哈大笑。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一種明確的感覺:在這件事上,溫嶺遠所要承受的壓力,比她大得多,因為不知內情的旁觀者,天然會用「年紀小不懂事」來為她開脫,而溫嶺遠就不可能享受這種優待。倘若,他們覺得這件事是錯的,那溫嶺遠一定是那個百分之百的過錯方。
「你其實……蠻不容易的。」寧樨有感而發。
溫嶺遠笑看她一眼,而她放下拿鐵,似乎打算將這句感慨落於行動上的鼓勵,準備湊過來親他一下。
他立即制止,「坐好別動。」
寧樨只好取消行動,感嘆道:「……摩羯座啊。」
溫嶺遠則說:「星座只是一種不太準確的性格劃分方式,並不具備充分的科學性。」
「你會說出這麼一段話,就證明星座還是蠻準的。」
「……」
開到寧樨家的別墅區的大門口,溫嶺遠停好車,去後備箱幫下卸下行李箱。
寧樨本來以為,停車之後兩個人還要說一下話的,沒想到溫嶺遠這麼幹脆。
她有些茫然地下了車,繞到後方,去拿自己的行李箱時,溫嶺遠卻沒有遞給她,將她手臂牽住,往後輕輕一推,讓她輕靠著車尾,而他走近一步,將她攬入懷裡。
注視她的眼睛,不過一秒鐘,他低下頭吻住她。
寧樨簡直頭暈目眩,他溫柔的眼睛,和他突然的不按套路出牌,使她仿佛落入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湖水之中。
片刻後,他稍微遠離,仍是帶笑看著她,語氣卻是幾分正經的,同她論證:「如果你覺得星座很準,那麼星座有沒有告訴你我會這麼做?」,,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