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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番外

2024-08-28 17:23:51 作者: 明開夜合
  暑期,如今已經卸任攝影協會會長的張博源要來南城一日游。且,攜小弟一枚。

  寧樨身為地頭蛇,自然要做好東道主。

  開上車,去機場接人。

  張博源觀光客打扮,戴一頂漁夫帽,脖子上掛單眼相機。在他身後,跟著周璟,白T、深灰色短褲和耐克球鞋,松垮背著一隻運動包。

  看見他們出來,寧樨招手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周璟笑著說:「好久不見。」

  停車場裡,一台賓利歐陸。

  寧樨掏出鑰匙解鎖,張博源不由咋舌,「開這麼好的車給我們當地陪?最高待遇啊。」

  寧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的。」

  張博源笑問:「他做什麼工作的。」

  「中醫。」

  「中醫現在這麼賺?」

  寧樨笑笑不說話。

  張博源他們已有遊覽計劃,寧樨不用安排,全程做車夫,再有就是,帶他們去吃好吃的。

  經過一段高架路,張博源說:「……這段不是限速八十?」

  車子開得慢吞吞,頂多時速五十。

  寧樨苦笑,「……我知道。」怎麼跟他們說,這部車,她今天也是第一次開,心理壓力好大,怕將其蹭剮,忐忑如同科目三路考。

  帶他們吃淮揚菜,在菀柳居,當然,也不是寧樨的安排,她沒有這樣大的面子,訂得下包間。

  張博源翻著菜單覺得燙手,三人一餐吃下來,至少破千。

  和周璟交換一個眼神,張博源說:「要不換一家?這麼貴,搞得我倆像是打秋風來的。」

  寧樨只好說:「儘管點吧,老闆會給我們這一餐免單。」

  吃飯間,張博源對寧樨這位中醫男友十分好奇,打趣問能否有幸結識,還拉上周璟,「他倆雖然一個西醫一個中醫,但也算是同行。」

  周璟喝著茶,正山小種,笑一笑將自己撇開,「我就不用了,我見過。」

  張博源十分震驚,「見過?什麼時候?」

  周璟望向寧樨,笑說:「去年春天,是吧?」有點調侃的意思。

  寧樨點一下頭,卻沒有去迎周璟的目光。

  張博源便問周璟,是怎樣一個人。

  周璟說:「不好說,你不如直接叫寧樨引薦。」

  寧樨笑說:「等我辦婚禮請你,自然就能見到了。」

  「……你才大三吧?」

  「沒說現在,未來總是要辦的。」

  張博源為自己嘆一聲氣,「我還大你倆的呢,結果就我還沒影。」

