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溫嶺遠有片刻的無言以對,有些話,是不用解釋更不能解釋的。
不過,她明天晚上就要飛回北京,他也希望,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能夠久一點,於是說道:「那就跟我一起去吧,只要你不介意,我住的地方家具還沒置辦完成。」
寧樨有些疑惑,「你重新裝修了嗎?」
「我之前住的那套公寓賣掉了,現在的新房子七月左右才裝修完。」
「為什麼?」
溫嶺遠看著她,稍微猶豫片刻,才說:「和鍾映分手之後,有一段時間,她常會去青杏堂或者我住的公寓找我。而且,那套公寓我們原本打算用來結婚。我不喜歡留下任何牽扯不清的東西,考慮再三,就聯繫了房產中介。」
「啊。」
溫嶺遠以為她不高興了,忙說道:「或許不該提起她,但是既然你問了,我認為不應該隱瞞。」
「不是不是,我沒有生氣。」寧樨解釋道,「其實小園跟我提過,分手之後鍾映打算挽回這件事,我只是沒有辦法想像,可能我認識她不夠深入吧,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那種會糾纏不清的人——分手是你提的嗎,還是她?」
「我提的。」
寧樨點點頭,「難怪。被分手的人,是會更意難平。」
「你不問為什麼?」
「我當然好奇,但是我不想在你生日這天,聊你前女友的話題,這樣我才會真的吃醋。」
溫嶺遠笑了,「那我們走吧,我怕司機等太久,要在我車裡抽菸,他有過『前科』。」
出門的時候,司機真的在抽菸,不過沒在車裡。看見溫嶺遠,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著手裡不剩多少的煙,「稍等,我馬上抽完。」這位司機很年輕,板寸頭,穿件皮夾克,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很有精神。
溫嶺遠將寧樨的行李箱裝進後備廂里,回后座坐下,沒多久,抽完煙的司機拉開車門上了駕駛座。
寧樨看得出來,這位司機小哥與溫濟深的僱傭關係一定十分融洽。方才過來的路上,她與溫嶺遠並沒有避諱,司機小哥一定是清楚的,但什麼也沒問,十分具有職業素養。
不知道為什麼,寧樨就想逗一逗他,於是笑問:「你是不是看出來我和溫嶺遠的關係了?」
司機小哥十分有求生欲地說道:「其實我主要在看路。」
「那您會告訴大溫叔叔嗎?」
司機小哥琢磨了一下,才回答說:「寧小姐是想我讓告訴,還是不想讓我告訴?」
「你們會有偶爾說漏嘴的情況嗎?」
「有。」
「那要不你找個機會說漏嘴一下?」
司機小哥笑了。
寧樨聽見溫嶺遠也笑了一聲,轉頭去看他,「不好嗎?還省得你專門跟大溫叔叔說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的稱呼讓我有一些錯亂,你看,你現在都不叫我叔叔了。」
「我敢叫,你還敢答應嗎?」
「……不敢了。」溫嶺遠非常誠懇地回答。
「不過說起來,好像是應該確定一下,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寧樨歪頭看著他,「嶺遠」、「遠哥」好幾個稱呼在她心裡過了一遍,都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溫嶺遠還在等著她的下文,奇怪她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你想怎麼稱呼?」
「連名帶姓叫你可以嗎?」
「可以,只要你不覺得稍顯正式,並且不夠親密。」
「我怕叫其他的你會覺得太過親密。」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溫嶺遠看著她,臉上分明帶著有些促狹的笑容。
「那先從你開始。」
溫嶺遠眼也沒眨,非常流暢地說出她的暱稱:「樨樨。」
「……不公平。」寧樨懷疑他根本私下就這麼叫過她,或者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讀起來太像是一個英文名。
「怎麼不公平?——該你了。」
「溫嶺遠。」
