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怪物達成協議,便才能放鬆下來,風通過空洞發出嗚嗚的怪聲,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火星在四處亂竄,難得的平靜瀰漫在這個冰冷的地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低頭看著表上的時針一點點轉動著,雖然表面什麼都沒說,但江辰川知曉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
這也就意味著,那團黑暗已經散去,他們不再受到生命的威脅,此時正是無人之地。
江辰川擔心初冬那邊的情況,但轉念一想,初冬也不是一個軟弱可欺之人。
確保此刻出去不會受到攻擊,江辰川才緩緩站起身來,他一動,對面的怪物也同時站了起來。
「天亮了嗎?」
「亮了。」
江辰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帶上骸骨,拉開防禦的脆弱鐵門,外界的光線一點一點落了進來,越往外走,越能感受到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暖。
也許是一夜未眠加上神經緊繃,剛出來便感覺一陣眩暈,周圍響起一些沙沙的摩擦聲,也不知道是風帶動的響動,還是有人從他們附近經過。
怪物似乎討厭陽光,他跟在江辰川的背後,都會盡力去找一些掩護躲藏,但又或者,原本是人類的他們,不想看到自己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我是從羅納爾克城裡來的,由於疫病的關係,那裡已經變得非常恐怖,如果你們想去那裡的話……」
說到這裡,怪物頓了一下,江辰川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怎麼?」
「沒什麼,如果不想死的話,還是別去羅納爾克城。」
陽光破開烏雲,就這樣灑在大地之上,原本怪物死去的位置,已經看不見屍體,只有被淺埋在地下的骨頭,微微露出一點白色來。
「小心森林。」
就在他們要離開病村時,怪物悄悄地補充了一句。
真正的危險不是這些看起來駭人的怪物,而是那片看起來平靜的森林,明明已經是冬季,卻依舊有些翠綠色的樹葉,以及青青的草地。
一切違反常理之處皆有詭異。
想要回到原點,就不得不再次穿過森林,相比於第一次穿越森林的平靜,江辰川似乎能感覺到什麼,就連體內的力量,也在瘋狂地流竄著,不再能輕易掌控。
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感覺會變得更加敏銳,警覺性不斷提高,在出發之前,江辰川猶豫了一下,看著眼前發翠綠的森林,將自己身上的懷表取下,掛在了入口。
「沒用的,我聽說,自從病村出了事,死了不少人後,那些無法逃離的幽魂就聚集在此,奪取路人的生命,白天還好,到了晚上,沒人能從森林裡離開。」
怪物喃喃地說道,風吹的勢頭逐漸變大,伴隨著他的話語,森林似乎給出了回應,傳出些詭異的聲響,讓人不禁汗毛聳立。
「走吧,得回去匯合。」
江辰川面色如常地說道。
「地下深處的那幾個人,確定不叫上他們嗎?」
怪物似乎看出了什麼,他那紅色的眼眸滴溜溜地轉著,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那個孩子說過,一旦變成怪物,就相當於被判了死刑,只能在詛咒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不用。」
餘光有黑影閃過,江辰川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初冬在不遠處望著他們,大約是看見那隻怪物跟在他的身後,也就沒有靠近。
他們必須要深入森林,初冬沒必要跟著他冒險,踩在地上的枯枝敗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明明不大的森林,走起來卻有千百萬米的距離。
越是深入,越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帶著一絲腥氣,連怪物聞了都要躲著些走。
