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樓道里聲控燈亮著微弱的白光。
男人身上獨特的苦艾味道混著薄荷清香到了桑白鼻尖底下。
他手上的公文包蹭到她大腿後側,隔著一層牛仔布料,一下一下地盪著。
很久沒這麼近距離接觸過,桑白怔了下。
「你……」
「別動。」
陸慎的手抵在她後腰。
「……」
他抿唇,淺棕色的眸子看著她,抬起另外一隻空著的手,給她扣扣子。
桑白垂眸。
他的手修長而靈活,單手也能從容不迫地很快扣好兩顆,比當初的她強多了。
扣最上方那顆的時候,他指尖不慎觸碰到了她頸間的肌膚。
激起一絲涼意。
桑白驀地回過神來,用力推開他。
「你幹什麼?」她語氣不善。
陸慎沒防備,給她推得往後踉蹌兩步。
待站穩後,他看著她,輕描淡寫:「自然是當生活助理,我看你——不太會穿衣服的樣子。」
「……」
桑白視線落在他身上。
下一秒,她仰起下巴,仿佛挑釁一般將領口的扣子慢慢地一顆顆解開。
「我就要這麼穿。」
陸慎蹙眉。
桑白聲音里透著點得意:「你一個生活助理,應該管不到我的穿著吧?」
這樣子,明顯是以前早就被管的不耐煩了。
陸慎嘴唇翕動,瞟了她胸口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
電梯到了,兩人先後上去。
陸慎一言不發。
桑白心裡湧起一陣報復的快感和自由的快樂,輕快地踩著高跟鞋走出來,鑽進保姆車。
麥子看到陸慎驚了:「陸總也坐我們的車嗎?」
桑白不太自在地點了下頭:「畢竟也是我的生活助理,也該去片場幫忙干點活兒。」
她實在沒好意思說,陸慎是來盯著她吃藥的。
陸慎對著麥子點了下頭,拉開車門坐上來。
保姆車空間很大,三個人各自坐一排也沒覺得擠。
麥子把早餐遞給桑白,桑白抿唇,拿出兩個牛角麵包和一杯豆漿,示意麥子給陸慎。
畢竟他也算照顧了她兩天,她回報個早餐也是應該的吧。
麥子連忙把早餐往後遞過去。
她大約能感覺到桑白最近對陸慎態度不好,生怕陸慎不領桑白的情,變著法子給桑白刷好感度。
「桑桑讓我給您的。」
桑白聽見她的話,用力清了清嗓子。
「嗯哼——」
陸慎很輕地笑了下,把早餐接過來。
「那你替我謝謝她。」
坐前排的桑白:「……」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她是聽不見嗎?還要麥子傳話?
麥子還沒見過他這麼笑,好像一瞬間冰雪消融,春風拂面的感覺。
她連忙轉頭,拽著桑白的半條胳膊,在她耳邊小聲驚訝地說:「陸總剛才竟然笑了桑桑,我以前都沒見他笑過,他好喜歡你給他的早餐啊!」
桑白瞥她一眼:「早餐是你買的。」
麥子一本正經:「但是你給的,他讓我謝謝你呢!」
「……」
桑白心裡莫名有點不耐煩:「我聽見了。」
麥子突然激動:「桑桑,陸總剛才讓我給你傳話好甜啊!」
「?」
桑白:哪裡甜?