「換一個。」
「溫嶺遠,溫嶺遠,溫嶺遠……」寧樨笑著,躲開他伸過來要掐她後頸的手,「我不習慣!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只是鬧一下,溫嶺遠並不會勉強,反正更多的時候,他們都直接以「你」相稱。
溫嶺遠的新住處,在一棟高檔小區里,黑與白的外立面,深夜從窗口透出幾盞淺黃色的燈光。
進去以後,小區內是靜悄悄。
司機小哥替溫嶺遠將他的車停去車庫,送來鑰匙。
寧樨抱著溫嶺遠今天收到的一堆生日禮物,溫嶺遠則提著她的行李箱。
溫嶺遠的家在二十六樓,避開了揚灰層和可能存在的噪聲。
門打開以後,寧樨率先看見一整面拉開了窗簾的落地窗,視野之中沒有任何高樓遮擋,順著建築與道路的燈火遠眺,盡頭處是江面上燈火通明的過江大橋。
她「哇」了一聲,蹬掉鞋子準備跑過去的時候,被溫嶺遠拽回來,捉住她的手指,往密碼鎖上錄入指紋。
「你不怕,我來把你家裡的東西偷光嗎?」
溫嶺遠一邊按下確認鍵一邊回答,「你拿我的東西不叫偷,叫搬運。」
寧樨趴著玻璃窗,看夠了夜景,才巡視這一處住所。
地暖打開之後,很快溫度便升起來。寧樨赤腳踩在木地板上,各個房間都逛一遍。
如溫嶺遠所言,許多家具都還沒有置辦,譬如書房,除了提前訂製的頂天立地的書架,房間完全是空的。
客廳里也只有一張沙發,收納與裝飾結合的電視背景牆,應當放置電視的地方也是空的。
廚房所有集成式的廚具都是簇新,連防塵膜都還沒有撕去,冰箱自然也是空的,只接上了電源,在深冬的寒夜裡依然盡職盡責地製造冷氣。
寧樨對在臥室里收拾東西的溫嶺遠喊道:「我覺得,可以買一點飲料啤酒什麼的放在冰箱裡。」
「現在?」
「不可以嗎?」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哦,我忘了,你是不是已經困到不行?」
「勉強還能待機半小時。」
「半小時以後呢?」
「當場關機。」
寧樨笑了一聲,關上冰箱門朝著臥室走去。她沒有穿著鞋,走路沒有發出聲音,也因此,溫嶺遠沒有發現她已經走到了門口。
而這個時候,他正脫去身上的長褲
。
當餘光掃見寧樨突然出現的身影,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褲子往上一提,動作有些許的慌亂,語氣倒還是鎮定,「我要換一下衣服。」
寧樨「哦」了一聲,急急忙忙地退後一步,甚至,還替他帶上了門。
寧樨站在門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回想方才,溫嶺遠上身的襯衣已經脫下,一瞥之下,是長期鍛鍊、節制飲食和規律作息塑造而成的,緊實而流暢的肩背與腰腹線條。
她略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儘量使自己聲音聽起來十分自然:「好了嗎?我也要準備洗澡了。」
片刻之後,門打開,溫嶺遠穿著白色的棉質短袖T恤,和灰色運動式的棉質長褲,問她:「你帶著睡衣嗎?」
寧樨點頭。
溫嶺遠便走出來,將臥室的空間讓給她。
寧樨有一點後悔,應該說沒帶的,然後好看看他會怎麼做。
溫嶺遠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寧樨換好衣服出來。她穿一身印著皮卡丘圖案的長袖家居服,懷裡還抱著一堆東西,捲成一團的衣物,裝滿了瓶瓶罐罐的收納袋。
怕她弄不清楚浴室的一些設置,她走進去片刻之後,溫嶺遠問道:「我能過來看看嗎?」
「好啊,你要不要一起刷牙?」
溫嶺遠走進浴室一看,流理台上方的置物架上,原本只放著他平常所用洗面奶、須後水和男士爽膚水,現在已經讓她的東西擠得滿滿當當。她用一隻透明管裝的牙膏,粉色啫喱狀,裡面甚至還添加了一些小愛心形狀的東西。
她遞過來的時候,溫嶺遠笑著拒絕了,「你先洗。」
告訴了她淋浴開關的用法,然後自己離開了浴室。
溫嶺遠不能肯定,在等待寧樨洗漱的時候,自己是不是睡著了,仿佛是打了一個盹,直到被她叫醒。
她將那身居家服抱在胸前,身上穿的是裙式睡衣,頭髮剛剛吹乾,蓬鬆而乾淨,散發一股花草的清香。
「你可以去洗澡了。」
溫嶺遠站起身,「好。」