「是逃出來的?」
「不算是,我在封城之前就離開了,一直躲在附近的村莊裡,本想著可以躲過一劫,沒想到,那些村裡的人也都染上了這個印記,最後,誰都躲不過,時間一久,便都成了這個樣子。」
怪物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這個連自己都會厭惡的模樣,跟怪物沒什麼兩樣。
走著走著,忽然,前方出現一道黑影。
那是昨天還沒有的存在。
身後緊跟的腳步聲頓了一下,明顯是有些緊張,江辰川也開始警惕起來。
「等等……他……」
江辰川也發現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眼前的身影一動不動,就好像……雕塑一樣。
「是昨晚進入森林死了吧。」
他們慢慢走近,又是一具怪物的屍體,只不過已經凝固,還睜著血紅的雙眼,身上的印記已經暗淡,應該是深夜被困森林,沒有及時離開導致的。
「呼——還好。」
看見是死者,反而能讓人放心一下,怪物在屍體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便跟江辰川說道。
既然沒什麼異常,他們便繼續向前走去,身影也逐漸被樹木覆蓋,森林間總有些奇怪的聲音響動,透過樹葉破碎的光斑灑在地面上,看起來像是給土地渡上了一層金粉,莫名有種寧靜的氛圍。
屍體就這麼站立著,沒有絲毫的生氣,帶來死亡的村莊,還有被詛咒的城市,總給人一種支離破碎的衰敗感。
江辰川與怪物的聲響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便是寂靜無人之時,屍體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
一股黑色的氣息從他體內緩緩冒了出來,像是活著般,慢慢鑽入地下。
印記還是那個模樣,暗淡無光,沒有展現出絲毫力量。
除了碰到屍體的小插曲,一路而來還算得上是平安無事,遠遠地就能看見他們暫住的小屋,附近沒看見有人活動。
「就是這裡嗎?」
「對。」
越是接近,江辰川越有些擔憂,生怕他們半夜出來活動。
「喵嗚~」
才剛到門口,就聽見一聲清晰的貓叫,黑貓從暗處竄了出來,跳上圍欄,歪著頭打量他們,似乎在確認來者是誰。
「居然有貓?真是不可思議。」
怪物感嘆道,能看得出他的狀態已經到了糟糕的地步,但依舊想玩上前摸摸貓的毛,看見這樣一個詭異血腥的龐然大物靠近,嚇得黑貓一聲驚呼,就跳下去消失了蹤影。
「你嚇到她了。」
江辰川緩緩打開門。
「是病村的貓嗎?」
「是我們帶來的。」
聽到江辰川話語,怪物驚愕地轉過頭,雖然已經沒有面容,但從他那驚嘆的語氣中,還是能聽出一些信息。
「什麼!?你們是來度假的嗎?居然還敢帶貓來這種地方。」
「怎麼?」
「就算是貓,也有可能感染上這個疫病,就算貓沒事,你也不想自己出事後,它就這樣被留在這種地方吧。」
在變成怪物前,他就是一個熱愛動物的人,甚至在羅納爾克城內還有自己的小店,只不過經歷了太多苦難,滿腦子只想著活下去,都快忘記了以前的自己。
「會有人活下去的。」
就算所有人都犧牲了,初冬也會活下去,她會背負使命,回到波爾尼亞繼續活下去。
「天真。」
怪物發出一聲冷笑,只不過後面的話,也沒有再說下去。
是因為它感覺到有危險在靠近,某個身影從一旁一躍而起,露出駭人的金色眼瞳,瞳孔中充斥著宛如野獸的烈性。
「貝里托,停下。」
聽到江辰川的呼喚,貝里托在空中收回了他的利爪,硬是調轉了一個方向,落在了怪物的身邊。
「你們隊伍里還有一個小孩子?還是個金瞳?」
怪物有些懵了,無論是哪一樣拿出來,都是令人驚訝的程度。
「伊維爾叔叔,你終於回來了!」
看著貝里托興奮的樣子,江辰川摸了摸他的腦袋,看著貝里托眼中的金色逐漸退去,怪物更加驚訝,傳說只有有一個天生就擁有特殊力量的家族,眼睛會變成如同黃金一般的顏色。
「嗯,伊森呢?」
江辰川正常詢問道。
「啊哦……」
貝里托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怎麼了?」
「一大早,他把巴拉斯一捆,讓我看好家後,就去森林找你們了。」
貝里托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森林,聽他說是白天才靠近,江辰川的擔心才能稍稍放了放。
