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多,傅明時的車停在了a大動物醫院附近。
「周末見?」甄寶解開安全帶,一邊推門一邊跟傅明時告別。
傅明時看著她,點點頭。甄寶大五基本沒課了,但各種瑣事不少,兼職的同時還要準備考試、論文,傅明時不能占用她太多自由時間。
只是,目送甄寶朝醫院走去,傅明時忍不住觀察進出醫院的其他人員,一直觀察到甄寶進門前朝這邊看過來,為了不讓甄寶「誤會」,傅明時才發動車子離開。
未婚夫走了,甄寶神清氣爽進了醫院。
「甄寶!」同科護士陳佳興奮地朝她招手,跑過來抱著甄寶胳膊分享晨間八卦:「咱們這來了一位新醫生,特別帥特別帥,走,我帶你去看,也是咱們a大出來的。」
甄寶偷笑,裝作不認識那位新醫生一般,跟著陳佳過去了。
程易是海歸博士,醫院挺重視的,分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門外擠了好幾個早到的小護士。甄寶假裝看了兩眼,腦海里卻全是昨晚傅明時吃悶醋的情形,甄寶本以為自己表完心意後傅明時會早點放過她,沒想到傅明時反而更興奮了,變本加厲,害她早上差點起不來。
既然知道傅明時愛吃醋了,甄寶看兩眼就去做事了,檢查留院寵物的狀態,如果有胡亂便便的,她要幫忙清理乾淨。作為一個實習生,甄寶負責的事情很雜,這個暑假期間才被分配一些技術活兒,有時候幫寵物輸液,有時候手術室太忙,她也會去幫忙打下手。
「甄寶,李醫生那邊需要助理,你過去一下。」
接到任務,甄寶立即去了李醫生那邊,進門就看到一個穿高跟鞋的捲髮女人背對她在跟李醫生說著什麼,診療台上側臥著一隻成年薩摩耶,無精打采地側躺著,眼角有發膿的眼屎,看到她,薩摩耶晃晃尾巴,半眯的眼睛也睜開了,嘴巴微張,有點笑的感覺。
甄寶立即看向薩摩耶尾巴,果然有一塊兒缺毛了。
「大白。」甄寶快步走到診療台前,心疼地摸大白脊背,靠近了,聞到一股難聞的意味,甄寶抬起大白尾巴,就見大白拉稀了。
甄寶在醫院兼職實習那麼久,看到的病例太多,初步觀察,心中頓時一沉。掃眼陌生的女人,甄寶緊張地問李醫生:「李醫生,大白得了什麼病?」
李醫生語氣尋常:「狗瘟晚期,病得太嚴重,就算治療成功率也不大。」
甄寶下意識看向高跟鞋女人。那年高考成績下來,報志願前帶黑蛋來醫院看病,排號時遇到一對兒養薩摩耶的情侶,大白就是那隻薩摩耶,後來甄寶在醫院兼職,有時候那對兒情侶帶大白過來看病,因為大白很喜歡甄寶,甄寶就與那對兒情侶熟悉了起來,每次偶遇都會聊一會兒。
距離上次見面過去半年了,看著這個陌生的高跟鞋女人,甄寶忍不住懷疑。以前大白稍微有點不舒服就會來這邊就醫,狗瘟初期症狀就很明顯了,以那對兒情侶對大白的疼愛,不可能熬到狗瘟晚期才送過來。
「你是大白的主人?」甄寶儘量平靜地問。
高跟鞋女人上下打量甄寶一番,再看看大白,皺眉道:「你認識大白?」
甄寶點頭,「以前張科、華芳帶大白來看病,我們見過。」
高跟鞋女人聽了,撇撇嘴:「他們分手了,我是張科女朋友。」說完不再搭理甄寶,直接對李醫生道:「我去三家醫院看過了,都說治不好,既然這邊也不行,麻煩您給它安樂針吧,省得活著受罪。」
很多寵物得了治不了的病,拖延治療只會白白受罪,主人都會選擇給寵物安樂死。甄寶見過幾次這種案例了,但看看眼睛還在朝她表達喜歡的大白,甄寶忍不住又問道:「你跟張科商量過了?」
「用你管?」高跟鞋女人陡然拔高聲音,瞪著甄寶說。
對方看著就不好惹,甄寶求助李醫生:「李醫生,張科才是大白主人,我覺得還是詢問張科的意見比較好吧?」
李醫生推推鼻樑上的眼睛,同高跟鞋女人確認:「有的主人明知寵物沒治了,也會再堅持撫養一段時間,你先問問你男朋友的意思?」
「他出差了,再過一個月才回來。」高跟鞋女人表現地非常不耐煩,「你們到底打不打針?不打針我去別家。」
帶大白離開是對方的自由,李醫生不想找麻煩,做出一個請便的手勢。
甄寶也不想鬧糾紛,可狗瘟晚期有治好的案例,因為成功率低,有些主人怕花了錢又治不好,才會選擇安樂死,但張科絕不是輕易放棄大白的人。擔心這個高跟鞋女人趁張科不在家帶大白去別的地方打針,甄寶抿抿唇,看著高跟鞋女人道:「張科很喜歡大白,你還是打電話問問吧,萬一……」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煩我我投訴你。」高跟鞋女人冷冷地說,跟著滿臉嫌棄地抱起大白,要放進狗箱。
