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關係

2024-08-28 21:57:45 作者: 格陵南
  樽兒曾經跟時景提過白棋的來歷。

  兩年前,城西柳葉街的街霸侯大紅看上了豆腐西施葉二娘的美色,找藉口打殘了葉二娘的丈夫,想要強霸她為妾。

  葉二娘原本要觸柱自殺,幸而此時遇到了一位路過的遊俠,將她救下。

  遊俠不僅救了葉二娘,還願意為她主持公道。

  沒想到侯大紅這些年來欺行霸市手下收了不少小弟,他欺負遊俠是生客,與手下人一起硬是將遊俠往死胡同里拖。

  遊俠原本只是想要擒拿侯大紅見官,在生死相逼之下,為了自救,只能一刀砍了侯大紅,鬧下了人命。

  誰知道這侯大紅乃是當時的京兆尹姚謙貴愛妾的親哥哥,這位愛妾剛給姚謙生下了唯一的兒子,正是受寵的時候。

  遊俠殺了京兆尹老爺的大舅哥,這便算是惹了大麻煩,便是他事出有因,怕也不能得善終。

  誰料到此事竟被出來遊玩的慶陽郡主撞見,她平生最欣賞俠義之人,又見遊俠生得俊朗,便將他帶回府中。

  她給他換了新的身份戶籍,改了名姓,還給他安身之所,徹底遠離了京兆尹的瘋狂報復。

  月色如洗中,時景望著白棋問道:「你原是一名仗劍走天涯的遊俠,因為犯了人命官司才被我帶入府中。」

  「可是……」她目光中帶著疑惑:「你早已經改了身份戶籍,與那個殺人者風馬牛不相及,隨時都可光明正大走出我慶陽郡主府,然後策馬江湖,快意人生。

  為何,卻耽於此兩載,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白棋,難道你就沒有所圖嗎?」

  白棋的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他輕聲笑了起來:「郡主說笑了,我白棋一介白衣,又不像某些人身負重責,我能有什麼圖謀?」

  他頓了頓:「至於策馬江湖快意人生的事,我先前也沒少干,但郡主見我又得到了什麼?假若當初沒有郡主伸手相助,此刻的我,早就已經是刀下冤魂了。」

  時景皺了皺眉:「所以,你不走,是因為將這裡當成了避世之所?」

  白棋嘴角露出微笑來:「如果我說,我不走是因為郡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以身相許。郡主,會信嗎?」

  時景輕聲笑了起來:「我自然不會信。」

  她目光深深地望向白棋:「這兩年來,你在郡主府中深居簡出,十分安分。所以,我也不願意深究你為何來此的目的。但倘若你以後再如今日這般僭越,那恐怕我這府邸容不下你了。」

  「僭越?」

  白棋的臉上略見嘲諷:「我竟不知我擔心霧月提醒郡主不要厚此薄彼那是僭越。倘若那是僭越,我倒是要再僭越幾句了。」

  他抬眸:「郡主,霧月對你如何我想你該心知肚明,他為了你在國子監可是受了不少苦呢。但那傻孩子半個字都不肯告訴你,硬生生地忍著,忍到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時景皺眉:「霧月在國子監受人欺負了?他怎麼不對我說?」

  白棋冷笑:「他分明是以才華進的國子監,但世人卻只知他是你慶陽郡主的男寵。若你當真寵他,那別人便是心中厭棄,也不敢在嘴上多說。」

  他語氣濃烈一些:「但你如今又有了新寵,他這個舊人自然不被看重。你猜,那些迎高踩低之人,會對他做什麼說什麼呢?」

  可憐那個傻霧月,經常一身傷回來卻半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時景動容:「我竟不知……」

  白棋看她一眼:「郡主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他淡淡說道:「霧月每日離府去國子監之前,都會在郡主的寢殿前遙望半刻。你猜他看到你緊閉著的殿門,而屋子裡與你相擁的卻是另一個男人時,他心中在想什麼?」

  原本時景聽到柳霧月的遭遇十分愧疚,也很心疼,可是白棋話說到這裡,她卻忽然有些奇怪的想法……

  她目光閃動,忽然笑了起來:「白棋,你不對勁。」

  白棋沉聲道:「我不對勁?郡主是因為覺得自己理虧了,所以才倒打一耙嗎?」

  時景繞著他踱步,皺眉問道:「你很在意霧月?」

  沒有等對方回答,她又繼續追問:「你怎麼會知道霧月離府之前會在寢殿前遙望我半刻?他在遙望我的時候,莫非你也在遙望他?」

  白棋一個武功高強的遊俠,與官吏之子柳霧月,原本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關係。

  可是,他竟那般關注霧月,這不免就有些讓人覺得可疑了……

  時景目光動了動,突然問道:「白棋,你是不是喜歡霧月?是男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她緊接著說道:「本郡主自認十分開明,這種不為世俗大眾所接受的愛,只要是你情我願的真愛,我都接受,並且支持。但是,你得先問過霧月的意見,假若他不喜歡你,你萬不能強求,否則,我定不會饒過你!」

  白棋氣結,簡直臉都要黑了。

  都說慶陽郡主橫行霸道,恣意妄為,他卻覺得她愛憎分明,有情有義。

  倘非如此,他又怎會願意在這裡待上兩年之久,為她擊退多少次的暗殺,撫平郡主府多少防禦上的漏洞?

  可她這胡言亂語的本事,三兩句就把他往這不堪的路數上拉,真讓他氣得直後悔。早知道,就該讓那些暗箭好好地射她幾次,怎麼也要讓她受點教訓才行!

  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郡主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與霧月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種亂七八糟的關係。我只是為他打抱不平罷了。」

  時景挑眉:「哦?」

  她笑道:「不是我想的那種亂七八糟的關係,那你告訴我,是哪種關係?」

  白棋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從牙齒間將話擠出來的:「是長輩對於晚輩的關愛,是年長者對少年人的欣賞,是同住一個院中友鄰之間的和善。」

  他冷哼道:「郡主,這樣夠了嗎?」

  時景搖搖頭:「你說得很對,但恐怕還不夠。」

  她走上前去,與白棋幾乎咫尺之隔,這才停下了腳步:「白棋,你認得霧月的親生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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