  寧樨聞言看向周璟,笑問:「你也脫單了?」

  張博源接話:「你倆到底熟不熟啊?不熟怎麼他見過你男朋友?熟的話,他脫單這事兒你都不知道?」

  「我……」寧樨不知道怎麼解釋。

  張博源不過也隨口一說,八卦最好佐餐,沒等寧樨問,他已將周璟的女友姓甚名誰,何處高就,透露得一乾二淨:音樂學院的學生,主修小提琴,小周璟兩歲。

  而後,趁著周璟不備,張博源抓過他手機點亮屏幕,給寧樨出示他手機的鎖屏,是一個女孩子拉琴的照片。

  寧樨由衷讚嘆:「好漂亮!」

  「是吧!周璟這小子悶聲不吭就成了人生贏家。那回吃飯,他把人帶過來,我們在座單身人士,沒有一個是不嫉妒的。」

  周璟笑意靦腆。

  寧樨也笑。周璟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是他理所應得的。

  晚上,將兩人送去機場之後,寧樨開車折返。

  指紋解鎖,開門。客廳里溫嶺遠盤腿坐在地毯上,翻著茶几上的一本書。他沒有起身迎她,只說:「回來了。」

  寧樨累得往沙發上一攤,抬腳碰一碰他的手臂,笑說:「你不是說,給我留了煎餃當夜宵。」

  「我想,你晚餐吃得很飽,應該不餓。」淡淡的語氣。

  「那夜宵呢?」

  「扔了。」

  寧樨一下坐起來,「……扔了?這麼浪費才不是你的作風。」


  溫嶺遠平靜地翻過一頁書,「何以見得?」

  寧樨笑出聲,撲到他背上,兩臂環過肩膀,探頭去看他,「真的扔了?」

  溫嶺遠不應聲。

  寧樨是不信的,爬起來去開冰箱門,果然找見半盒煎餃。

  她拿來一雙筷子,不去餐桌,就在茶几對面坐下。

  溫嶺遠抬眼看她一口一口,「不蘸點什麼?」

  寧樨笑眯眯說:「沒看見嗎,我正蘸著醋呢?」

  溫醫生清早去青杏堂上班,開走她的mini,說拿錯鑰匙,要她開他的座駕去接人;午餐一手安排好,訂菀柳居的包間,不惜再欠唐老闆一個人情;再到現在,擺著臉色,對她要理不理。

  好幼稚,好大一股醋意!

  ·

  寧樨某天心血來潮,要跟溫嶺遠學毛筆字。

  溫嶺遠明白她多半只是三分鐘熱度,便拿最基礎的功課考驗她。

  她練橫豎撇捺,練掉好厚一沓宣紙,眼巴巴問道,還不能開始練單個的字嗎?

  溫嶺遠說:「不能。練字本來就枯燥,堅持不下來,就放棄吧。」

  寧樨不吃激將法,只是一周都還沒堅持下來,就此放棄似乎有些掉面子。

  這日書房窗戶大敞,吹進春風和煦。

  她咬著筆桿很快犯困,趴下睡著。

  溫嶺遠過來視察,對此狀況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抽出她指間的毛筆,看她睡得沉酣,呼吸吹起額前碎發。

