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車失靈。
車內的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司薄夜的第一反應,是握住身旁江念的手。
氣場迸發,抬起眼對前座的司機發出命令:「打開雙閃。」
「踩下剎車踏板,降低檔位,先看能不能把車速降下來。」
這些操作司機都是知道的。
只是面對這種突發危險,普通人很難不緊張慌神。
聽到司薄夜的命令,他這才回過神來:「是!」
江念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一瞬間神色繃緊:「司薄夜……」
「別怕,寶寶,先繫上安全帶。」
江念從沒看見過司薄夜這樣嚴肅的神情。
但即使突然發生這種危險的狀況,和自己說話時,男人的聲音也是沉穩的。
動作極快,幾乎是幾秒內就給她把安全帶系好了。
「還有你自己的安全帶。」
江念皺緊眉頭,也迅速幫司薄夜把安全帶系好。
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到底是什麼人對這輛車動了手腳。
因為情況不妙。
即使司機降低了檔位,車子行駛的速度也根本沒有降下來。
更不妙的是,宴會的酒店就在市中心。
現在的路還沒什麼行人。但如果沿著現在的路往前開,幾十秒之後就會到達一個人流車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
沒有剎車控制的車以這樣的速度衝過去,後果不堪設想。不僅是他們危險,還會給不知道多少人帶去危險。
眼見著再不做出反應,車子就只能往前沖了。司薄夜猛吸口氣,直接對司機道:「車往右拐,往旁邊這個建築工地上開。」
不遠處有個荒廢了的建築工地。
除去施工到一半的建築本體,外面有大堆的沙石磚塊和圍擋。
司機也明白,往這樣的地方開增大阻力緩衝減速,還有可能降低危險。
猛打方向盤,車內因慣性猛地轉彎沖了出去。在這一瞬間,江念的眼睛卻被捂住了。
緊接著,男人高大寬闊的身體,直接從前方將她摁在胸前。
手臂也將她的腦袋護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江念甚至來不及把人推開,下一秒,就發生猛烈的碰撞,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的暈眩。
江念失去意識前,聽到耳邊傳來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愛你。」
「寶寶,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
江刃是昨天晚上來到江城的。
陸肇坤讓他親自來華國,殺了那個叫司薄夜的男人。
他拖了很久。
但,既然是那個人的命令,他就一定要來。
只是在動手之前,他守在季家別墅外。今天早上,他看見小姐被那個男人牽著手,跟他上了車。
小姐在華國的生活,似乎過得很好。
第一次擁有了真正的家人,有了朋友。甚至,有了喜歡的人。
她的外公和哥哥們,將她視若珍寶,今天為她一場準備了隆重的宴會。
聽說,今天的宴會上,還會公布小姐和那個男人訂婚的消息。
但他收到了指示。
今天,是他動手的最後期限。
在宴會宣布小姐和這個司薄夜訂婚之前,殺不了司薄夜,那就是他自己回M國領死。
他本來打算在宴會的酒店,在小姐不在場的時候動手,但連他也沒想到,小姐坐的這輛車,會在路上發生意外。
像是剎車失靈。車子被撞停後,他第一時間衝過去將車門拉開。
這個叫司薄夜的男人頭和後背都受了傷,已經陷入昏迷。
而小姐,竟然被這個男人緊緊抱在懷裡,什麼傷都沒受,只是也在猛烈撞擊之下暈過去了。
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將小姐從男人懷裡拉出來,抱進自己懷裡。
手機響起。
那個人的聲音,向來是聽不出情緒起伏的。
也從來沒有人敢揣測他的情緒和想法。
「情況怎麼樣了。」
他聲音冷靜:「去宴會的路上,小姐乘坐的車輛出了車禍。」
「那個男人為了保護小姐受了重傷,小姐沒受傷,但昏迷了。」
他聽見,陸肇坤停頓了幾秒。
漫不經心開口。
「那正好,趁現在,把那個人殺了。」
他抱著懷裡的少女,下意識緊緊攥拳,骨節都泛起白:「可是小姐……」
那是小姐認定的愛人。
他不怕殺人。但他會怕,面對小姐醒來得知真相後的眼神。
「她在外面,玩得夠久了。」
他聽見陸肇坤說。
「把她帶回來吧。」
他沉默了幾秒:「小姐不會願意的,等她醒來,她一定會……」
「我說,讓你把她帶回來。」
被冷冰冰打斷。
「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
他抱著小姐站起來。
小姐即使昏迷,也像是月光那樣美。臉色蒼白閉著眼睛,依偎在他懷裡。
他讓小姐伏在他身上。
繼而沉默地掏出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槍,對著那個昏迷中的男人,開了一槍。
緊接著,又將一支足夠劑量的麻醉針,扎在了小姐的頸間。
宴會上的人得知車禍的事情時,他已經帶著小姐踏上了飛往M國的私人飛機。
從飛機上下來,他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成兩排站著守在身後,神色肅穆。
陸肇坤將指間的煙摁滅,俊美至極的面容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把她給我。」
江刃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終究還是垂著眼,走上前,把少女交給了男人。
半年不見。
少女變化很大。
就算是昏迷中,眉眼也變得柔和。不似以前的孤僻鋒利。
感覺,已經習慣被呵護,弱到拿不起槍了。
陸肇坤抬手撫過少女的長髮,眸光幽深。對著旁邊的人問。
「霍倫斯醫生,來了嗎。」
「霍倫斯醫生?」
沒記錯的話,對方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腦科醫生。掌握某種不被法律道德允許的洗腦技術。
江刃神色一震,明知逾矩還是忍不住攥緊拳上前,「您要對小姐做什麼?」
陸肇坤的眼底深不可測。
靠著椅背,充滿危險的氣息,語調幾乎帶著幾分嘲諷。
「她是我一手養大,神隱唯一的繼承人。」
「她不惜設計殺我,也任性想要的自由,我給了。」
「現在遊戲結束,當然,是要讓一切回到原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