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圍殺

2024-08-28 21:57:46 作者: 格陵南
  有福連忙道:「郡主帶了男伴入宮,是……是那位月伶館出身的琴師……」

  他小心翼翼地扭著身子抬頭看了一眼慶帝:「陛下,您也知道的,御史台的那些人一雙雙眼睛都盯著郡主呢!」

  前些日子,郡主和那琴師去山上賞月一夜未歸,諫帖就跟雪花似地飛了進來……

  今日可是國宴,若有人揪著這點不放,怕是有失國體了。

  慶帝的手指在桌上彈了彈:「那個琴師有點本事啊,竟將慶陽的心蠱惑至此?」

  他頓了頓:「月伶館?我記得是那什麼天機閣的產業?這種不入流的江湖幫派,居然也能將耳目伸到我京都城來,不簡單呢!」

  有福躬身:「陛下英明!月伶館確實是天機閣的產業。說來也是奇怪,天機閣向來都在江南活動,老奴也不知道他們何時將手伸進了京都城!」

  他忽然想起了點什麼:「哦,對了!天機閣的閣主四年前死了,他們換了新的閣主,怕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了吧?」

  慶帝閉上眼,擺了擺手:「去查查月伶館背後是哪個不長眼的朝臣在支持。」

  要在京都城撐起一個攤子不容易,別說是月伶館這樣的地方,便是一家藥鋪米鋪,背後也多多少少都得有人撐腰。

  沒有當朝大員給月伶館背書,這地方活不到現在。

  有福忙道:「是。」

  他起身,又小心翼翼問了一句:「那琴師?」

  慶帝頗有些疲倦地撫了撫眉心:「來都來了,莫要讓慶陽掃興。

  至於御史台那邊,你提前去打個招呼,慶陽的事,可以上朝時說,但若有人敢在外人面前胡言亂語,那不需要他死諫,朕自會砍了他腦袋。」

  「至於那個琴師……」他目光動了動:「總歸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人,不可再讓慶陽沉溺下去了。」

  陛下的語氣十分柔和,但眸光流轉間,早現錚錚殺意。

  有福公公瞭然:「遵旨。」

  他剛退下,又有小公公前來回稟:「陛下,觀星台的國師大人派奴才來回話,說他重傷未愈,仍在養傷。但陛下若實在想讓他參加宮宴,他也可勉力支撐。」

  慶帝面容關切:「你見著國師大人了嗎?」

  小公公道:「見著了。」

  「國師大人的面貌……如何?」

  小公公想了想,垂下了頭:「國師大人臉色蒼白,額頭沁有汗珠,嘴唇煞白如雪,他的唇角……唇角……尚有血痕,想來是剛剛吐過了血。」

  慶帝聞言心情一緊,連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去給國師傳話,國師大人的身子要緊,區區燕人,不需要他出面應酬。」

  他抬了抬手:「請國師大人為了慶國的社稷蒼生好好養傷。還有……若是有什麼用得上朕的地方,還請他千萬開口,莫要客氣。」

  小公公恭聲道「是」,飛速地退了下去。

  皇極殿中重新又安靜了下來。

  但慶帝的心中卻風起雲湧,一絲都不平靜。

  他軟綿綿靠在了御座之上,不免有些悲哀地想:「國師大人已經活過了兩百年,本以為,他的福壽綿長,至少也能撐過朕這一任……」

  如今國師渡劫未成,即將身死道消,但接任的繼承人卻還未找到。萬一……

  慶國若無國師庇佑,必將天下大亂,那麼五百年的強盛之勢,怕是要一去不返了。

  若這劫在他死後,那他管不著,反正是子孫們守不住江山才得的禍亂。

  可若是國師死在了他的前頭,那他……豈不是要成為蕭氏皇族的罪人?

  「不!不能叫國師有事。」

  慶帝心中有了主意,他重又坐直了身體。

  他的目光對著空闊的皇極殿穹頂望去,那裡用金墨鉤勒出一幅神聖而詭異的宮殿圖,一輪金日竟長了眼睛一般,如同漩渦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進去。

  「祭祀。朕要用祭祀之法延長國師的壽數!」

  ……

  宮宴開了,時景牽著殷行的手一路在無數人的矚目之中翩然進了交泰殿。

  她小聲說道:「殷行,今日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我半步。還有,無論別人說你什麼,你都無需回擊,只當沒聽見。」


  身旁傳來弱弱的一聲:「哦。」

  時景抬頭,瞥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我可不是叫你要忍氣吞聲。」

  她目光微微閃動,聲音裡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今日有人若敢辱你,我必當庭罵退他。有我在,輪不到你出手。」

  他的聲音顯然愉快許多:「哦。」

  時景早已經做好了會被眾人嘲諷鄙夷的心理準備,但踏入交泰殿後,卻發現與她想像中的場面很是不同。

  當然,殿中的每一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她和殷行的身上,但這些人看歸看,卻一句不該說的話都沒有。

  便是偶爾有人過來打招呼,也十分克制有禮,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說過。

  時景懷著疑惑領著殷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耳邊響起他悄聲的調笑:「狗皇帝對你,倒是想得周到。」

  想也是,能讓御史台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住口,那必然是有人拿針縫住了他們的嘴巴。

  而這天下,只有陛下有這樣的威懾。

  時景按住了殷行的手背:「你若是想惹人注目,儘管說這些胡話,大聲一點,最好讓整座交泰殿的人都聽見。」

  被她覆住的手背輕巧地翻轉,他修長而冰冷的手指竟開始撩撥她的掌心。

  她猛得回頭:「老實點。」

  殷行低頭說了聲:「哦。」

  但她的手,他卻怎麼也捨不得放開了。他輕輕地讓自己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然後用力扣住。

  在這滿殿的危機中感受著她溫熱的體溫和柔軟的觸感,竟讓他得到了無比的平靜和安逸。

  當然,也是加倍的不舍和留戀。

  這是最後的時刻了。

  他很清楚,以慶帝這樣心思縝密之人,今日見到他後,必定再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不久之後,他就會遭到慶帝的圍殺。

  而那,便是他金蟬脫殼最好的時機。

  這時,宮人高聲叫道:「太后娘娘駕到!文昌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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