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暗怪自己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還拉著裴燃來醫務室。閱讀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滑過一抹酸澀感,讓她覺得很難過。
她看過原著她知道的,裴燃那段時間有多艱難。
裴燃現在可能已經記不清他媽媽去世時的大部分細節,但是那天空氣中的味道,飯菜味混合著消毒水味,深入骨髓,他永遠也忘不掉。
從那天起,裴燃就再也不能聞這個味,每次聞每次吐。
裴夫人去世之後,小裴燃患上了很嚴重的厭食症,很長時間都不能聞到飯菜味。一把飯菜端到他面前,他就說難聞,捂著鼻子皺著眉,一口都不願吃。
裴遠峰沒辦法,帶他去醫院,小裴燃一聞到醫院裡的消毒水味,立馬嘔吐不止。醫生看過之後說是心理陰影,讓裴遠峰給他找個心理醫生。
後來經過治療,裴燃倒是能吃飯了,只是胃口一直不太好,至於醫院,他即使生病也不會去,發燒燒糊塗了也只會請醫生到家裡來。
可是現在,他居然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乖乖的跟著她來醫務室。
許念澀澀的想,裴燃到底是不是傻啊。
他真的太傻了。
壓下心頭的複雜情緒,許念沒敢耽擱時間,一路小跑著去了小賣部。
這時還是上課時間,許念拿了瓶礦泉水,又拿了包紙巾,正準備掃碼付錢,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群男生往這邊走過來。
許念沒有在意,付了錢就想離開,誰知卻在那群男生中看見了季涵。
她的腳步一頓,不由自主的想到秋遊那天的事。
此時季涵同其他男生一樣,身上穿著球衣,露出結實的胳膊和小腿,他看著瘦削,實際上身材卻很健碩。
季涵也立馬看見了許念。
她站在一堆貨架前,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和一包紙巾,臉頰有些紅,像是剛剛劇烈運動過。
季涵不由皺眉,他明明記得二班這節課是自習,現在還沒到下課時間,許念怎麼會在這個時間跑出來?
他們班這節課是體育,體育老師提前下課,他和一群男生打過球之後,汗流浹背,來小賣部買水。
居然能遇見她!
季涵心中一動,幾乎是鬼使神差的,他邁開腳步,朝她走過去。
旁邊的男生都看見了許念,許念在學校里的名氣太大,又是校花,隨便往哪一站都能吸人眼球。
這時眾男生見季涵朝校花走過去,紛紛開始起鬨,還有個男生輕佻的吹了個口哨。
許念一陣尷尬,同時又心生排斥,她跟季涵完全不熟,他走向自己做什麼?
許念不打算理會他,臉色一下就變得很冷冰淡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表情,然後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季涵的腳步微頓,面色僵了僵,眼裡一閃而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她現在就這麼不待見他?
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季涵一貫的冷靜自持化為泡影,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細弱的胳膊。
他不想她就這麼走掉,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走掉。
許念反應迅速,立馬側身避開,讓他抓了個空。
「你幹什麼!!」許念厭惡已經寫臉上了,她沒想到季涵竟敢對自己動手,「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女生動手動腳,鬧到教務處,誰都不好看。」
季涵整個人僵住:「……」
許念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刀,不停的往他心口上戳,戳完還不算,還要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
真殘忍啊,明明在裴燃面前那麼乖巧,到了他這裡怎麼就不一樣了!
季涵一向孤傲,被許念在同班男生面前折損尊嚴,除了傷心,還有難堪。
她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旁邊的男生一開始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現在見氣氛如此尷尬,一個個面面相覷,同時心裡疑惑,季涵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眾目睽睽之下就對人動手動腳?!
連空氣都無比靜默,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眾人身後掠過來,飛起一腳,毫不客氣的踹在了季涵肚子上,動作快准狠,讓人始料未及。
季涵一下就被踹倒在地,摔了個狗啃式,捂著肚子半天站起不來。
眾人大驚之餘,這才看清來人。
媽耶,是裴燃!