  便俯身將頭髮撥開,提筆在她額頭上畫一個烏龜。

  寧樨睡到手臂發麻,醒來,一挪開手臂,窗外吹進一陣風,宣紙亂飛。

  她怕自己的丑字飛出去嚇壞路人,趕緊去撿已經落到了窗戶下方的紙,撿之前尋一樣趁手的東西,先壓住了桌上的宣紙。

  等將飛走的都撿回來,往桌上看,她用來壓紙的,是一方青綠山水的琉璃鎮紙。

  她送的。

  她笑一笑,將自己幾日來的練習成果疊一疊丟進垃圾桶里。

  溫嶺遠坐在客廳沙發上,向她瞥去一眼,望向她的額頭,忍住笑,「不練了?」

  「不練了,我就不是這塊料。」

  寧樨走去洗手間,打算洗一把臉。

  片刻,從洗手間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喊叫:「這墨汁洗不掉!溫嶺遠!你完了!」

  ·

  春日晴好,寧樨去拜訪溫鶴庭。

  溫鶴庭在院子裡曬藥,滿院蝶亂飛,角落裡一樹梨花,正在盛開。

  寧樨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刷手機。

  溫鶴庭笑眯眯:「小寧樨還是應該多運動,要不要跟爺爺耍太極劍啊?」

  寧樨第一百次婉拒,「爺爺,我真的不是這塊料。」

  溫鶴庭瞧見溫嶺遠往屋裡去了,走去她跟前,悄聲說:「只要你跟我學一招,我就告訴你一個關於阿遠的秘密。」

  寧樨騰地爬起來,「成交!」

  溫嶺遠再回到院子裡,寧樨在空地上擺上了起始架勢,一柄銀劍反射寒光。

  頗感詫異,笑問:「想通了?」

  寧樨不說話,投來一束目光,挽一個不成形的劍花,劍柄上紅穗飄蕩。

  當晚,在臥室床上,寧樨騎在溫嶺遠身上,笑得無辜又燦爛,卻使溫嶺遠感到寒森森,因為她問:「我聽說,你和南川一樣,十五歲就早戀啦?」

  溫嶺遠:「……」

  ·

  池小園和程景天那檔子破事,使寧樨沒有買股票,卻體會到股市漲漲跌跌起起伏伏的心情。

  寧樨白天忙過拍攝,去青杏堂找溫嶺遠,在院子裡和程景天撞上。後者耷拉肩膀,頓下腳步與她打聲招呼,眼裡黯淡神情出賣他臉上掛起的微笑。

  一望即知,一定是因為池小園。

  寧樨便問:「小園又說什麼讓你傷心的話了?」

  程景天說:「也不算意外。我跟她告白,被拒絕了。」

  寧樨驚訝,「她……」

  「反正實習馬上結束,也無所謂。」他笑著,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什麼。反正寧樨覺得他其實不如不笑。

  進到屋裡,廚房,池小園正在幫病人煎藥,同樣的愁雲慘澹。

  寧樨走去她身邊,「剛在門口碰見程景天。」

  池小園沒有出聲,垂眸望著灶火上的藥罐,蒸汽微微頂起蓋子,縫隙里撲出一些藥汁,濺在灶台上。

  寧樨將火關小些,「其實,當時反而不如不招程景天進來,搞得你們兩個都難受。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

  寧樨看向池小園,「嗯?」

  「我沒有不喜歡他,只是,也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如果跟他在一起,我未來會不會因為沒有堅持自己的標準而覺得遺憾。」

  「僅僅因為,他不是一個開朗幽默的人?」寧樨並不會嘲笑她的標準,只是可能,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有一些標準就是用來打破的。便跟她說,「我之前也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吃苦瓜,後來吃到一種裹上蛋液煎炸的苦瓜酥,覺得相見恨晚。其實……沒有完全的絕對,你會猶豫,可能還是因為你不喜歡。不喜歡就不用勉強了。」

  池小園仍舊只是搖頭。

  和溫嶺遠回去的路上,寧樨提到這件事情,感嘆,「小年輕啊。」

  溫嶺遠笑說:「他們都比你大。」

  「可是我的戀愛經歷比較豐富,而且我都是已經訂婚的人了。」

  溫嶺遠並不否定她感情層面的「倚老賣老」,「你的經歷,未必適用於所有人。畢竟,愛多少需要一些孤勇。」

  ·

  寧樨沒有想到,池小園會先她一步對小偶像脫粉,因為據她所知,池小園對小偶像要狂熱得多,打榜、控評、沖銷量這一套,她樣樣精通。

  問她為什麼,她只是嚼蠟一般地咬著一個蛋黃卷,說:「不知道……可能因為超話簽到停了三天,一旦停下來,就不想繼續了。」

  寧樨拿筷子夾一個蛋黃卷自己嘗了嘗,明明是超絕美味。

  她探過身去,隔著桌子,安慰似的摸一摸池小園的腦袋,摸得後者莫名其妙。

  三天,那不就是程景天實習結束,離開青杏堂的時間麼。

  傻姑娘覺得難過了。

  ·

  溫嶺遠說,是當時她很長時間不和他聯繫,喚起了他的危機感。

  人好像很容易因為距離太近,反而迷失了對距離的正確感知。

  所以,寧樨觀察到池小園的失魂落魄持續了一個月,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時,覺得,其實分開也不是壞事,觸底才能反彈。