麥子突然想磕CP:「桑桑,你說陸總是不是還喜——」
「歡」字出口前,桑白飛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別亂說!怎麼可能!」她咬牙,「你是想換個工作?」
麥子用力搖頭:「沒沒沒。」
桑白把麵包推給她:「快點堵上你的嘴。」
麥子不敢再說話,開始啃麵包。
桑白抿了口豆漿,害怕陸慎聽見麥子剛才的話,轉頭向後悄悄看了眼。
陸慎一隻手拿著牛角麵包往嘴裡送,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專注地看著屏幕單手打字,像是完全沒察覺到這邊的動靜。
以桑白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在手機上回郵件。
真·工作狂。
桑白很快喝完豆漿,吃掉雞蛋,手機屏幕閃了下。
收到陸慎發來的微信消息。
S:【這是投桃報李?】
「……」
桑白想起之前在遊艇上她給他按摩的時候也說了這四個字,臉開始發燙。
她打字:【不許提以前的事,犯規X1,黃牌。犯規三次後,請自動搬離。】
幾秒後。
S:【我有提以前?】
S:【哪件事?】
這人分明就是故意逗她,還想強詞奪理。
桑白沒再理他,開始看其他消息。
夏桐體諒她感冒初愈,沒安排今天拍戲,讓她跟柏奇思進棚拍電視劇定妝照,為官宣做準備。
之前《三十八度五》一直是秘密開機,並未官宣。
棚拍的地方在東郊一個攝影棚,離劇組不遠。
桑白跟司機說了聲,更改了目的地。
臨近下車,麥子又沒忍住湊到桑白耳邊小聲問:「陸總真要下車給您當助理啊?應該有好多人能認出他吧?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你們以前……」
桑白早想過這事了。
「有什麼關係,又沒官宣在一起,也沒官宣分手。而且他就待車上,不下去。」
麥子愣住:「不下去?」
那怎麼當助理?她沒敢問。
終於抵達地點,桑白剛要下車,就聽到陸慎清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早上吃藥了?」
桑白一張臉瞬間垮了。
麥子也就立刻明白陸慎到底為什麼來,她一臉高興地翻出藥片遞到桑白面前。
「對對對,桑桑,你總是怕苦逃藥吃,這回跑不掉了。」
桑白瞪她一眼,視死如歸似的把藥片捏在手裡,喝水吞下。
陸慎頗為滿意地點頭。
桑白扭頭下車。
苦死了。
走進攝影棚,麥子追上來遞給她一顆話梅糖:「陸總讓我給你的。」
桑白眼睛亮了下,立刻接過來含在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就代替了原先殘餘的苦味。
麥子發出花痴笑:完了!她怎麼覺得桑桑跟陸總分手之後越來越甜了!
柏奇思比桑白晚到十分鐘,化完妝之後兩人開始抓緊時間拍攝。
《三十八度五》是部破鏡重圓的雙暗戀小說,時間跨度十年,從大學到工作六年後,所以要拍幾組不同年齡的宣傳照。
好歹也拍了快一個月戲,兩人默契很多,一上午的兩組校園定妝照拍攝很順利。
麥子就站在電腦旁,看著拍攝出來的上百張照片夸:「拍出來的效果也太好了吧,我們桑桑好甜好少女,簡直就是大學生。這幾張能不能發我手機里啊,嗚嗚嗚,太好看了。」
攝影師助理笑著說:「行,不過來不及P。」
麥子:「沒關係的,我們就先初步看一下。」
拍完上午場回到保姆車上,陸慎還坐在最後一排抱著筆記本開會。
聽見開門聲,他抬眸掃了一眼,頓住。
桑白扎了個清清爽爽的高馬尾,穿了件純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牛仔短褲,踩著一雙回力運動鞋,全身透著蓬勃的朝氣。
天氣熱起來,中午陽光好,她大衣也沒穿,就這麼松松垮垮地拎在手裡,一步邁上車,那條奶白纖細的大長腿晃得刺眼。
應該穿的是戲服。
她剛好也往過看了一眼。
兩人視線在半空撞上。
可能看他在忙工作,她很快移開視線,坐下開始吃飯。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老闆,您還在嗎?是我掉線了嗎?其他人能聽到我說話嗎?」
有人回:「我能啊。」
另一人說:「我也……」
陸慎方才回神,淡聲:「嗯,你掉了,剛說什麼沒聽到。」
「……」
那人似乎愣了下:「好的,那我再說一遍。」
陸慎聽完,說:「不著急決定,大家趁吃飯的時間想一想,一個半小時後繼續。」
他掛斷電話會議。
麥子遞給他一個盒飯。
陸慎打開,邊吃邊聽前排兩個小姑娘聊天。
麥子似乎很激動,指著手機里的照片:「你看這張桑桑,真的配一臉,等官宣之後粉絲肯定會讓你們原地結婚的!」
陸慎皺眉。
桑白點頭微微笑起來:「難怪柏奇思能C位出道哎,他這張臉在鏡頭裡是真的好看,穿著白T恤乾淨又少年,就——每個女生都想要的那種初戀的感覺。」
麥子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陸慎手裡的筷子一滯,抿唇往前稍微挪了一排。
餘光看到他挪過來,桑白很大方地跟他分享定妝照,語氣還帶著興奮:「你看,是不是很不錯?我像不像個大學生?」
照片裡,女生就穿著現在這身衣服,背靠在一面灰色牆上,仰頭笑盈盈看著男生,男生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穿著純白T恤,低頭含笑伸手摸著她的臉,笑容寵溺。
哪裡乾淨了?
