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眼前這個半大孩子是來買家具的,這個「老軟」也就軟了。閱讀
「噢,買家具是吧,來來來,快進來。」胖子估計也是站好最後一班崗,他已經被分配到街道縫紉社去了,還大小是個頭,這邊飯店快點了了,他也就能快點去上班了。
胡星河走進飯店,餐廳里四下擺放的桌椅板凳讓他吃了一驚!要知道這可不是餐廳家具,這都是一些老物件,如果斷代的話,怎麼也得到清中、清晚這個樣子。這樣的家具被飯店糟蹋了七八年,家具上面油嘖抹瀨的,桌腳、椅子腿、凳子腳上面都有一層的油灰,說它們是明珠蒙塵正合適。不過這倒反而給它們上了一層保護色了,油脂也保護了這些木料。要不說一切都是命運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這裡一共有七張桌子,看樣式都是老式的八仙桌,四四方方的。可是這桌面有點意思,整個桌面是黃色的,桌面的四邊和桌腿都是黑色的,在桌子的側面四邊都是雙環的造型。不會是黃花梨和紫檀一起做的吧?
最舒服的是桌面,用了一整張的木料,這個應該是黃花梨吧?反正胡星河吃不准,但是看樣式就是古樸,自己喜歡就行。本來這樣的桌子最多配四把椅子或者四個圓凳就行了,可人家不是飯店嘛,直接給這桌子配了八個圓凳,一面倆。
圓凳的凳面也是黃色的木料,其他部分都是黑色的,正好和桌子配套,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找來的,樣式還挺一致。
其中有一張桌子是靠牆擺放的,他們楞給人家配了三把椅子,看樣子像是官帽椅,細胳膊細腿的,風格有點清秀。
這麼多好東西還說數量不多,胡星河也是真服了他們了。
「這些都要了,大叔幫我搬出去吧。」胡星河壓下撿漏的竊喜,語氣平靜的說。
「好,這就搬。」大叔一擼胳膊就上手。
「慢點,我還留著用呢。」胡星河一看他和胖子的架勢恨不得直接扔出去,嚇了一跳。
「放心吧,這桌子我們擺愣七八年了,心裡有譜,結實著呢!」大叔一邊往外搬著桌子,一邊嘻嘻哈哈的沒當回事。
胖子經理也是哈哈一笑,「這破玩意又沉又笨的,想摔都摔不壞。再說了,真給你摔了,我陪你一個,街道倉庫里有的是!」
嘿,他這話把胡星河的鼻子差點氣歪嘍。還你賠一個?!你要是知道再過個二三十年,這一張桌子四百萬估計你都得吐血!
「阮經理,一會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街道主任啊?」胡星河強壓不屑,這不是有求於人麼,該說的好話也是不要錢的往外丟。同時還摸出一盒鳳凰來,直接塞給了胖子。
胖子放下手裡的圓凳,樂呵呵的接過煙來,揣進了口袋,又接過胡星河遞過來的一支煙,歪著頭湊到胡星河的火柴前,叭叭的吸了幾口,把煙點著了,這才跟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就跟煙囪似得呼呼直噴青煙。
胡星河看著都憋得慌,他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找主任?啥事啊?」胖子現在一下就拿起譜來了。
「我……」胡星河還沒來得及說話,搬東西的大叔一看有煙抽,也湊過來,「他要去倉庫看看。」
大叔一臉的笑容看著胡星河,胡星河這還不明白麼,這是要煙抽啊,給!胡星河趕緊又抽出一支遞上。他倒是沒讓胡星河給點菸,而是自己摸出了火柴點上。
「你還要買家具啊?要那麼多破爛幹嘛?」胖子很好奇,現在誰對這些老家具感興趣啊,結婚的年輕人誰不去家具店買新的?你結婚要是用這老家具,媳婦兒還不得跟你鬧翻天啊!
