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家口內的金兵開始大肆搜捕時,距離張家口不過數里的荒野上,卻已有一人被十數女真人打扮的身影攔在前面。
「你們這些人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看著這一路上死追不放的女真人,手持長戟,身騎黑馬的高大男子明顯語氣變冷。
自從他在長安城中親手斬殺那個喜歡虐殺漢人女子的女真貴族後,就像是捅了馬蜂窩,這一路上前來報仇的金兵簡直不計可數,就連金國的精銳女真哨騎也派出了不少。
就好似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般,殺了一群又來一群,根本殺不完!
一路上被人追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饒是男子自覺脾氣不錯,還是被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給徹底激起了殺意!
聽出了黑衣男子語氣中不善成分,這數十女真人用手指著黑衣男子的方向,嘰里咕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說人話!」
黑衣男子手持長戟,語氣變冷道。
「漢狗!」
或許也是明白這一點,為首女真人臉色憋得通紅,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一漢話。
「找死!」
聞言,黑衣男子不怒反笑,雙腿一催腳下馬兒,手中長戟就好似殘月一般劃出,明明二人之間還隔著最少三丈的距離,卻在電光火石間被人直接從馬背上挑起。
「噗嗤」一聲,這名女真哨騎就被長戟捅了個透心涼,一時間白的黃的紅的東西頓時散落一地。
眼見為首的頭領忽然身死,周遭女真哨騎瞬間散了開來,或許是已經從多次的失敗中吸取了經驗,明白眼前的男人絕非陣前搦戰就可以取勝的對手。
明白此人絕非尋常人可以挑戰對手,剩下十數哨騎四散開來後,就緊緊圍住了黑衣男子,手中長弓不斷搭箭。
只見「嗖嗖」的箭矢好似雨點一般落向黑衣男子,早有了戒備的黑衣男子接連以手中長戟挑飛了數支箭矢,但久守必有一失。
清楚這個道理的黑衣男子,左手則摸向了背後的兩支短戟。
隨著他手起戟落,瞬間就有兩人墜馬。
女真哨騎拉開距離,本想用游斗暫且纏住此人,卻未想到己方就有兩人落馬。
一時間受到震懾,連續有數人催弓拉箭受到了影響,而這便給了黑衣男子足夠時間,有良馬助力,數息之間,就見他長戟接連挑數人。
好似虎入狼群,簡直勢不可擋!
被黑衣男子既然近身,迎接這群女真哨騎自然只有一個結果,其間雖有數人雙手不停向他射出連珠箭,可早被黑衣男子利用女真哨騎的屍體當做了盾牌,反而是讓他們箭矢消耗了不少。
眼見對手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黑衣男子長笑一聲,立即丟下手中盾牌,催動腳下馬兒,揮動手中長戟追殺過來。
每每有長戟揮舞,就會一名女真哨騎倒下馬來。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當初的十數女真哨騎就只剩下了一人。
眼見事不可為,僅剩那名女真哨騎十分乾脆地轉身跑路了。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眼見對方想溜,黑衣男子冷哼一聲,就持戟追了上去,沿途還順帶彎腰撿起了之前丟出去的短戟。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接連追了半個時辰,直到面前多出一座城池。
看到眼前多出的城池和守在門後的金兵,這名被追得走投無路的女真哨騎眼中這才多出了一絲驚喜。
此人的手段,他可是親眼見識過了!
本以為漢人中那有什麼值得自誇的英雄好漢,然而當他親自面對時,才能體會此人的可怕!
現在的他,多少能體會了一點當初被岳飛追得奪路無門的宗弼郎君感受了!