這男的分明比他黑一個色號好嗎?
哪裡又少年了?
沒P的照片裡他眼角的細紋都能看到好不好?
還每個女生都想要的那種初戀的感覺?
不是每個女生都這麼膚淺喜歡這種徒有外表的菜瓜小男生好不好?
陸慎內心不大愉悅。
看桑白一臉期待的樣子,他更不舒服了,回答桑白問題的時候語氣也就不那麼好。
「一般吧。你大學時什麼樣自己忘了?跟這圖有關係?」
「……」
他不提還好,一提桑白就來氣。
當年跟他在一起後,她連個夏天穿短褲的自由都沒。
平鵬還提醒她,為了配合他的年齡,讓她打扮得溫柔女人一點。
所以後來她平日裡基本都穿連衣裙,T恤短褲這些學生熱門日常服裝跟她基本毫無緣分。
桑白臉色一沉,在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兩次。」
陸慎愣住:「什麼兩次?」
桑白狠狠道:「再有第三次,請你自覺搬出去。」
「……」
陸慎明白過來:「是你問我的。」
桑白不想跟他講道理:「那也不行。」
陸慎無奈指了下她手裡的飯盒:「吃飯吧。」
吃完盒飯,陸慎照例逼桑白吃了藥,三人各自靠在椅背上休息。
陸慎看了眼桑白的光滑的大腿,眼神一暗,拿來西裝外套替她蓋上。
桑白沒睡著,這時側過臉看他,問:「我那張照片真的拍得一般嗎?」
像是很在意他的評價。
陸慎挑了下眉。
桑白有點忐忑。
她是覺得照片拍得不錯,但人對自己的作品是有濾鏡的,尤其是——陸慎的眼光向來都很好,她出道以來拍過的作品,只要是他認為角色質感高的作品全都爆了,只是大爆和小爆的區別。
光線從她臉前照進來。
她睫毛長又密,眼睛像小鹿一般清澈,又透著幾分擔憂。
陸慎看她:「再給我看看?」
桑白點點頭,把手機遞過去。
她對作品向來認真。
陸慎一張張翻過去。
都是兩人甜甜的照片,要麼背對背,要麼拽衣領,要麼揉腦袋。
本來想哄她兩句,但他看著這些照片就莫名來氣,冷聲說:「是挺一般的。」
桑白臉色變得難看。
陸慎終於翻到一張她的單人照,勉為其難道:「這張還不錯。」
「……」
桑白把手機搶回來。
「你太沒眼光了!」
陸慎臉色不豫,也沒想跟她爭論這個話題,只是問:「你很喜歡年輕的?」
最後那個「的」字很輕,幾乎沒發出聲音來。
桑白沒好氣看他一眼:「誰不喜歡年輕啊!」
陸慎垂眸,沉默不語。
桑白沒理他,下車開始拍攝下午場的職業部分定妝照。
陸慎開完下午的會議,向後一仰,捏了捏眉心。
腦海里閃過桑白方才說過的話。
是嫌他老?
