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挨得極近。
陸慎的呼吸落到她臉上,也是冰涼的。
空氣里有極淡的煙燻木質香瀰漫,清冷而微苦。
這人連喜歡的香水都跟別人不一樣。
一開始桑白不喜歡,但時間長了,她反而覺得還挺好聞。
不知道為什麼,陸慎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讓她主動。
對此桑白也早已習慣。
她目光落在他線條流暢的下唇上。
他全身上下哪兒都是冷的,唯有嘴唇,薄又軟,看起來就很好親。
桑白調整了下姿勢,抬手勾住陸慎脖子,將唇送了上去。
溫熱的觸感。
桑白很輕地吻著他的唇。
舌尖慢慢地從他下唇碾過。
陸慎喉結滾動了下,卻沒有回應,坐著不動任由她親。
一切像是桑白單方面的主動。
過了好一會兒,陸慎才緩緩放開她。
「去把衣服弄好。」
他拎起掉落的披肩,替她遮擋住露出的春光。
「乖一點。」
桑白「嗯」了聲,起身。
陸慎沒再看她。
遠程會議鈴聲響了,他接起來。
桑白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二十。
真就十五分鐘,絕了。
柚子邊縫裙子邊小聲嘟囔:「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裙擺被縫起來,V領部分也被縫到了鎖骨下方,整條高定被改得有點不倫不類,領子都皺到了一起。
柚子圓臉嘟起:「真要穿這個出去啊?」
這個造型她會被粉絲噴死的啊!
桑白一眼看出她想法:「這是獨特設計,要有粉絲罵就噴他們不懂時尚,懂嗎?」
柚子:「……」
桑白悶悶地撐著下巴,見秦導的計劃泡湯,還要重新找機會。
完全沒想到,陸慎會突然過來。
他能記住四周年的日子不奇怪,畢竟有個萬事周全的助理替他。
但他這個工作狂竟然為了四周年紀念日回來,還是讓她十分意外。
沒想到直接被抓包了。
幸好他沒仔細追究,不然還得費腦細胞。
麥子手裡抱著早上那條染了咖啡漬的高定白裙:「那這個我是不是白潑了……」
兩人之前對視那會兒,麥子就回來處理裙子了。
桑白看了眼:「也不算白潑,你送去乾洗,挑一天陸總在家的時候送過來,證明我的清白。」
「……」
麥子:「好的。」
頒獎典禮即將開始。
桑白披著披肩,穿著這件「不倫不類」的裙子走到禮堂,找到自己的名牌坐下。
現場人逐漸多起來,互相客套打招呼。
桑白向來不愛這些,只坐在位置上無聊地刷著手機。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小聲議論。
「桑白戴的那個是蕭邦之前拍賣的那款天鵝藍鑽吧?」
「我靠,真的豪,陸家那位真舍在她身上下功夫。」
「看這架勢最佳新人非她莫屬啊?」
「……」
議論中程霏霏也到了,跟桑白中間隔了兩個座位。
顯然是看到桑白的裙子,她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陸慎的喜好她也聽說過幾分,猜到桑白被教訓了,她心情頗好地嘲諷:「喲,又換裝了?」
這人真是不長記性。
桑白微笑看她:「沒辦法,家裡管得嚴。」
話裡帶著赤.裸裸炫耀的意味。
程霏霏氣結,剛要再說什麼,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驚呼聲。
頂流性感女神文嵐到了。
她四年前去好萊塢發展,實打實在好萊塢闖出了名堂,主演了兩部商業動作大片,其中一部還拿過北美影院周末票房冠軍。
整個會場轟動,地面都被驚呼聲震得輕顫。
文嵐不在出席名單里,她的出現完全讓人意外,為數不多的媒體和粉絲蜂擁而上。
程霏霏得意地看了桑白一眼,很誇張地跟助理說:「學姐來了,我們快過去打個招呼。」
桑白氣定神閒地坐著。
等人群稍稍散開,她才看了眼正往前走的文嵐。
鏤空的流蘇露背裝,健美的小麥膚色,性感女神.的.名.號真是當之無愧。
在任何現任面前提前緋聞前任,現任自然都會不開心。
但這件事,其實說起來沒什麼。
陸慎的確跟文嵐傳過緋聞,但也僅限於流言罷了。
剛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聽信八卦詢問過陸慎跟文嵐的關係,他當時要趕赴一個會議,聞言只回了句「我不希望以後再聽到這麼無聊的問題」。
何況陸慎今晚還特意為了四周年回來送她禮物。
桑白也就沒太在意這事。
頒獎禮節奏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最佳新人獎環節。
「讓我們掌聲有請香港演藝協會副主席……和性感女神文嵐一起為我們頒獎。」
聽到主持人喊出的名字,桑白微怔。
她跟文嵐沒什麼交集,對她也沒意見,只是莫名感覺這個安排有些奇怪。
文嵐這種級別的腕兒,怎麼會來頒一個最佳新人獎?
