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夏桐對他的行事作風太過熟悉。閱讀
是以他剛低頭,她就能立刻推開他,冷笑:「怎麼?那個小明星滿足不了你麼?」
林睿誠一隻手仍舊扣在她腰上,聞言似乎是想了一下:「你不會指的是——四年前跟我被拍到的那個小明星吧?」
夏桐沒應聲,等於默認。
林睿誠笑了:「這都多久了?四年前你怎麼不知道來問我?」
他稍低頭,頭髮上一滴水珠滴在她臉頰一側,呼吸撲到她臉上,「吃醋?」
夏桐冷冰冰的:「沒,只是不想當第三者。」
她心裡明白他是沖她來的,不會在跟其他女人有關係的時候還招惹她,但還是要跟他親口確認。
林睿誠「嘖」一聲,「放心,我單身。」
他再度俯身下來想吻她,再被躲開。
夏桐心裡別著一股勁兒,對他這簡潔的解釋明顯很不滿意。
林睿誠扣著她的腰緊了幾分,不許她再躲。
吻落下來之前,她聽見他說:「我又沒跟她怎麼著。」
完全是渾不在意的語氣。
夏桐在這一剎那生出一種無言的悲哀,說不清是為那個女生還是為她自己,或者兼而有之。
為那女生是她在他口中不過如此輕飄飄的一句;
為她則是,這樣敷衍的一句解釋,竟也能勉強說服她。
唇舌相觸碰的一瞬間,熟悉的氣息喚醒了身體裡殘留的記憶。
雜亂的思緒頃刻消散。
夏桐想要推他的手分明已經伸出去,卻停在半空,距離他肩膀僅有幾分距離,看上去像是欲拒還迎。
他該得意了。
果然下一秒,聽見他從胸腔溢出聲極低的笑,加深這個吻。
已經這樣,再拒絕就顯得矯情。
何況四年沒見,他吻技越發好,初始的耐心引導,後來的漸入佳境,逐漸火熱,夏桐不肯服輸地回吻,似乎想告訴他她這幾年也不比他差。
林睿誠幾乎把持不住。
尤其是她唇舌間淡淡的薄荷菸草味兒,染著幾分她身上特有的甜。
成熟性感中似乎帶著少女的俏皮。
他扣著她腰的手倏地抱住她,轉身將她壓在床.上。
吻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她一雙眼睛又大又清澈,長而微卷的栗色頭髮鋪在白色床上,洋娃娃似的。
然而眼下卻是遮不住的一層烏青。
她眼皮薄又清透,高中時熬夜做功課那會兒這樣。
夏桐看著他深邃的眉眼,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喜歡真是一件無法控制的事。
分明已經那麼多年沒見過面,但他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她就還是不由自主地喜歡他。
無論他對她做什麼,她都無法拒絕。
林睿誠總是沉淪在她這雙眼裡。
一下覺得她分明深情,但轉身又能說出「分手」這樣決絕的話,到底是演技好,還是在耍他?
他看她片刻,看不透她,再度吻下去。
炙熱的、帶著一點瘋狂的吻,最後發泄似的咬上她的唇。
尖銳的疼痛通過神經末梢傳來,嘴裡也有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兒。
她轉頭就報復回去,卻在下嘴時想起他明天還要拍戲,不敢用力,很輕地咬一下,更像調情。
林睿誠呼吸重了幾分,生生收回這個吻。
他說:「嘴裡煙味兒難聞死了。」
夏桐舔了舔唇角:「我又沒求著你親。」
林睿誠看她片刻,扯唇笑一聲,乾脆地起身。
手機剛好響了。
他接起來:「嗯,送7120來。」
夏桐也起身,坐在床角,理了理略顯散亂的頭髮。
接下來的時間分外難熬,因為兩人誰都沒先說話,像是都不想給彼此這次的行為先下定義。
似乎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直到林睿誠的助理小向敲門進來。
他一臉愕然地送來新衣服,往裡瞥了眼,看見夏桐,露出幾分瞭然的神色,喊她:「夏小姐,好久不見。」
夏桐沖他點點頭,溫聲:「的確好久不見,你這幾年還好麼?」
小向正要回答,林睿誠生生截斷二人敘舊:「行了,你先回去。」
小向簡單回了句「挺好」立刻出去。
林睿誠把手裡新衣服攤開在床上,倒也沒刻意避開她,就這麼換。
用他的話說就是「又不是沒見過」。
以前就這樣。
夏桐不知所措地別開臉。
他很快換好,進屋把髒衣服收進袋子裡,走到門口,看她:「早點睡,黑眼圈都重成什麼樣了。」
夏桐一凜,他已經「砰」地一聲關上門,離開了。
——這是嫌她變醜了嗎?