寧樨知道自己是在強裝鎮定,她隱約知道,並且期盼著,會發生一點什麼,但是對於會到什麼程度,或者說自己已經準備到了什麼程度,還很茫然。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想把這個念頭從自己腦海里趕出來,沒能做到,越想越亂,溫嶺遠還沒有進門,她已經面紅耳赤。
當聽見腳步聲朝著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她立即拿起手機,打開微博,沒什麼意識地往下滑動屏幕。
身邊床墊微微下陷,溫嶺遠躺下了,率先地打了一個呵欠,問她:「你想再玩一下手機,還是準備睡覺。」
「睡覺吧。」寧樨將手機一鎖,乖乖地躺下。
溫嶺遠抬手,按床邊的按鈕熄滅臥室所有的燈,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很自然地伸手,從後方攬住她的腰,將她抱進自己懷裡。
寧樨緊張得都要生出雞皮疙瘩,只是,也就如此了,他抱著她,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好像,那番心理活動白白醞釀了一樣。
溫嶺遠的腦袋挨著她的肩膀,呼吸很平順,似乎已經睡著了。她睜著眼睛等了一會兒,不知道多久,可能五分鐘,可能更久,緩慢地呼出一口氣,而後,伸手去摸枕頭下的手機,她感覺自己睡不著,需要再刷一下微博。
就在她把屏幕點亮的瞬間,搭在她腰上的那隻手伸過去,把她的手一抓,奪下了手機,往旁邊一扔。
沒有解鎖的手機,屏幕即刻又暗下去。
一片黑暗之中,她的身體被扳過去,與他面對面。她睡裙裡面是沒有穿內衣的,他感覺得到嗎?
她不知道,也沒有餘力再去想,因為這個很深的吻,讓她有溺水的感覺。
她喜歡他下顎和脖頸之間的氣息,桉樹和薄荷的香味。讓她想到,那個在小島上的,藍花楹盛開的夜晚的擁抱。
只是,今天的溫嶺遠,遠遠沒有那天克制,因為她感覺到,他的手掌正隔著睡裙流連於她腰間和後背的線條。
溫嶺遠腦袋稍稍地遠離,離開她的嘴唇,呼吸是有一些急促的。
寧樨睜開眼,所幸那窗簾不夠厚重,透進來的一些光線,使她能夠看見他的眼睛。但是又情願自己是看不到的,因為實在太害羞。
只是片刻,溫嶺遠就移開了目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手掌也遠離,按在她的肩胛骨上。
安靜一瞬,寧樨小聲地說:「其實……」
溫嶺遠搖了一下頭,打斷她,「讓我抱一下,然後我們睡覺。」
寧樨忍住笑了聲,「……你還困嗎?」
溫嶺遠的回答是輕輕地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寧樨伸出手臂,八爪魚一樣地抱住他,「我有個問題。」
「嗯?」
寧樨猶豫之後才說出口,聲音幾不可聞的:「如果我說,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太主動。」這一段話她說得吞吞吐吐,幾次差一點因為不好意思而打算放棄。
溫嶺遠卻鼓勵似的將她抱得更緊,「我永遠不會覺你太怎麼樣,你喜歡做什麼,願意做什麼,我都覺得剛剛好。」
「那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準備東西。」
寧樨明白是什麼「東西」,能聽出來,溫嶺遠的聲音有些懊喪,讓她忍不住笑了,「你其實……有機會準備的。」
溫嶺遠也笑了一聲,無奈地說:「我高估自己,以為用不上。」
「因為你喝了酒?」
「……」
「看來,酒也不完全是壞東西呢。」她故意說著。
「好了,你不要繼續挑戰我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人的堅持。」
「我也是大人了。」
「你還用那麼幼稚的牙膏,讓我覺得你還是個小孩,你明白什麼叫做負罪感嗎?」
寧樨笑得停不下來,卻被溫嶺遠箍住手臂,對她說道:「你別亂動了。」
「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
「……嗯,」溫嶺遠思考了一下,「我講中醫課程的緒論給你聽?」,,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