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文嵐沒拿過正經獎項,空有流量和商業地位,恐怕連給最佳男女配頒獎資歷都壓不住,也只有這個獎合適。
難為主辦方,還請了協會副主席為她保駕護航。
文嵐聲音帶著點刻意的港台腔:「獲得年度最佳新人的是——」
桑白頓住呼吸。
「《遠方的你》,桑白,恭喜。」
桑白舒了口氣,站起來微微鞠躬,拎著裙子往前走。
路過程霏霏時,特意給了她一個「加油」的鼓勵笑容,程霏霏表情差點崩了。
桑白緩緩走上頒獎台。
文嵐笑容得體地將獎盃雙手遞給她:「恭喜。」
「謝謝。」
桑白接過獎盃。
文嵐眼神落在她鼻尖上:「桑小姐的痣很性感。」
桑白眉睫微微一挑,忽地發覺,文嵐的鼻尖上也有顆痣,幾乎跟她是在同樣的位置。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桑白穩住心神:「哪裡,您才是性感女神。」
文嵐視線下移,看到她脖子那條藍鑽項鍊,眼神閃過一抹冷笑。
桑白表情不變,微笑說獲獎感言,合照後下台。
不太對勁。
文嵐對她敵意太過明顯,事實真的像陸慎說的那樣?
但陸慎也沒必要撒謊。
倒不是桑白多信任他,而是他身上有股莫名的清高和傲氣,給人一種不屑於撒謊的感覺。
難道是文嵐單方面喜歡陸慎?
桑白打開手機,想搜索一下陸慎和文嵐過去的新聞,不過現場人太多,她生生忍住了這股衝動。
熬到頒獎禮結束,桑白起身往外走,剛到門口,看見《遠方的你》副導演姚賓沖她招手:「恭喜啊桑桑,來來,跟我們一起去慶功宴。」
頒獎禮結束後都有慶功宴,《遠方的你》這次斬獲最佳劇本、最佳新人、最佳音樂三個大獎,當然得拉著原先劇組成員慶賀一番。
慶賀免不了喝酒,陸慎從不許桑白在外頭喝酒。
桑白抬眸,看見不遠處明顯站在那裡等她的平鵬,遺憾道:「抱歉,我跟朋友約好了。」
桑白從進組那天開始就沒怎麼參加過劇組的團體活動。
她身上雖有不好的傳言,不過她演技可塑,姚賓挺欣賞她,才特意過來客氣一番。
聽到桑白的回答他也沒生氣,還和藹地說「下次再聚」。
桑白看著劇組幾個主創親熱地笑成一團去了宴會廳,心裡有點羨慕。
平鵬走過來:「小姐,陸總讓我先送您回酒店。」
桑白一怔:「他呢?」
「陸總還要見個人。」
「什麼人?」
要是平時,桑白不會多問。
但今晚文嵐的眼神實在奇怪,所以她想都沒想,就問出了這句話。
平鵬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很快回答:「陸總要見秦侯導演,商量《平陽公主》投資和拍攝的事。」
原來是要見秦侯。
桑白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了,她剛才差點懷疑陸慎要見的人是文嵐。
桑白點點頭,忽地反應過來:「陸氏要投資《平陽公主》嗎?」
平鵬:「我是陸總的生活助理,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清楚。」
桑白沒再問什麼,轉身往外走。
長廊的燈光此刻已經暗下來。
紅毯也被髒兮兮的腳印覆蓋,失去光澤。
走出門口,天色已然全部暗下來。
潮濕的冷意撲面而來。
她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的霓虹燈招牌,孤獨感忽然漫上心頭。
坐到車上,桑白打開通訊錄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又覺得時間太晚,父母可能已經睡了。
忙碌一天,倦意湧上來,桑白閉上眼睡了過去。
醒來時,車子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不知停靠了多久,平鵬就坐在副駕等著,沒喊醒她。
桑白道了聲謝。
平鵬立刻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進酒店前,平鵬說:「陸總大約還有一小時回來,他說讓您別換禮服,在酒店等他替您慶祝。」