大白伸著脖子望甄寶,喉頭髮出痛苦的嗚嗚聲。
甄寶幾乎能料見大白離開這裡後的下場,不由拿出手機,威脅高跟鞋女人:「我跟張科是朋友,你不打,我打。」其實她沒有張科的手機號,但為了大白,甄寶豁出去了,往旁邊走幾步,假裝要打電話。
「你這個護士怎麼回事,我想在哪看病就在哪看病,還必須聽你話是不是?」高跟鞋女人脾氣上來了,三兩步趕到甄寶旁邊,一把搶過甄寶手機,使勁兒往地上一摔,再揚著下巴朝甄寶瞪眼睛,「你打,你打啊,我看你怎麼打!」
甄寶看著地上摔碎屏的手機,臉色漲紅,渾身都在顫抖。
「有話好好說,你砸人家手機幹什麼?」李醫生連忙充當和事老。
「你先問問她,敢情我不在你們家看病還不行了?」高跟鞋女人拎起狗箱,這就要走了。
門口突然多出一道身影,程易舉著手機,面無表情地看著高跟鞋女人:「蓄意破壞私人財產是犯法行為,如果你不馬上賠款抱歉,我會報警。」
他一身白大褂,身高腿長,高跟鞋女人氣勢先是一矮,反應一會兒忽然指向甄寶:「她先妨礙我人身自由,報警就報警,看誰怕誰。」
程易聞言,笑了笑,問甄寶:「我打電話了?」
甄寶臉色稍微恢復了點,瞅瞅大白,點頭。她加過張科女朋友華芳的微信,至少等人的時間,她可以通過華芳聯繫張科。
高跟鞋女人見他們竟然真想報警,態度終於變了,「切」了聲,盯著甄寶道:「算了,剛剛我太衝動了,說吧,你手機多少錢,我原價賠你。」她不缺錢,她只想不想張科再養這條破狗,每次張科看狗的眼神,好像都在透過夠看他前女友。
甄寶撿起手機,一邊試能否開機一邊冷靜道:「你先給張科打電話,如果他同意安樂死,我不用你賠手機。」真那樣,是她多管閒事,她自己認栽。
高跟鞋女人氣得嘴都快歪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打電話,你就報警?」
手機徹底不能用了,甄寶抬頭,直視對方道:「是。」
看著好欺負的女護士竟然這麼倔,不哭不鬧的,高跟鞋女人慫了,轉身給男朋友打電話,第二次打才接通:「張科,大白病了,狗瘟晚期,醫生說沒治了,要安樂死,你同意嗎?」
一口氣說完,聽到張科連聲質問怎麼會得病,高跟鞋女人剛要掛斷電話假裝男朋友同意了,手機突然被人搶走,女人回頭,就見程易目光防備地盯著她,嘴裡卻道:「你的狗有大概百分之二十的機率救活,我們醫院尊重寵物主人意見,你女朋友不聽護士勸告堅持安樂死……」
話沒說完,對面傳來一句壓抑著怒火的回答,通過免提擴散到整間診療室:「治,花多少錢我都治,我明天回國,在那之前麻煩你們幫我照顧大白,別讓高曉單獨見大白。」
「好,明天見。」正事說完,程易將手機還給那個叫高曉的女人。
高曉臉比雪還白,搶過手機就要走。
程易攔住她,問甄寶:「你手機多少錢?」
幾千塊錢的手機壞了,甄寶心疼死了,毫不客氣地報出數字,然後問高曉:「你陪我去修,出修理費就行。」
「我沒空。」高曉已經決定跟張科分手了,跟甄寶要轉帳帳號,打完錢再也不見。
甄寶尊重她的意見,看著高曉轉完,就放她走了,回頭跟李醫生道歉,「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你先給大白簡單清理清理。」李醫生和顏悅色地笑。
甄寶再同程易道謝。
程易笑笑,指著外面道:「我路過,還有事,走了。」
甄寶嗯了聲,轉身去放大白出來,近距離看著可憐的大白,甄寶眼睛一酸,哭了,有心疼,也有後怕,第一次遇到高曉那種兇巴巴的就診寵物主人,甄寶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無畏。
接下來,甄寶忙著給李醫生幫忙,徹底忘了手機的事,然後大概上午十點,外面醫務人員忽然喊她:「甄寶,有人找!」
甄寶疑惑地去了大廳,遠遠就看到一道穿黑色西服的高挑身影,俊美挺拔,鶴立雞群,正是她那位未婚夫。
甄寶滿臉困惑,這個時間,傅明時過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