可麻煩不僅僅如此,一推門進屋,就看見尤莉婭坐在桌前一臉發愁,而旁邊只剩下一條空蕩蕩的鐵鏈。
「尤莉婭。」
聽見呼喚的尤莉婭抬起頭來,看見江辰川和貝里托走了進來,尤莉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原來是巴拉斯本就處於被麻痹的狀態,再加上有貝里托看著,伊森也就稍微放鬆了戒心,結果不久前,由於江辰川的靠近,巴拉斯恢復正常,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掙脫枷鎖,也沒有要傷害尤莉婭的意思,便從後門離開了。
想到,一是巴拉斯一直想要逃,做出這種行為並不會令江辰川感到驚訝,二是他身上依舊帶著束縛,就算逃也逃不了多遠,頂多在江辰川的附近活動,再遠巴拉斯自己也會考慮考慮,所以江辰並沒有花太多的心思。
現在唯一的麻煩是,伊森的擅自行動打亂了江辰川的全盤計劃。
怪物在知道以後,顯得就有些焦躁,本就在痛苦之間徘徊,現在出去尋人並不是什麼好辦法,只能再等伊森回來。
它焦慮地在房間裡打圈,看得尤莉婭心驚膽戰,她還沒見過詛咒後期,難以想像這是由一個正常人扭曲成的樣子。
「我不等了!」
怪物摔門而去。
可還沒到十秒,他就驚恐地快步回來,一進屋,就趕緊轉身把門關上。
「怎麼了?」
貝里托有些好奇,他趴在窗戶邊往外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還是等……等會吧,可能……馬上要下雨了。」
怪物結結巴巴地說道。
江辰川走到窗邊往外望去,本是晴朗的天空上是堆積的烏雲,遠遠的還隱隱有雷電閃爍,周圍泛起不正常的風,給本就詭異的地方加深了恐懼。
「是快要下雨了。」
大致計算了一下雨雲到達的時間,如果那時伊森還在森林之中,那那些只有在深夜才會出現的黑暗,必然會將他吞噬殆盡。
這就意味著,他現在必須要立刻出門去把伊森找回來。
一旦暴雨來臨,白天能給他們帶來的優勢微乎其微,等到黑暗肆虐,無人可以倖免。
更糟糕的是,如果他找不到伊森,隊伍這麼分散,再加上隨處可以遇到的怪物,身上都帶著可以傳染的詛咒,後果簡直難以想像。
「我出門一趟,貝里托保護好尤莉婭。」
看著怪物失神的樣子,江辰川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貝里托點點頭答應,尤莉婭猶豫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她明白,江辰川是要去把伊森給找回來。
「別傻了,下雨還是呆在屋裡別亂跑。」
就在江辰川準備出門時,怪物突然開口,連在屋外玩耍的黑貓似乎都察覺不妙,從微微敞開的門縫中擠了進來,衝著江辰川喵喵地叫著。
「只要下起了雨,那些黑暗活動的範圍就會擴大,甚至會覆蓋整個病村,死亡降臨時,無人可以倖免,還是老老實實躲在房間裡,點著燈,說不定還能活下來,不過話說回來……病村這地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下過雨了。」
怪物後面自顧自地念叨著,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悲涼,僅僅只是活著,就用盡了所有力氣,更別說去做些其他的事了。
「當然,這只是一句勸告,如果你執意要找死的話……」
連怪物都知道要趨利避害,感覺有什麼在扯自己,低頭一看,是那隻黑貓在咬自己的褲腳,在把他往屋裡拖,看似打鬧,但好像也在阻止自己出門。
「伊維爾先生,我也覺得你應該留下。」
望向窗外瞬間變得陰霾的天空,出門還是太過冒險,再三考慮過後,江辰川點點頭,還是選擇呆在屋內。
他們站在能做的,就是保存實力,等待風雨的到來,將門窗關好,點起煤油燈,感覺到森林中有什麼在蠢蠢欲動,江辰川湛藍色的眼眸變得深邃。
在下雨之前回來,
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著。
在病村某處,一隻手伸出,取走了掛在樹上的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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