  暑假要結束了,返校之前,寧樨背著器材來青杏堂,說周末要去南城中醫藥大學給人拍寫真,問池小園要不要同去。

  因為這個地名,池小園怔了一下。而寧樨若無其事的,她反而不好表現得大驚小怪。

  寧樨看向她,「去麼?」

  「好啊。」她也答得若無其事。她確信,周末的話,那個人應當不會在學校的,碰上的機率微乎其微。

  南城中醫藥大學,有興建於清朝時期的亭台樓閣,是拍攝漢服照的好去處。

  投入於拍攝工作的寧樨無暇分心,看小園在一旁被曬得生無所戀且百無聊賴,就對她說,「你要不要去他們學校的『有間書局』待一下?」

  「哪間書局?」

  寧樨語塞一下,笑說:「名字就叫『有間書局』。」

  到了那裡,池小園才體悟過來,這都是安排好的,不然怎麼會恰好就在門口碰見程景天。

  他還是跟一個月之前離職時候一樣的,見到她是總是先笑。

  靦腆的,內斂的,從不唐突,也不退縮,不掩飾他的喜歡,也不勉強她的心意。

  他清俊又挺拔地站在離她數米遠的地方,隨意背著一隻書包,手裡抱著一疊書,正經打算過來自習的模樣。

  走到她跟前,他笑著,推一下眼鏡,從寒暄開始,介紹背後的書局,說「有間」,是「親密有間」的意思。

  「為什麼不是親密無間?」

  「因為書局的創始人提倡,應當給自己心裡留一塊地方,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無法打攪,最好是書籍構築的精神世界。」


  書局門前種植一株梧桐樹,清涼的綠意投在他的襯衫上,還有他清澈的眼底。

  池小園抬頭看他一眼,倏忽低下頭去。

  她不知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是不是一句好話,在她看來,是帶有貶義的,但是不妨礙,它洞悉芸芸眾生的缺點,所以慈悲地留一條退路,供人回頭。

  池小園低聲地說:「我好像沒有問過你。」

  程景天看著她。

  「你曾經說,喜歡我,是喜歡我哪一點呢?我這麼普通。」

  程景天笑了,「你現在還想知道?」

  「想。」

  他低頭凝視著她,不需要費力地,就能列舉她的一大堆優點,時常遲鈍,時常迷糊,時常毛毛躁躁,偶爾沒有耐心,偶爾氣到跳腳,偶爾偷懶不用功……

  池小園打斷他,「這是優點?」

  「不是麼?這樣的你,多真實,多可愛。」

  池小園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覺到害羞,以及餘味悠長的惋惜,替自己。

  她不知道那條退路,是不是也曾留給她。

  沉默了好久,直到程景天覺察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再靠近一步,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臂,低下頭去三分急切地詢問:「怎麼了?」

  「我……我……」

  程景天笑出一聲,小園正在醞釀的緊要關頭,一下被他打斷,只好投以略帶埋怨的一眼。

  程景天解釋說:「你現在這樣,讓我突然想到,有一回,溫醫生抽查你的功課,你因為熬夜看綜藝沒有複習,背誦的時候吃螺絲……」然後,還試圖讓他給她提示,害他被溫嶺遠一起懲罰。

  池小園也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了一些勇氣,因為倘若,他沒有在等她,這個時候,就不會陪她浪費這麼多時間。

  於是問道:「你覺得,後知後覺,也算我的優點麼?」

  程景天愣一下,明顯地屏了一下呼吸,才說:「要看情況。」

  「比如呢?」

  「比如……你今天為什麼會來?」

  「因為……我想見你。」池小園低頭,看腳尖,看磚縫,看縫間的野草,就是不敢抬頭看他,「……還想告訴你,我很遲鈍,很多事情,要想好久才能想明白。」

  沒有聽見程景天說話,於是她問,「你不問比如什麼事嗎?」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伸手牽住她的手。