「嗨,我家不是剛要回房子麼,家徒四壁,新的買不起,只能淘換點老舊家具先湊合著。」
「我哥他們幾個知青要開個小館子,也在到處淘換桌椅板凳呢,我這不是一手的事嘛。」
兩個還算過得去的藉口,讓胖子心滿意足的了卻了好奇心。
把煙吸完,這桌椅板凳算都搬完了,胡星河也就隨口一問,「阮經理,還有其他什麼老東西嗎?」
「老東西?還真沒了,都在這兒呢。」
大叔在一邊插了句嘴,「還有一個面板,你要嗎?」
「面板?」胡星河詫異。
「一個老面板,我們也是在倉庫里拿的,當初看著是塊整板子,使起來方便,這才拿來當面板用了。」
這張面板在廚房的一個木架子上支著,看著很厚實,白布刺啦的,上面還殘留著一些做麵食留下的面渣子。
胡星河伸手一抬,哎吆我去!差點把他的腰閃著,一個字,沉。
「你抬不動,這玩意老沉了,當初我們是五六個人才抬上這個架子的。」胖子在邊上解釋著。
胡星河看了一眼靜悄悄躺在面板邊上的擀麵杖,通體烏黑,一米多長,胳膊那麼粗。
「這個擀麵杖給我吧,你們留著也沒用。」
「行,拿去吧」胖子二話不說,就把這根紫檀擀麵杖送人了。
「大叔,幫我送送貨?」
胡星河又一盒煙塞到了中年大叔的手裡。
「行,沒問題,『老軟』擱這兒等著,我給你送。」
胖子落下了一盒好煙,又不用自己出力氣,在這兒等會也沒啥,自己現在都閒出屁來了。
當胡星河帶著三輪到家的時候,姥姥放下手裡的小鏟子,一臉的驚訝,「大孫子,你這是幹什麼呀?」老太太被胡星河的舉動嚇著了。
「姥,我買了幾張桌子,我先搬上去了。」
老太太在前面帶路,中年大叔看著這棟洋樓暗暗咋舌,他算是徹底相信了胡星河的話了,房子大沒家具,這買點不是太正常了嘛。
中年大叔累夠嗆,上樓的時候,胡星河也搭了把手,直接搬到了胡星河臥室的隔壁,是一間三十多平方的空房間,那真是家徒四壁,啥都沒有。
來來回回足足拉了四回,最後胖子還找人搭了把手,把面板也拉回來了,擀麵杖也沒落下。
這面板忒沉,也就直接扔在院子裡了,實在是沒法抬上三樓了。中間老太太偷偷拉著胡星河給他塞錢,老太太是怕胡星河買人家家具沒給錢,這是拿出體己錢給自己的大孫子呢。胡星河的瞎話張嘴就來,說自己有,老爸走的時候偷偷給的。為了讓姥姥放心,他還真拿出一百塊錢來,老太太這才相信了。
十張桌子加一個面板一百一十塊,面板給了個桌子價。圓形凳最多,七十二個,也不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劃拉來的,兩塊錢一個,一百四十四塊,三把椅子,五塊一把,十五塊。這些胡星河一共花了二百六十九,外帶搭了兩包煙。
按說擱現在這價兒也不便宜了,為啥,就因為這些是舊貨,舊貨在現在的年頭就是破爛的意思,如果它們的品相不是完好的話,還能再便宜,就因為看著不錯,所以價格就貴點。
這一忙乎一上午就過去了,跟姥姥打了聲招呼,說不在家吃飯,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胡星河和中年大叔再次回到飯店,胖子還在等著呢。他招呼著一起去吃飯,讓胖子去招呼一下主任,如果方便就一起吃個飯。
對於有人請客這事,胖子是來者不拒。
「行,我找主任去,那什麼,你帶著他去咱們的定點飯店,我和主任一會兒就到。」
中年大叔滿口答應。
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有機會去飯店吃飯那都得等機會,這基本上就是一個改善伙食的最佳時機。何況今天還碰上了一個賊有錢的傻子呢。
這家所謂的定點飯店也是一家國營飯店,只不過是哈市飲食公司下屬的老飯店,它這兒的酒菜那是沒的說,在哈市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來到飯店,胡星河一看,新鄉飯店,他還以為到了河南了呢。要了一個包間,胡星河並不熟悉這兒的菜譜,不知道主任的口味,也就等著人來了再點。
服務員到了包間瞄了一眼就走了。
等了半個小時,包間的帘子一挑,走進來一個中等個頭帶著個黑框眼鏡的中年人,阮經理站在邊上幫著挑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