「……」
裴燃臉上的表情十分恐怖,遍布暴戾,眼睛裡拉出了駭人的血絲,讓人不敢跟他對視。
他一腳踩在季涵右手背上,狠狠的碾下去。那是想要去觸碰許念的那隻手。
眾人都嚇傻了,不明白裴燃為什麼突然動手打人。
很多人圍觀過來,有男生趕緊跑去告老師,餘下的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止裴燃。
比起見義勇為,他們更懂得明哲保身。
許念及時回神,顧不上別的,一下撲上去抱住了裴燃的手臂。
「不要,裴燃,不要!」許念沖他不住的搖頭,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眼眶紅了,「裴燃,你別打架!」
少女急迫的聲音喚回了他部分的理智,他的拳頭在距離季涵的臉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整個人因為她主動的靠近有點僵。
她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的右手臂上,因為害怕,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裴燃最終還是克制住了體內橫衝直撞的暴戾,放開了季涵。
季涵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右手血肉模糊,流出了很多血,半點動彈不得。
然而他卻笑了,看著裴燃和許念,笑得有些肆意。
很快許念就知道他為什麼挨了打還能笑得如此開心,教導主任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吼聲震天。
「誰在這裡打架?裴燃,又是你!每次都是你!你跟我去辦公室,我要請家長!我要給你全校通報批評!扣光你的學分!這次我一定要開除你!!」
——
已經是放學時間,不上晚自習的學生回家,上晚自習的學生去吃飯,校園廣播裡在放著舒緩的音樂。
許念站在辦公室外面,等得心急如焚。
季涵被人抬去了醫務室,裴燃一個人被請進了辦公室。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裴燃還沒有出來。
辦公室門扉緊閉,許念試了試把耳朵貼在門框上,發現隔音太好,一點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們在裡面談了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
林悠和許丞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她沒有接,給他們兩個各自回了條微信,讓他們不要擔心。
可是她自己卻擔心得臉色發白。
又過了十分鐘,終於辦公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了,裴燃一個人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神色跟平時無異。
許念眼睛一下就亮了,剛想叫他,裴燃就沖她豎起一根手指:「噓。」
許念:「……」
裴燃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走到許念面前站定,低著頭看她,聲音很平靜:「已經沒事了。」
許念:「???」
怎麼可能會沒事?
江城一中的教導主任周海,是江一有史以來最嚴厲的主任,鐵面無情,裴燃在校內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證據確鑿,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他一直就等著抓裴燃的把柄!
許念道:「你不要騙我。」
裴燃笑道:「是真的沒事,不騙你。」
許念心裡還是很亂,一顆心落不到實處。
裴燃道:「不過我下周一要在升旗儀式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自我檢討,還要寫一份一萬字的檢查。」
當然,還有請家長。
如果他不把裴遠峰叫來學校,他必然面臨退學,毫無商量的餘地。
許念見他表情不似作偽,勉勉強強相信了。
裴燃是為了她才動手打季涵的,雖然季涵根本沒有碰到她,但是她知道,以裴燃的占有欲,哪怕是這樣也是無法忍受的。
可是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啊,哪來的占有欲啊!
許念心裡鼓鼓脹脹的,低下頭看著地面,鼻子都開始泛酸。
裴燃見她這副委委屈屈的模樣,心裡泛起密密實實的疼,忍不住想伸手揉一下她柔軟的頭髮,手伸到一半,又克制的收回。
「念念,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跟你沒有關係,絕對不會牽連到你。」
許念一僵,瓮聲瓮氣道:「誰擔心受牽連了。」
「不擔心就……」裴燃說著說著睜大眼睛,不敢確信的看著許念,呼吸都放到了最輕,「念念,你……是在為我擔心嗎?」
許念:「……」
你居然才反應過來啊!
許念不想否認,但是又怕自己承認了,他會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於是只好繼續低著頭,保持沉默。
不說話就相當於默認,裴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
值了,太他媽值了,能換來許念的一絲牽腸掛肚,就是讓他對裴遠峰低頭,他也認了。
早知道他就不該下手那麼狠,就應該抓著季涵的手朝自己臉揮一拳,那樣一來,許念肯定會心疼他。
為了博得許念的心疼,大佬連自殘都在所不惜。
裴燃壓下心裡的躁動,嗓音沙啞道:「念念,我晚上要去見我奶奶,恐怕不能讓你給我補習了,明天再開始好不好?」
許念聞言一愣,裴燃對裴老夫人的感情很深。
她點了點頭:「好。」
裴燃:「嗯,好乖。」
——
裴燃給裴遠峰打了個電話。
「喂,裴燃。」裴遠峰的聲音在電話里傳來。
語氣平和,看來還不知道他打了季涵的事。
裴燃壓著心頭的暴躁,儘量冷靜理智:「我今天晚上會過去。」
反應過來裴燃說了什麼,裴遠峰一下沉默下來,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裴燃說的是「過去」,而不是「回去」,雖然他還是不肯認這個家,但是他能主動打電話過來,就已經讓裴遠峰激動不已。
他就裴燃這一個親生兒子,季涵跟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在他心裡,當然裴燃更重要。
但是他們父子之間存在著難以逾越的誤會。
裴燃蹙眉:「餵?」
裴遠峰這才回神,聲音因為激動顯得有點慌:「啊,在,我現在打電話,讓張姨做你最喜歡吃的剁椒魚頭……那個,你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嗎?我讓人去接你……」
裴燃沒有解釋自己腸胃不適,淡淡道:「不用來接了,掛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裝不出熱情,也沒必要刻意偽裝。裴遠峰是他的父親,對他再了解不過,他突然熱情起來,別說他自己彆扭,裴遠峰都會不自在。
他以前對裴氏集團沒興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想為他家寶貝爭一份家產,裴氏集團他得留作給她的聘禮。
之前他都想錯了,把裴氏拱手讓人,他實在過於愚蠢。
讓季涵母子一無所有,生不如死,才是他們應得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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