她忿忿地想。
她人早就倦極,剛才只不過因為林睿誠在這兒所以強撐。
他人一走,房間安靜下來,漸漸被黑暗包裹。
夏桐洗個澡,很快便沉沉睡去,直到隔天被鬧鐘喊醒。
起床、洗漱、吃早餐、去片場。
重新調整的通告已經到她手上。
導演助理易川很興奮地跟她說:「林影帝人真好啊,我只是提了一句劇組這兩天時間特別難調,他就很好脾氣地把他客串的天數延長到7天,還說跟製片人是從小到大的哥們,讓我不用放在心上。」
夏桐微怔片刻:「是麼。」
低頭看一眼通告單,今天沒有林睿誠的戲。
她舒了一口氣,還好。
經過昨晚的事,她也需要點時間面對他。
林睿誠進組是兩天後。
他飾演的角色是女配的白月光,只存在於女配的記憶中,幾場戲扮演的就是溫柔戀人和回憶,外加一場車禍。
今天其中一場戲就是兩人大學裡出來踏青的親密戲份,倒是沒吻戲,大約就是有氛圍感的曖昧。
女配池瑜早早來到片場,緊張地來回走動,每隔一會兒就過來小聲說:「怎麼辦啊,夏導,我快緊張死了,這可是跟林影帝對戲啊,啊啊啊!」
夏桐很淡定:「詞背熟了嗎?別犯低級錯誤。」
池瑜:「好的,我再去背幾遍。」
其實沒幾句詞,主要是拍回憶中的唯美畫面,但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準備,還很感慨地說:「夏導你也是第一次跟林影帝合作吧?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啊?我羨慕死你了。」
夏桐微笑說:「我可是導演,再跟你們一樣緊張咱這戲別拍了。」
說話間林睿誠到了。
他雖然腕兒大,卻也只帶了一個助理,用餐什麼的也沒另外提要求,待人也自然溫和,所以大家對他第一印象都還不錯。
易川一見他就走過來:「林老師,您提前到了啊。」
林睿誠:「嗯,提前過來準備。」
他遠遠地瞄夏桐一眼。
她穿著一件休閒白色襯衫,底下是條西裝似的短褲,一雙小白鞋,柔軟的栗色長髮紮成馬尾,顯得十分幹練。
不似外表般柔弱,她行事乾脆又有能力,拍片節奏很不錯,在圈子裡頗有口碑。
他的小女生,如今已經成了一個成熟的導演。
易川誇讚:「您真敬業。我先給您介紹一下您這次的搭檔?