張家口城外,守在這兒的金兵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本欲上前阻攔,但看到為首者正宗的女真打扮,連忙放棄了舉動。
「攔住他!」
有人讓開了道路,這名女真哨騎自然更加迅速衝進了城中。
只是他餘光打量身後的黑影越來越近,眼中多出一絲驚懼,連忙就轉身對著一旁的小兵吩咐起來。
「哼!」
或許是早已猜到了對方的舉動,緊追在身後的黑衣人冷哼一聲,就伸手摸向了身後的短戟。
只聽風聲驟起,就連人一起被牢牢釘死在了城門上。
眼見此人已死,黑衣男子這才策馬離去,只留下城門外不知所措的金人小兵。
……
半個時辰後,城門外,酒樓里修整完畢的的一人行道過城門時,望著周遭亂成一窩蜂的金兵,心中頓時有了好奇。
數人最為機敏的窮酸書生看到這兒時,不禁眼珠一轉,頓時就溜了過去。
「二哥,小心!」
明白自家二哥的脾氣,一旁其他人都不以為意,唯獨只有一旁女子眼露擔憂。
自家兄長的本事她自然是最清楚不過,不過正因為他為人輕挑,又喜歡戲弄他人,加上此地情況不明,唯恐他惹禍上身。
「七妹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
然而人一旦產生好奇,想要勸回來可不是這般容易,片刻間的功夫,窮酸書生朱聰已經混入了人群中。
左擠擠,右擠擠,加上他有功夫在身,不一會兒就擠到了前面。
看著將前面城樓圍了個水泄不通的金兵,朱聰心中頓時更加好奇,順手拍了拍一旁同樣看熱鬧的老兄,拱手便問:「老兄,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噓!」
然而此話剛出,就見一旁的老兄瞬間向他豎起了食指。
「你聲音小心點,如果被他們聽到了,我們可就慘了!」
話說道這兒,此人更是回頭打量起了身後亂成一團金兵,發現他們根本沒空理自己這才放下心。
「多謝提醒!」
明白自己有些孟浪了,窮酸秀才朱聰連忙再次拱手致謝。
「你是有所不知,剛剛就在這城門前有位好漢一戟刺死了一個女真人,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卸下城門上的那支短戟呢!」
說道這兒,這位老兄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年頭無論北方南方,女真人很少不遭人痛恨,只是礙其勢大,普通百姓平日裡根本不敢得罪他們!
「這不,這群官兵不正想辦法取下刺進城門上的那支短戟呢!」
說道這兒,他便指向了遠處城門。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朱聰的確隱約看到一人被牢牢釘死在城門之上,而通過他耳後刻意紮起的小辮子來看,的確是真番無疑。
而那支短戟從他的方向的來看,勉強只能看到一個露出外面的柄部!
「好傢夥,這得多大的力氣!」
正因為清楚這一戟的難度,見識不凡朱聰心中不禁咂舌。
此刻的他不免想起了不久前酒樓中聽到的傳聞,相傳不久前的長安城門就被一戟破開,當初他還以為是無稽之談。
現在想來,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就在朱聰在打量那把短戟之際,身旁不知何時又擠進來一個人衣衫襤褸,身材消瘦的少年。
分明是一個乞兒,卻愛去看熱鬧。
想到這兒,朱聰心中不禁發笑。
只是奈何他眼光毒辣,瞬間察覺到一絲不對。
這少年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頭上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抓著雪梨那隻手看起來也很骯髒,可手指甲中卻無一絲泥土。
瞧到這兒,朱聰如何不明白這又是一個戲本所唱過的富家少爺出來闖蕩呢!
「二弟!」
朱聰心中來了興趣,本欲繼續探一探他的底子,可就在這時耳中卻傳來一陣催促聲。
聞言這才作罷,抽身鑽出了人群。
或許是注意到了朱聰的目光,這名少年原本還有些警覺,直至對方離去後,他這才放鬆下來。
不過他為人機警慣了,明明對方已經離去,他還是刻意回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待到發現對方真的離去後,他這才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淨的細齒朝著一旁的身影打聽起來。
「大叔,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
人群外等候許久的數人,待到朱聰將話說完,眾人皆是一臉驚異。
「沒想到你我兄妹久居塞外,竟不知中原竟出了這等英雄!」
聽到朱聰所言,眾人中年齡最長柯鎮惡更是不由得長嘆一聲,語氣中皆是感慨自己等人的孤陋寡聞。
「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日後有幸遇到此人,大哥再和他交個朋友便是!」
聽出了一旁柯正惡言語中有了一絲近鄉情怯的意味,七人中平日最為寡言少語的南希仁卻是忽然開口。
有了南希仁的開口,柯正惡倒是恢復了一絲清明。
「四師父說得對,在靖兒心中大師傅您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就連一向嘴拙的郭靖,這時候似看出了柯正惡情緒不對,連忙開口附和起來。
只是郭靖平日裡嘴拙慣了,就連其他人也沒能想到靖兒竟能說出這般安慰人的話,不僅僅是韓小瑩面露微笑。
就連朱聰等人也是微微點頭,心中滿意郭靖的成長。
而柯正惡聽到靖兒的寬慰,心中感動之際也不禁有些稱奇。
暗道是不是自己以往對待他過於苛刻了些?
「大英雄?」
不遠處剛從人群中擠出來不久的小乞兒聽到那個傻小子瓮聲瓮氣的話語,則是不禁失笑。
這一群人,眼瞎的眼瞎,窮酸的窮酸,除去唯一的女子看起來還算像個好人,但這些哪裡和英雄提的上什麼關係?
在他看來,這天下的英雄,可不是由這般簡單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