  ·

  凡學習之外還有空,程景天都會去青杏堂幫忙,有時還會留到晚上,吃過晚飯再回去。

  這天吃飯的時候,溫嶺遠對池小園說:「景天一共幫了多少個小時的忙了?統計一下,周一報給財務結算工資。」

  池小園愣一下,「不……不用的吧?」

  程景天也說:「不用的。」

  溫嶺遠笑了,得,白撿一個免費勞力,也不枉溫家照拂小園這麼多年。

  ·

  畢業旅行,寧樨選擇故地重返,與溫嶺遠再去一趟小島。

  島上變化很大,最明顯的便是,各處路都修好,雙向水泥路,兩側安裝路燈,再不會出現上回那樣的翻車事故。

  民宿和遊客都更密集,海上還開發了一些新玩法。

  這一回,她所願得償,終於等到螢光海。

  在這樣夢幻一樣的場景中,寧樨牽著溫嶺遠的手,沿著沙灘散步,提出一個問題,「你會不會覺得,我們應該結婚了?」

  「如果你準備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如果我說,我想等攝影工作室做上正軌之後?」

  溫嶺遠笑說:「那我只好恭喜你,確實成功將我拖成了沒人覬覦的老頭子。」

  寧樨一本正經地糾正,「我的原話是,老男人。」

  晚上住在樹海山莊,特意定下當年的那一套。

  沒有意外的,浴室門口的走廊,書房的飄窗,以及書房旁邊那年溫嶺遠所住的臥室,都變成他們的戰場。

  老男人用行動告訴她,自己一點都還不老。


  ·

  寧樨的攝影工作室選定在南城,不做他想。

  前期要投入大筆的啟動資金,因為寧治東不滿她辛辛苦苦學了播音主持,卻不進電視台工作,誓不給她錢。

  她只好去問溫嶺遠借。

  「借?」溫嶺遠自書本後面抬起目光,「你不覺得用這個字有些見外?」

  「當然是借,我們還沒結婚呢。」寧樨走到他身旁,拍下一式兩份合同書。

  溫嶺遠拿起來看,被詳細且頗為專業的措辭逗笑,「你要給我分紅?」

  「不好麼?」

  「如果以後你日進斗金,我完全跟著坐享其成,對你豈不是不公平?」

  「不公平?你不覺得這個詞有些見外?」寧樨從他的筆筒里抽出一支簽字筆,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也遞給溫嶺遠簽。

  溫嶺遠的配合,到她拿出一支口紅,想要將他的大拇指塗紅為止。

  他趕緊奪過口紅,拉開抽屜,拿出一盒印泥,告訴她犯不著這麼麻煩吧。

  寧樨笑著,捉過他的手指,按在印泥盒裡,再按在他的落款處。

  兩份合同,分給他一份,「成交!」

  溫嶺遠先不接,「你的合同里好像沒有提到,如果你虧本了,錢應該怎麼還我?」

  寧樨愣一下,「你怎麼不早說?」

  溫嶺遠笑著,「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

  「什麼主意?合同我拿回去再改一下。」

  溫嶺遠將兩份合同都奪過來,往抽屜里一扔,關上,笑說:「肉.償吧。」

  ·

  寧樨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道《源氏物語》講了一個什麼故事,也才明白過來,當時送他sailor的源氏物語蒔繪鋼筆時,他為什麼要特意問一句,是因為這個故事,還是因為單純只是覺得鋼筆好看。

  寧樨尚未從光源氏的扮演者,天海佑希的美貌之中回過神來,卻又等不及控訴溫嶺遠,「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溫嶺遠莫名其妙,抬眼朝她的iPad屏幕看去,方才明白她的意思,笑說:「我當然會以為,你送這個主題的禮物,是有別的暗示。」

  「我才沒有!是你的思想,好齷齪。」

  「你這樣說,」溫嶺遠抽走她手裡的平板,捉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推,笑說,「我就只好坐實你的指控了。」

  寧樨笑著掙扎。

  他捉緊了她的手腕,不使她得逞,卻在片刻之後突然微微蹙眉,說:「別動。」

  語氣嚴肅,使寧樨不得不順從。

  三根手指指腹搭在她的脈搏上,良久。

  寧樨突然忐忑,她知道中醫有其玄妙之處,溫嶺遠為什麼神色如此凝重,難道是診出了什麼體檢都沒發現的疾病。

  又過許久,溫嶺遠終於鬆開,將她的兩隻手臂都塞進被子,拍一拍枕頭,讓她躺下,語氣溫柔地說道:「從今天起,我要強制你早睡早起了。」

  寧樨當然不從,即便死,也要死一個明白,於是掀開被子坐起來,打算問他自己究竟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卻看見他,無法掩飾的,於眼中滿溢而出的激動而喜悅的神色,他仿佛要十分克制,才能夠不去用力地擁抱她,才能符合他大她十三歲的穩重身份。

  她愣一下。

  然後聽見他說:「有一個好消息,不過,我還不是非常肯定。你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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