桑白頷首:「知道了。」
房間是頂樓的總統套房。
桑白刷卡進門,脫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地上。
明明是可以俯瞰全香港夜景的地方,大廳的窗簾卻拉得嚴嚴實實。
自從三年前陸慎發覺她有恐高症後,訂的酒店房間只要超過三層,窗簾必定緊閉。
陸慎的人,在細節上從來不會出錯。
偌大的房間,連空氣都是寂寞的。
桑白摘掉脖子裡的項鍊。
沉甸甸的質感。
奢華的微藍光澤。
中間那顆鑽石起碼12克拉。
還是蕭邦的拍賣款。
數不清這些年他送過多少珠寶了,這應該是最貴重的。
桑白輕輕嘆了口氣,把項鍊收好。
一個人難免無聊,桑白開了瓶紅酒,穿著禮服坐在小吧檯上,自斟自酌。
遺傳到桑弘優秀的基因,她酒量還不錯。
幾杯下肚,她想起來剛才想搜一下陸慎和文嵐,拿起手機輸入這兩個名字。
翻了十幾頁。
都是些很舊的重複新聞,完全不靠譜,報導連兩人的同框圖都沒,只有兩個剪影。
怎麼看也不像真的。
桑白沒再多想,看了眼時間估摸著陸慎快回來,重新補了下妝。
剛補完,門卡聲響起。
陸慎走進來。
他時間向來掐得准,這點桑白一直很佩服。
桑白連忙走出去迎接。
她聲音甜軟:「你回來啦?」
陸慎「嗯」一聲,關上門,臉上沒什麼表情,只眉梢間隱約有些倦意。
他看了她一眼。
桑白立刻從鞋櫃裡拿出一次性拖鞋遞到他腳邊。
陸慎換好拖鞋,脫掉西裝外套。
桑白很自然地接過掛到旁邊衣架,顯然對這一套流程已經十分熟稔。
陸慎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到沙發上隨意坐下。
氣質卓絕,姿態優雅。
白色襯衫沒有一絲褶皺。
不得不說,陸慎雖然清冷,但冷的很有格調和氛圍感。
隨便拍一張照片,都像富有藝術氣息的大片。
桑白倒了兩杯酒走到陸慎身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陸慎接過,輕輕跟她碰了碰杯。
「恭喜,最佳新人。」
他聲音很淡,聲線也冷,完全聽不出真心恭喜的意思,像是純碎走過場。
桑白表現得儘量真誠:「謝謝你,特地替我慶祝。」
兩人各自將清透的紅酒一飲而盡。
「還要喝嗎?」
她一雙眼仿佛露珠般晶瑩剔透。
視線往下。
是性感的一字鎖骨。
陸慎喉結滾動了下,傾身將空酒杯放在黑色茶几上。
「過來。」
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極力按捺著什麼。
桑白將酒杯放下,心跳慢了幾拍。
她淺淺地呼吸了片刻,起身坐到他腿上。
陸慎抬手,指尖從臉頰一側慢慢滑落,一寸寸碾過她的嫩白的肌膚。
酥酥麻麻般的電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不論在一起多久,他還是能輕而易舉挑起她的欲.望。
桑白雙手微微握成拳狀,感覺他的指尖停留在鎖骨上。
她低頭,隱約還能看見領口處縫的黑色針線。
他手指輕輕在那塊兒肌膚摩挲著,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繭。
很長時間沒親密過,桑白有些緊張。
「陸……」
「嘣——」
清脆的線斷裂聲截斷她剩餘的話。
「?」
所以當初他讓縫這個領口是為了親手扯開?
陸慎有點粗魯地扯掉她肩帶,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胸口有冰涼的空氣灌進來。
他還是第一次做出撕扯她衣服這種行為。
桑白給他弄得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手從她裙子裡滑了進來,語氣里半是嘲諷,半是調笑。
「怎麼,一個月沒做,不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