陸慎輕嗤了聲,把肌肉線條有力的小臂伸到眼前。
這叫老?
他不比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瓜強多了?
陸慎垂眸看了眼身上的白襯衫,思忖片刻,給平鵬打了個電話:「給我買幾件T恤過來,還有牛仔褲。」
平鵬愣了下:「您穿嗎?」
陸慎:「對。」
平鵬心裡閃過狐疑,陸慎向來規矩得很,除了運動時幾乎只穿老師傅定製的襯衫西服,就算是炎熱的夏天,他也穿的長袖襯衫,只是會把袖子挽起來,怎麼這會兒想起穿T恤了?
不過老闆需要他就必須做到。
平鵬:「好的。」
「對了,還有那種網上挺火的小白鞋。」陸慎回憶了下早上桑白給他看的照片,「好像鞋後方有個『回』字的標誌。」
平鵬更詫異了,但沒多問什麼:「好的。」
陸慎「嗯」了聲,又囑咐一句,「買快點。」
平鵬辦事效率高的很,不到兩小時就開車來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T恤都是新疆長絨棉的,柔軟、親膚、透氣,總之就是特別舒服,您試試?」
陸慎拎出一件在手裡摸了摸:「是不錯。」
平鵬很八卦地看著他笑:「陸總,您跟桑小姐,怎麼樣了啊?」
陸慎沉默不語。
一看就是沒進度。
平鵬替他著急:「陸總我給您提個建議,您得多跟桑小姐相處,我覺著以前您就是跟她相處時間太少了,天天只顧工作……」
陸慎淡聲:「行了,我人不都跟到劇組了?別瞎操心,東西放下,你回去放假吧。」
平鵬愉快地走了。
最近簡直是他上班以來最輕鬆的日子,大部分時間都能在家休息,偶爾才被陸慎召喚,都胖兩斤了。
保姆車司機不愛在車裡待著,下車找地兒溜達去了。
車上只剩陸慎一個人。
因為桑白經常也需要在車裡換衣服,所以車窗里貼了防偷窺膜,外頭什麼也看不見。
陸慎在平鵬買的幾套衣服里選了一套,換上。
白色T恤,牛仔褲,一雙回字平底小白鞋。
上回這麼穿的時候,大約是在高中?
換好衣服後,他在車裡稍微挪了兩步到後視鏡前掃了眼——有點彆扭,不過好像還不錯?
受到陸慎上午評價照片的影響,桑白對下午的拍攝要求更嚴格了,稍微不滿意就要求重拍,柏奇思也很配合,一直到晚8點才結束拍攝。
從攝影棚里走出來,麥子替桑白打開保姆車門,兩人先後進來癱在車椅里。
麥子:「桑桑你回去泡個熱水澡,今天穿著高跟鞋站了這麼久。」
桑白有氣無力:「知道了。」
還不都怪某人!
她怪罪地往後掃了眼,驀地愣住。
陸慎不知什麼時候換衣服了。
他穿了件嶄新的白T恤靠在那裡,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白T底下隱約勾勒出他利落的身材線條,底下穿了條淺色牛仔褲,兩條大長腿直又瘦,腳上還踩了雙小白鞋。
乾淨得一塵不染。
他整個人沒了以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感,顯得平易近人許多。
又不似以前那種成熟商業成功人士的做派,多了幾分清爽的少年感。
桑白差點以為眼花,盯著他看了很久。
久到麥子也反應過來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嘴巴張成O型。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
陸慎忽地睜開眼,直直對上桑白的目光。
「忙完了?」
桑白頷首,指著他:「你這是……」
陸慎抬手理了理T恤,兩條長腿交疊,唇角微微勾起,做好了等待誇獎的準備。
卻聽見她說:「消費降級了?」
「……」
陸慎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見。
他淡聲:「平鵬怕我沒衣服換,下午送來的。」
桑白覺得剛才那句話有點不禮貌,生怕觸動到他破產的小情緒,點頭夸:「T恤和牛仔褲穿起來很自在啊,還有這雙小白鞋,我穿了一早上舒服的很,也很喜歡,打算買兩雙來穿。」
陸慎微微蹙眉。
誰要聽這些?
