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庵兄,我記得那盤狗狗打架的棋,最後是以一個劫定的勝負吧。【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不錯,那個劫爭當真是嘆為觀止,讓人印象極其深刻,開局不到30手,就已經出現了劫爭的苗頭,然而雙方卻遲遲不肯動手,兩個狗狗似乎都在為那個劫爭做準備,並且準備工作超長,導致劫爭在100手之後才引爆……」
李襄屏接過外掛的話說道:
「根據我們的研究,最讓我們印象深刻的卻是兩個狗狗不同的準備方式,三代狗似乎一直在為劫勝作準備,反觀二代狗的下法,局後看卻像是一直在為放棄劫爭做準備,到了最後,那個劫確實是被三代狗打贏來,然而那盤棋他也因此輸了,是這樣吧?」
老施笑道:「從局後看,那盤棋確實如此,只可惜機器不會說話,沒法直接詢問它們在對局中的所思所想,因此真實情況到底如何,這卻沒法繼續揣測。」
李襄屏聽了微微一笑,然後暫時中斷了和外掛的交流,盯著棋盤陷入思考。
更準確的說,是盯著棋盤上已經出現的劫爭雛形陷入思考。
毫無疑問,在全世界所有棋類遊戲當中,圍棋中的「劫爭」算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在所有棋類遊戲當中,這幾乎是圍棋所獨有的一種下法。
因為劫爭的存在,讓圍棋的複雜程度成幾何級數增加。
甚至說極端點,正是因為圍棋中有「打劫」,這才能讓圍棋和其他棋類遊戲區分開來,獨享「全世界最複雜棋類遊戲」這個名頭。
在三代狗輸給二代狗的19盤測試棋當中,幾乎盤盤都有劫爭的出現。
當然,李襄屏之所以想起這個,這倒不會認為三代狗就不擅長打劫了。事實上在二代狗輸給三代狗的那些棋局當中,有劫爭的盤數其實更多。
但無論如何,由於劫爭確實會增加圍棋的難度,因此想找到狗狗「複雜度臨界點」的話,劫爭肯定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選擇。
當然嘍,李襄屏心裡更加清楚,對於人類棋手來說,想用劫爭打爆狗狗,其實算一種「知易行難」。
劫爭固然可能算是狗狗的一個命門,這可能是最容易觸摸到狗狗「複雜度臨界點」的一種方式,但對人類棋手來說,劫爭同樣很難。
因為圍棋中的劫爭,由於有「劫材」的存在,所以都算是一個全局性的問題。
因此圍棋中的劫爭,除了要考較局部的算路,更要考較全局上的判斷。
而狗狗對人類而言最大最明顯的優勢是什麼呢?穿越一次的李襄屏當然知道:
是大局,是境界!
因此說實話,想用劫爭打爆狗狗,這就相當於以短擊長,想在狗狗最強的領域打垮對手,這樣的想法只要想想就覺得瘋狂。
不過就在今天,在本次人機大戰第4局比賽中,已經沒有退路的李襄屏卻想實踐一下這種瘋狂的做法了。
嗯,事實上這也不是由他決定,當這盤棋下到現在,由於棋盤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劫爭雛形,並且開不開劫還是由執白的狗狗決定,李襄屏就知道沒法退讓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自己必須做好狗狗開劫的準備,確保它任何時候開劫,自己都能進退自如。
而李襄屏準備運用的思路,那當然母庸多言了,肯定是借鑑二代狗在那盤棋中的思路。
而只要想到那條思路,李襄屏就不由想起棋壇前輩王元老師說過的一句名言:
逢劫就讓,遇劫就輸。
嗯,王元老師說的雖然是一句戲言,並且是面對初級圍棋愛好者說的一句戲言,然而他這句話,卻正好和二代狗擊敗三代狗那盤棋的思路相吻合。
因為王元老師說的不僅僅是打劫,說的其實是圍棋中的一種全局觀。
毫無疑問,當一位初級圍棋愛好者在遇到劫爭的時候,他如果能建立「逢劫就讓,遇劫就輸」的思想,哪怕是初步建立,就已經說明他已經建立起了全局觀,水平隨時能向中級甚至高級發展。
那盤狗狗打架的測試棋當中,三代狗一直在為劫勝作準備,所以它這就有點像局部思維,眼睛一直盯著劫爭本身,盯著出現打劫的那個局部。
反觀二代狗,由於它隨時準備放棄那個劫爭,那它就隨時要想著在棋盤其他地方能夠得到足夠補償了。
因此二代狗在那盤棋運用的思路,用人類創造的棋理來解讀的話,更像是一種全局思路。
全局思路戰勝局部思路,這樣二代狗的那盤勝利也就顯得是在情理之中。
棋局一步一步展開,見到三代狗果然沒有急著馬上開劫,有了既定方針的李襄屏當然也不著急了。
