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宿舍,明媱都還是懵的。
耳環,這個男人是拿錯了,還是……送給自己的?
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充其量算是見了兩面,還是特別尷尬的兩面,他根本沒必要送這麼昂貴的禮物給自己。
明媱覺得人家沒當面嘲她上門叫哥哥的迷惑行為就算很客氣了。
想了半天,明媱想不出這位SG集團太子爺給自己送禮物的原因。
她更願意相信,對方應該是原本要歸還自己丟了的那隻耳環,卻不小心拿錯成了這個。
宿舍很安靜,只有明媱一個人。大四的學生幾乎都搬出去住了,明媱也在找房子,只是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照例打開劇本。
今天去過珠寶展,她拿了記號筆,在同一情節的地方標註上自己今天觀察到的感受。
寫完,她又將這個情節捋了一遍。
林芸芸和顧遠在珠寶展上初次見面,因為芸芸和顧遠的白月光女友長得太過相似,顧遠故意送她禮物,獲得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好感。
明媱邊看邊又感慨地罵了一句,「渣男。」
手機這時候響起來。
是明媱的母親江敏月。
十多年前江敏月是娛樂圈現象級的影后,卻在事業巔峰期突然隱退,再無消息,至今都是很多影迷心中的遺憾。
雖然退圈,江敏月卻對明媱的事業很上心,每部戲都要先告訴她導演的名字,摸清底細了才同意明媱去試鏡。
圈子水太深,江敏月儘可能地用自己過去的閱歷讓明媱少走彎路。
江敏月來電話告訴明媱:「安妮這幾天會聯繫你把合同簽了,媽媽不在你身邊,有什麼就跟安妮姐說。」
「嗯,我知道。」
江敏月口中的安妮,是過去她的助理田安妮。十多年過去,當年的助理如今已經成了圈裡的金牌經紀人。
她也是江敏月在娛樂圈唯一還保持聯繫的人。
娛樂圈是個複雜的地方,江敏月雖然在努力幫女兒正道,但也時常叮囑她:
「做事之前要先學會做人,一定要踏踏實實。」
——「踏踏實實」
明媱想起那對昂貴的耳環。
她是真心的不踏實。
-
第二天下午五點,明媱結束了法語課程。培訓班離洲逸酒店不遠,她直接步行過去。
明媱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人,於是先去了前台服務處,「請問你們總裁在嗎?」
工作人員很禮貌地問:「小姐有預約嗎?」
「……」明媱有個屁的預約。
正想要不要把耳環放在前台讓工作人員幫忙轉交,一道男聲從旁邊傳來,
「今棠?什麼時候回來的?」
聲音是衝著自己的,明媱下意識扭頭,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她有些懵,看了看四周,再指著自己做出一個【你在跟我說話嗎】的疑問。
只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拍了拍額笑道,「抱歉抱歉,認錯了,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有點像。」
明媱:「……」
前台的工作人員這時也畢恭畢敬道,「小代總好。」
代志揚瞥了一眼,隨意問,「怎麼了?」
「這位小姐要找祁總,但是沒有預約。」
代志揚微微皺眉,很快又露出幾分莫名的笑意,問明媱:「你找祁敘做什麼?」
啊,原來他叫祁敘。
明媱亮出首飾盒,「他有東西在我這,我來還給他的。」
代志揚看了眼明媱手裡的盒子,似乎想要問什麼,但頓了頓又咽了回去,頗有興致地一笑,「行,我帶你過去吧。」
明媱猶豫了幾秒,點頭,「好。」
很明顯,這個小代總跟那個男人是認識的,聽工作人員的口氣應該也是這個酒店的管理層。
明媱跟著他來了酒店旁邊的一棟寫字樓,這裡好像是辦公區,乘坐電梯到總裁辦後,明媱被帶到一個寬敞的房間門口。
代志揚直接推門而入,帶著幾分調侃對房裡的人說,「祁敘,有美女找。」
明媱有些尷尬,但都已經到門口了,也顧不上什麼不好意思了。
她硬著頭皮跟進去,沒想到房裡竟然坐了好幾個人。
三四個陌生的男人圍坐在辦公桌前,桌後的那個也抬起眸,銳利又深沉的眼神直直看過來。
所有人的視線這一刻都集中在明媱身上,但這種打量又好像帶了幾分不尋常的味道。
明媱莫名有種進了狼窩的錯覺。
這時代志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覺得呢,看你們的眼神,也覺得像吧?」
辦公桌前的人看了眼祁敘,沒人直接回答代志揚的問題,大家都很有眼力地起身,對祁敘說:「那你先忙,事情回頭再說。」
代志揚也被他們一起推了出去。
這種欲言又止的氛圍讓明媱覺得很奇怪,但很快,辦公室只剩她和祁敘兩個人氛圍更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強烈的氣場,好像能窺探你心裡的想法,讓你所有的心思都無處遁形。
祁敘很輕地撣掉手裡的煙,身體輕靠在座椅上,語氣淡淡,「找我?」
明媱定了定心,點頭走上前,把首飾盒放在他桌上。
「祁總,你是不是拿錯了,這不是我掉的耳環。」
「是嗎。」祁敘完全沒有意外的表情。
「……是啊。」明媱尬答。
靜默幾秒,祁敘沖明媱旁邊的椅子揚了揚下巴,「坐。」
明媱也不好一直杵在人家面前,便坐了下來,順便打開首飾盒遞給祁敘,「你看一下吧。」
祁敘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而後才極隨意地瞥了一眼耳環,說:
「沒送錯。」
明媱:「……?」
沒送錯?