可能看他表情彆扭,桑白又補了句:「挺好的。」
聽見她說「挺好」兩個字,陸慎眉頭又稍微舒展開。
桑白詞窮,看了麥子一眼。
麥子也趕緊說:「對啊陸總!您穿這一身還特別顯年輕!就像——大學生似的!」
陸慎「喔」了聲,將目光轉向桑白,似乎是在詢問她的看法。
桑白點頭附和。
陸慎似乎輕輕笑了下:「那就好。」
車子緩緩往回開。
太晚了,麥子去便利店買了點熱牛奶和三明治,三人簡單吃了點,桑白再次被逼著在車上吃了藥。
吃完藥,陸慎又扔了顆糖在她手裡。
桑白有些詫異:「那天訂餐送了這麼多糖嗎?」
陸慎面無表情:「對,送了一整袋。」
桑白把糖含進嘴裡,含混地說:「哪家餐廳,這麼大方呀。」
兩人回到家裡。
陸慎把手裡的幾個袋子放下,彎腰去給桑白拿拖鞋。
很奇怪。
這人就是穿著很普通的T恤,彎著腰做這種事,仿佛也有一種骨子裡的矜貴感。
桑白嘴唇動了動,想說以後讓他別做這些了,卻又覺得這話聽著像她在心疼他似的,於是就沒開口。
桑白換好拖鞋,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陸慎又進廚房把蘋果切好塊送到她面前。
「要多吃水果。」
都切好了她當然沒有不吃的道理。
桑白慵懶地伸了個腰,拿起牙籤吃了塊蘋果,試圖跟陸慎討價還價:「你看我今天基本都不咳嗽了,明天是不是可以不吃藥啦?」
她稍稍仰頭,嘴裡含著東西,說話有點含混,鼻尖上那顆痣可愛到不行。
陸慎差點就心軟了。
他淡聲:「不行。」
桑白嘟著小嘴,不大高興地把牙籤放盤子裡。
那意思,連蘋果都沒胃口吃了。
真服了。
以前是怎麼會覺得她乖的,分明像是受寵的大小姐,哪兒都有小脾氣。
陸慎無奈,拿起她剛放下的牙籤,重新叉了塊蘋果放她嘴邊,帶了點兒哄她的意味:「再吃最後一天,不然容易反覆。」
蘋果肉碰到她唇角。
冰冰涼涼的舒適感擦過。
他離得近,氣息也落在她側臉上。
氛圍突然曖昧起來。
桑白呼吸莫名緊張,裝作不在意的「喔」了聲,接過牙籤,「我自己來。」
她餘光悄悄瞄了眼陸慎,他仍舊是面無表情,仿佛沒察覺到異樣。
她舒了口氣。
吃完蘋果,桑白找了個藉口回房休息。
陸慎應了聲,忽然又喊她:「桑桑。」
桑白回頭看他。
他猶豫片刻,目光上下掃了眼衣服,問:「你真覺得我這麼穿年輕嗎?」
換了套衣服而已,就這麼難受嗎?
也對,破產以來他各方面待遇都下降了,雖然表面還跟以前似的冰冷、高高在上,但恐怕他心裡並不好過。
桑白認真看了他一會兒,柔聲說:「麥子說得對,看起來是挺像大學生的。」
她表情認真,不像是說假話。
「那——」陸慎淺淺笑了下,稍頓,又問,「跟你那部劇的主演柏奇思比呢?」
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