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已經布置妥當,人賊又在何方?
袁河領著大小鱷兄弟耐心潛伏,苦等了一天,終於聽到人賊出沒的聲音。
「屈婆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追上?咱下河已經大半個月,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再這麼下去,早晚要出事。」這是一位侏儒老叟,懷掛避水玉佩,身側豎起一桿血光法幡,召出丈許血光圈,將他護在圈內,他模樣猥瑣鄙陋,小眼珠卻是機警敏銳。
「它中了我一記獵妖印,在岸上時我能輕易找到它的蹤跡,但是入了水,我施起法來,時靈時不靈,原本我怕它跑遠,那便再也抓它不著,誰知從昨天開始,它已經不再移動,該是藏到了什麼隱蔽河穴里,就在前方不遠的位置,這次保准能逮住它!」
這位『屈婆婆』掌托避水球,頭頂銀光缽,缽口倒懸,散射銀光柱,把她面容照的清晰無餘,氣色看去沉穩老練,對這黑暗的水下世界似乎沒什麼懼意,她也是這次行動的發起者,小猴的血掌印正是拜她所賜。
她法號屈廣芬,早年從一座佛寺學來一套練氣術,因破了色戒被老師攆走,從此獨行江湖,本是一介俗尼。
侏儒老叟叫易繼川,獵戶出身,早年入山打獵時遇著一具修士屍骨,從屍骨身上得了衣缽,無師自通入了法門,本領大增後覺得再當獵戶沒啥出息,便跑到山外邊闖天下,十年前他與屈廣芬認識,姘在一塊,但沒有夫妻之名,偶爾同個居,遇著事故時好相互扶持。
數月前屈廣芬碰上小猴,本想獨自抓捕,卻一時大意被小猴逃入大河,於是找到易繼川邀為幫手,但易繼川覺得合兩人之力並不保險,他們不修水屬真氣,追蹤也困難,便又物色了第三位強援鮑豐媛。
「鮑姑娘真是好福氣啊,你這頭鮫寵已有風紋旋裹,不消幾年就能引動風劫,倘若進階到斬骨境,對你可是一大助力。」自從入了河,易繼川時不時就要找鮑豐媛套套近乎,這姑娘有點背景,本是北岸澹國商陽郡朝宗仙莊的弟子,因謀殺同門擔心獲罪,逃到莊外逍遙快活,雖是戴罪之身,卻有正統的練氣傳承,關鍵是年紀輕、有姿色,怎麼討好都不為過。
「誰說不是。」屈廣芬出言附和,她心知老姘頭在打什麼主意,卻甘願幫腔,她要維持小隊伍的團結,抓捕蒲耳猿才是她的頭等大事,她笑道:「三海水族最是頑固不化,如果被逮到,寧肯讓咱們給煉碎妖魂,也不願乖乖就範做奴僕,鮑姑娘能降服這頭鮫妖,著實是有福。」
「運氣罷了。」鮑豐媛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自詡出身名門正統,歷來看不起野修,她覺得野修生性涼薄,最是自私,於此她說話喜歡端架子:「幾個月前南岸爆發獸潮,上萬水妖攻上陸地,結果引來南岸修士的報復,深入這方水域展開掃蕩,據說是把千秋水府與龍門水府一塊打,導致三海水族逃亡避難,這頭鮫奴逃來北岸,碰巧被我遇上,抓著它時已經奄奄一息,我並未打殺它,反而替它醫傷,它這才甘願追隨於我。」
說完朝身邊的鮫人瞪一眼,冷臉怒斥:「你愣著做什麼,快去附近搜一搜,哪些水族在這裡棲居,生長的河珍有多少種,打探不清楚,便賞你一百鞭子!」
「小的遵令!」鮫人抱拳施禮,長尾巴大力一盤,游進了棲俠洞。
鮫人自腹部以上都是人身,腹部以下則是魚尾巴,在水中遊動時,只能看到它們的上半身,出於這個緣故,小猴把鮫人也錯認成人賊。
其實這支隊伍只有三人,外加這一頭鮫奴。
比較起來,三人修為都要弱於鮫奴,都還是練氣期修士,他們冒險深入大河,卻有他們必來的理由。
鮑豐媛與屈廣芬都走佛門的練氣路子,鮑豐媛的朝宗真氣已經打通十二正經,卻遲遲不能匯入奇經八脈,脈象不通,她便結不成玄胎,人族修士只有進階到玄胎期,才算踏足長生之門,而蒲耳猿血碰巧能夠導引佛門真氣,助她沖關破境。
屈廣芬的佛法是下九流,真氣威力不強,十二正經尚未煉滿,她已經年過六旬,再不拼一把的話,馬上就要老死了。
至於易繼川,他走的是冥道路數,當年他無意間得到一部練氣術,心法卻是殘缺版,僅僅記載了打通十二正經的法門,他不知修煉奇經八脈的門路,已經練不下去,這輩子只能在練氣中期打轉,蒲耳猿血對他沒用,不過猿骨卻能增強他的法力,他要拿來煉寶,即使不能長生,也不想任人欺負。
照此來看,三人各有私心,定然談不上什麼團結一致。
他們停留一炷香的功夫,鮫人遊了回來:「啟稟主人,這一方水域不見水族棲居,極可能是發現主人蹤跡,倉皇逃竄了,裡邊生長的草靈河珍並不算多,但是掩埋了一批蚌殼遺骸,料想應該是蚌族領地,另外據此三十里外有一座水山,那山上建有一座雄奇宮殿,宮中隱有彩光照射,好像存有奇寶!」
「宮殿?彩光?」鮑豐媛甩了甩袖口:「前面帶路!」
不多時,鮫人領著三人趕來棲俠山附近,水中宮殿並不常見,要麼是以前遺留的遺址,要麼就是大妖巢穴,三人不敢大意,先行降落在河底,遙望山頂商議對策。
屈廣芬掐起蘭花指:「一路走來,獵妖印的靈力越發強烈,那猴頭肯定藏在這山中!待我施法逼它出來!」
雙臂忽一交錯,就要念誦咒語,結果發現兩位同伴漂游而走,附身河底污泥里,掀動蚌殼遺骸,珍珠靈光剎那間閃爍起來。
那鮑豐媛頗為興奮,捏著一顆綠珠說:「這是青顏蚌孕育的珍珠,吞服一顆就能永久定顏,我早就想購置一顆,苦於囊中羞澀,今日算是得償所願。」
說著就要把綠珠吞到嘴裡,結果被易繼川一把抓住手腕:「當心有毒!等回到岸上檢查過後,再吃不遲!」
「是!是!川哥講的有理!」鮑豐媛驚了一下,暗怪自己的不謹慎,旋即把綠珠寶貝似裝起來:「能得這一顆青顏蚌珠,我已經不虛此行。」
話是這麼說,一雙玉手卻在污泥里摸來摸去,一點不怕髒,非要再摸出一顆不行。
屈廣芬見此狀況,再也施不了法,此地的蚌族遺骸有上百具,珍珠可不能讓兩位同伴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