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草原並不是總能遇見塔娜那樣任性卻又恣意的人,草原的郡主們在見到皇城裡來的妃子福晉們時,大都恭敬又熱情,連權珮無端的都有些想念塔娜,不知道十三每次來這裡又是什麼樣的心情。記住本站域名
十三福晉極喜歡權珮,權珮走哪她總是跟在身邊,挽著權珮,一張嘴從早到晚很少閒下來,夜裡福晉們和陪同的郡主們圍著篝火說笑吃著草原獨特的烤肉,即便是在七月,夜裡也要披著斗篷才可以,喝了幾杯酒大家起了興致,郡主們拉著眾人跳舞,十三福晉笑著道:「四嫂我們去麼?」
權珮打發她:「你去吧,我有些累。」
十三福晉這才高興起來,站起來走向人群,三福晉在一旁笑著打趣權珮:「這十三福晉瞧著到更像你的兒媳婦。」
五福晉吃味道:「以前也沒見過她對我這樣好,果真是人老珠黃了。」她說完自己先笑了,權珮也有了笑意,三福晉戳了戳五福晉的額頭:「老不羞!」
當年一起在宮裡住過的情分確實不是後來的這些妯娌可以相比的,那邊的八福晉笑的爽朗,拉著十福晉幾個起來:「走,咱們也去跳!」
三福晉看見就哼了哼:「無聊。」不就是要顯得她跟別人情分更好麼!
權珮微微打量著三福晉,如果三福晉真的知道榮妃他們所作的一切還能這樣自然的跟權珮說話,那只能說明權珮對三福晉的了解完全不對,但權珮更覺得三福晉其實並不知情,甚至三福晉都不大了解三阿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三阿哥好男風,早些年就有個極要好的叫沈珀的書生,只是確實隱藏的好,要不是跟的三阿哥久了些,他們也未必能查到,一直就養在城南的槐花胡同里,深居簡出,這麼多年三阿哥還會過去,可見感情不錯。
三福晉大抵還什麼都不知道,三阿哥又總是裝著更喜歡女色,連家裡有名沒名的侍妾都比別家的多一些,所以很難有人懷疑到別處去,說到底三福晉其實更可悲一些吧,看見的三阿哥一直都帶著個面具。
有人敲起了腰鼓,於是場上越發熱鬧,權珮用手支著下巴,笑瞧著眼前的一切,大唐的時代曾幾何時她也曾痴迷舞技,那樣衣袂翩然總瞧著說不出的好看,女皇曾誇她是天下第一,只是那時候何曾在乎過這些,她只在乎傑澤有沒有對她微笑,於是便又不自主的想起了雲右。
蘇培盛特地捧過來件厚實的斗篷:「福晉,王爺叫您披上,小心凍著了。」
跟前的人聽著便都友善的笑起來,曉月站起來接住:「有勞公公了。」
跟前的三福晉和五福晉都笑著打趣:「四爺那樣冷冰冰的一個人,沒想到這樣體貼!」
權珮低頭摸著斗篷一時也有些恍惚,她記得也是這樣的夜晚,她追逐著傑澤的身影,雲右也送來了斗篷,只是她都沒正眼看一下,只記得好似遺忘在了大明宮的某個角落裡,一晃就是千年......
塞外連風聲也極大,夜裡裹著暖和的皮毛,胤禛依舊緊緊的摟著權珮,將她整個人都藏起來一般,一絲風也吹不到:「.....今兒在營地駐紮的不遠處有人挖到了一座墓,懂行的和碩額駙尚之隆說好似是唐代人物的吧,你不是一向喜歡唐代的東西麼,我明兒帶你過去看看.....」
墓?不知道大唐的她死後葬在了哪裡,是不是也讓後人挖了出來?