林睿誠:「好啊。」
池瑜早等在一旁,聞言自己主動開口:「林老師好,我是池瑜。」
林睿誠:「池老師好。」
池瑜給他這稱呼嚇了一跳,連連說不敢當,「您叫我小瑜就好。」
林睿誠挑眉,隨意點了下頭。
池瑜又問他能不能提前對下詞,她怕一會兒緊張。
林睿誠:「行。」
池瑜看他很好說話的模樣,不免大膽幾分,對詞的時候直接說:「您等會兒直接抱我的腰就行。」
林睿誠目光落在劇本上,仿佛是在思考該一會兒該怎麼演,片刻後,他「嗯」一聲,又低頭看一眼她身上的短裙,「我會注意,你也記得做好保護措施。」
這是提醒她小心走光。
池瑜對他越發感激,心中的那一點好感幾乎變成仰慕了:「好的,您放心。」
*
夏桐終於拍完剛才的戲份,坐在椅子上歇了幾分鐘,喝兩口水。
其實林睿誠這幾場戲,完全可以讓副導演來拍,只是從邏輯上無法說服劇組眾人。
人這麼大的咖來客串,不是導演掌鏡實在說不過去。
她調整心情,吩咐人準備開始。
池瑜看向林睿誠的目光簡直是完全藏不住的小星星。
她才二十出頭,完全是藏不住的小女生情態。
夏桐沒看林睿誠,她知道他有這個本事,把很多小女生迷的七葷八素。
她很官方的口吻:「準備開始。」
林睿誠看她一眼,也沒說什麼,點點頭。
兩人在鏡頭底下。
隨著一聲「Action」,林睿誠主動牽住池瑜的手,溫聲問:「今天玩的累不累?」
池瑜邊笑邊看他:「不累呀。」
他一伸手就把她扯進懷裡,他則靠在路旁斑駁的石橋上,把她整個人抱起來,伏在她耳邊低聲:「今晚不回去了,嗯?」
池瑜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很小聲地捶他肩膀一下:「你怎麼這樣。」
隨著一聲「咔」,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臥槽這性張力絕了,我不行了!」
林睿誠放下池瑜,去看夏桐。
夏桐面無表情地說:「再來一條,抱的再親密一點,再近一點。」
林睿誠沒說什麼,又來兩條,終於過了,但要再拍一條近景。
林睿誠把池瑜拎進懷裡,她雙腿盤在他腰上,他頭靠在她肩上,低頭又說一遍剛才的台詞,夏桐喊了「咔」。
本就是夏天,天氣很熱。
池瑜不算重,但這麼一直反覆折騰他們倆都有點熱。
夏桐讓人拿來風扇在遠處吹,又親自過來調動作。
「林老師手往上一點。」
這動作看著親密,但林睿誠其實很規矩,手放在池瑜剛過膝蓋的大腿處,嘴唇離她耳垂也很遠,顯得有點假,不像是在談戀愛的兩個人。
林睿誠心裡浮起一股不爽,卻也沒說什麼,手又往上挪了一公分。
不能太假,自然也不能太過分。
這個尺度剛剛好。
夏桐又說:「嘴唇貼她耳朵再近一點。」
林睿誠徹底火了。
他把池瑜一扔,看著夏桐:「還要怎麼近,請夏導過來示範一下?」
導演給演員示範動作也是常有的事。
夏桐聞言沒說什麼,拉過池瑜,自己貼到她耳垂邊一厘米處:「大約就這麼——」
「近」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林睿誠拉進懷裡。
他直接把她整個人拎起來——剛才抱池瑜那個動作,抱她是就放肆親密許多,手幾乎貼在她臀線上,吻住她耳垂:「需要這麼近?」
現場人都傻了。
夏桐彈簧式地從他身上下來,狠聲:「當然不需要。」
林睿誠自如地「喔」一聲,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夏導讓我占人女演員便宜,這事兒我可做不來。」
池瑜人也傻了。
——不是說林睿誠昨天是為了桑白打架嗎?這兩人有糾葛?
他這麼天才似的來一下,片場還有誰不明白的。
夏桐忽略眾人疑惑的目光,沉聲:「近景,再來一條。」
林睿誠大約明白她想要什麼樣的,沒想到她拍一個偶像劇的回憶也這麼較真,於是湊近幾分,但始終把握好距離,完成這條戲。
又趕場似的拍嚇一跳躲雨的鏡頭。
結束後,夏桐什麼也沒說,直接回了酒店。
一進房間,就進浴室洗澡。
像是想把所有的煩惱沖刷掉。
他今天在片場的行為,幾乎就是在宣示兩人關係了。
但她現在算他什麼人呢?
根本是不清不楚的關係。
洗完澡吹乾頭髮,叫了餐。
大約十幾分鐘,門鈴響了。
她以為是送餐的,換好衣服打開門,林睿誠站在門口。
她愣了下:「有事——」
他冷笑一聲,推門而入,將門踢上,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懲罰似的往床上一丟。
「我看你是欠.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