吸取上一盤的教訓,李襄屏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急躁,一定要保持最好的耐心慢慢和狗狗周旋,這樣反而有可能覓得一絲機會。
既然有二代狗那盤勝局的「珠玉在前」,因此今天這盤棋,李襄屏自我感覺還是下得比較順手。
當比賽開始後一個半小時,這時候全局60多手,雖然三代狗遲遲沒有開劫,那個劫爭也就像埋藏在棋盤上的一個定時炸彈,但李襄屏卻感覺自己的形勢不差-------優勢固然是談不上,但卻沒有任何落入下風的感覺。
當然嘍,下這種棋其實很累。
圍棋中本來就是判斷最難,而那種隨時隨地準備放棄劫爭的思維,這就意味在你隨時隨刻都要有一個相當精確的判斷。
一邊要計算手段,一邊還要隨時隨刻進行判斷,這無疑是相當累的,饒是李襄屏現在還算年輕,並且他一向自詡身體很好,然而面對如此高強度的對抗,他的精神高度緊張,這就像一根弦繃得太緊,這樣連續持續兩個多小時以後,連他都感到有點疲憊。總算還好,可能同樣是因為那個潛在劫爭的存在,狗狗今天的落子速度倒是比以往慢了不少。
雖然依然比李襄屏快了不少,不過當比賽來到中午一點,當比賽進行到3個小時的時候,李襄屏倒是沒有馬上陷入用時恐慌。
然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卻出現了另外一個意外的突發事件。
「咦,狗狗在這裡挖一個?呵呵,這明顯是製造和儲備劫材的下法嘛,定庵兄,這手棋的意圖就太明顯了,狗狗明顯是在我開劫做準備,並且看它這副架勢,它這是非打贏不可啊,接下來我準備下某處某處,定庵兄快幫我驗算一下,在那個局部,狗狗還蘊藏什麼隱蔽的抵抗手段沒有……咦!定庵兄,定庵兄……」
在那一刻,李襄屏突然臉色蒼白,變得極其難看。
原因無他,因為在那一刻,他竟然沒有感受到老施的存在。
是的,在那一刻,李襄屏竟然發現自己的外掛好像憑空消失!
李襄屏當時就慌了,因為像這種情況,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遇見。
黃豆大的汗珠開始從李襄屏的腦門滴落,他一遍一遍的呼喚:
「定庵兄,定庵兄,你跑哪去了?你這傢伙也真是的,就算你想離開也要提前和我打聲招呼呀……」
而李襄屏的異樣,卻被今天擔任裁判長的華老院長注意到了,華老關心的湊了上來:
「咦,襄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李襄屏對華老的關心置若罔聞,只顧著一遍一遍的呼喚自己的外掛。
時間過去了兩分鐘,而就在老施憑空消失的兩分鐘裡,李襄屏卻像是過了兩萬年。
在經過兩分鐘的煎熬之後,終於李襄屏神情一喜,因為在那一刻,李襄屏再次感受到自己外掛的存在。
「定庵兄,你……你剛才跑哪了……」
老施的聲音顯得極為虛弱:「抱歉襄屏小友,今日此局,我恐怕是無法和你並肩作戰了,接下來的比賽,可能需要你一個人去完成。」
「啊?!……」
正當李襄屏準備詢問一下為什麼的時候,他這時倒是注意到華老院長的呼喚。
李襄屏對華老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然後用謊言掩飾道:
「沒事,可能是昨晚睡覺沒蓋好被子感冒了吧,不過華老師,我現在可能需要休息幾分鐘,當然嘍,我也不是要求暫停,我休息的時間,還是用我的比賽用時,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靜靜待會,這樣做被允許嗎?」
「沒問題沒問題當然可以……」
不管怎麼說,李襄屏剛才黃豆大的汗珠是騙不了人的不僅華來院長看到,代表狗狗落子的黃博士也看到,甚至由於這盤比賽全網直播,全世界棋迷高度關注,這樣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所以關注這盤比賽的人,這時候都知道現場出現的情況。
李襄屏被工作人員領到隔壁的一間休息室,不過李襄屏謝絕了給自己找個醫生過來看看的建議,只是要了一杯熱水,然後說是想自己一個人單獨待會。
當然嘍,單獨待會的要求可以同意,可是謝絕醫生的提法,賽會工作人員自然是不會答應。
就在大夥幫李襄屏張羅醫生的時候,李襄屏倒是終於等到單獨相處的機會。
李襄屏的聲音依然有點顫抖:「定……定庵兄,你可以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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