她便莫名的有些憂傷,胤禛好似是感覺到,輕撫著她的脊背:「這種事情你就想開些吧,前朝皇帝的墓穴都能被挖到,咱們死後誰又知道會怎麼樣?這種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不想最好。」
胤禛以為權珮在為自己死後的事情憂傷。
墓穴因為長年累月的被水沖刷,前幾日又下過一場大雨,所以塌陷了下去,被巡邏的士兵發現,也沒有看見什麼墓碑,只是根據墓葬的結構估計應該是唐代鼎盛時期,下去探查的士兵上來,權珮立在胤禛身旁聽得士兵對著尚之隆道:「裡面到簡單,一口棺材一把劍,到有幾樣女子用的物件擺在四周,還有一副女子的畫像,保存完整,還能看見模樣。」
不知道是誰葬在了這裡,會不會其實也是位老友?千年之後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尚之隆摸著鬍子吩咐:「將劍和女子的畫像都拿上來。」
日頭不錯,照的草原泛著綠色又勃勃生機的光澤,尚之隆客氣的同權珮說話:「聽說四福晉也對唐朝的東西感興趣,不知道怎麼看這座墓葬?」
「唐人隨性,並不似後來之人萬事都以規矩為要,包容開放,有容乃大,所以才能造就盛世。」
權珮的語氣裡帶著懷念,還有隱隱的自豪,尚之隆笑著讚嘆:「四福晉說的精闢。」
烈日之下對古物也是一種損壞,尚之隆示意下人打起了黑面的油紙傘,將帶上來的東西擺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觀察。
畫中的女子神情冷漠又高貴,連眼裡的淡漠都看的清楚,頭上的赤金鳳凰似乎在這千年之後也閃耀著熠熠的光輝。
「瞧瞧,你就是這樣。」
雲右曾畫了她的畫像給她看,而她並不知道雲右眼中的她如此冷漠,再次看見自己權珮覺得陌生又怪異,她聽得尚之隆評價:「瞧著筆法應該是唐代無疑,看畫中女子的裝扮只怕不是位簡單的人物,不知道這古墓是男子的還是女子的。」
自然是男子的,還是雲右的。
這畫是雲右的最愛,他曾說等我死後一定要跟你住在同一個地方,是不是說明她死後女皇就將她葬在了這裡,有雲右就必定有她。
胤禛到更中意士兵拿上來的那把古劍:「是把好劍,不見鏽跡,似乎還帶著靈氣。」
權珮不想在看下去,因為若真的在挖出她的墓葬,不知道此刻她會以怎樣的神情站在這,她摸了摸自己臉頰:「天氣太熱,我先回去歇著了。」
胤禛瞧了瞧日頭:「也是,你先回去吧,若真有什麼好東西,我替你討回來。」
權珮微微頷首。
其實她也猜得到,雲右墓中那些女子的東西多半應該是她的。
這樣刻骨銘心到死都不變的愛,叫她即使隔了幾個世紀都覺得窒息,她此刻覺得,自己好似欠下了雲右良多,不知道她死後雲右是否有生兒育女,是否過的好,第一次想起雲右的時候,沒有傑澤的身影,會不會叫雲右覺得開心些.....
上了年紀的康熙,好似越發喜歡年幼的兒子,一直將十八帶在身邊,十八年紀小又機靈懂事,很得康熙的喜歡,偶爾跟朝臣們說幾句話也不忘了轉身逗一逗一旁的十八,而十八童言童語也確實讓康熙開懷了很多。
皇上喜歡的人總是更容易遭到嫉妒和迫害,不知道是十八自己身體不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十八發起了高燒。
胤禛握著柄劍回來見權珮正在發呆,他笑著道:「原本想為你討幾樣女用的首飾,後來瞧著拿上來的都是些尋常物件,便又讓人放了回去,尚之隆給了我個面子,將這劍讓我拿了回來,墓葬也埋好了,盜墓的事情做多了,遲早要報應到自己身上的。」
這是雲右常用的一把劍,權珮認識,她笑的有些勉強:「怎麼偏偏挑了這件?」
「就是覺得對我的胃口,好似就是我的一般。」
這話說的權珮怔神,又不大想胤禛看出她的心思,便問:「十八怎麼樣呢?你去看了麼?」
「我去瞧了瞧,也問了太醫,說是小孩子難免水土不服,好好養幾日應該就無礙了。」
權珮便微微頷首,聽得外頭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她同胤禛一起向外看,見有傳信的侍衛跑向了康熙的御帳:「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胤禛微微思索,將劍給了權珮:「我過去瞧瞧,你先別過來。」
「怪力亂神,子虛烏有的東西!」康熙憤怒的聲音讓眾人都垂下了頭,原來是有人在河裡打撈上了不少背上長字的烏龜,稍微打聽才知道附近的牧民近期都撈上來過同樣的烏龜。
文字好似是長在烏龜的背上一般,只是大小的不同,統一都是「天下將變,子代父職」。
這確實是大逆不道的話,好似意思康熙的皇位就要兒子來坐了一般,而這個名正言順的兒子通常讓人想到的是太子。
於是太子的頭幾乎碰到地上,嘴裡也應和康熙:「皇阿瑪說的是,確實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太子說完話康熙就沉默了起來,那幽深的眼讓太子都感覺到了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康熙要人徹查此事,自己卻不想在這住下去,第二日就要拔營而去。將沒有大礙的十八阿哥留在這裡養病,等病好了在叫人送過去。
第二日天還灰濛濛的,權珮睡的不大安穩,朦朧的醒來,只覺得身旁的胤禛好似不大對,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胤禛的額頭,滾燙的厲害,她立時清醒了過來,披了衣裳起來,朝外頭道:「來人!」
眾人聽說胤禛也發熱,身體不適,所以都敢過來看望,連李德全都奉旨特意帶了太醫過來看望胤禛,說是跟十八的情形差不多,都是水土不服,需要調養,康熙便也下旨叫胤禛原地養病,等到用過早膳就繼續向北而行。
突然走了那麼多人,營地上空蕩蕩了起來,權珮看著胤禛喝了藥迷迷糊糊的躺下,便又去看了看十八,十八年紀小,總是不大清醒,權珮看了看叮囑了下人照顧的仔細些便又回來照顧胤禛。
偶爾也到雲右的墓地邊上坐了一坐,不知道是想說什麼,到了現在這樣,就是有再多的話好似也說不出口,天邊的繁星閃爍,靜謐美好,權珮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安靜,她悄聲說對不起的時候,好似能聽見雲右的笑聲一般。
身後的曉月卻忽的警覺起來,猛的站起來看向不遠處的夜色,權珮便也微微眯起眼,像發現了獵物的狼:「跟過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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