那為什麼要給自己送這麼貴的禮物?
沒道理啊。
或許是看出明媱的疑惑,祁敘重新把首飾盒推回明媱面前,「算是你喊哥哥的見面禮。」
「……」明媱耳根瞬間燒了起來,嘴張了張欲解釋,「不是,我不是——」
秘書忽然送咖啡進來,客客氣氣地放在明媱面前,「請慢用。」
可明媱哪還有心思喝咖啡,剛剛祁敘那句話直接把她聽炸了。
「祁總,其實是個誤會,我那天是敲錯了門,我朋友給我發錯了房號……」
明媱十分誠懇地解釋了來龍去脈,然而說完半天,祁敘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不走心的「嗯」
???
明媱想起簡寧說的話。
那些女的會想方設法地去敲門,所以明媱的解釋或許在他眼裡只是掩飾?
明媱其實反省過,自己的確有這個嫌疑。
先是故意去蹭他的電梯,接著又去敲門喊哥哥,最後還故意在珠寶展上製造偶遇。
如果不是本人,連明媱都要覺得這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了。
明媱知道這件事自己怎麼都說不清,索性也懶得再解釋,反正她今天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歸還耳環。
她把耳環第二次推給祁敘,「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總之我不是你想的那種目的。這個耳環太昂貴,你還是送給別人吧。」
一口氣說完,她端起咖啡和想緩緩氛圍,可到嘴的咖啡還沒咽下去,男人忽然開了口——
「但我對你是你想的那種目的。」
明媱的表情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咖啡也包在了口中。
原以為這句話已經很直白,明媱沒想到祁敘下一句話更赤.裸。
他很坦然,直接開門見山,「因為我準備追求明小姐,你。」
明媱滯了幾秒,口中的咖啡猛地嗆到了氣管里。
她被嚇得不輕,劇烈地咳嗽著。
祁敘皺了皺眉,抽了張紙遞給她。可明媱卻好像彈簧一樣站起來往後退。
「不用了。」
她從自己包里拿了紙擦嘴,儘管大腦還沒緩過來剛剛男人的話,她還是冷靜說:
「別玩了祁總,無論你信不信,我的冒犯的確只是誤會,再見。」
明媱說完轉身就跑了。祁敘沒有追,看著她匆匆出門的樣子,再看桌上被送回來的耳環,唇角輕輕揚了揚。
送上門的女人的確有千奇百怪的方式,但,是別有用心,還是真的烏龍,祁敘分得清。
故意送昂貴的耳環,也不過是他試探的手段。
結果如他所料,她不貪婪,更無意討好。
得益於珠寶展當晚她簽到的名字,祁敘輕鬆查到了關於她的所有資料。
二十歲,湖市人,單身,目前就讀於電影學院表演系,大四即將畢業。
祁敘閉目,思緒一瞬跳到兩年前的某個晚上。
他輕輕扯了扯唇。
所以那時候她應該才十八歲,剛剛成年。
-
明媱幾乎是從洲逸酒店跑出來的。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那個總裁會不會失心瘋做出更瘋狂的事。
沒錯,明媱覺得祁敘失心瘋了。
哪有人才見了一兩次面就說要追求別人的,如果不是神經病就是所謂的登徒浪子,花心少爺,見一個玩一個的那種。
明媱才沒興趣跟這種有錢少爺玩。
追她的人里不乏很多京市有名的公子哥兒,但明媱知道這些人來電影學院找女朋友,真感情是沒有的,有的只是互相攀比的虛榮。
明媱對這些一直拎得很清。
打包了一份晚餐回宿舍,明媱邊吃邊照例打開手機看新聞,隨便刷了幾個熱搜,忽然看到一條眼熟的詞條——
#今棠巴黎劇院演奏會#
今棠?
明媱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驀地,她想起來了,下午在酒店前台,那個小代總就是把自己認錯了一個叫今棠的人。
明媱好奇地點了進去,在看到圖片的那一刻怔住。
真的和自己長得有點像……尤其是鼻子,嘴巴那裡。
明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沒見過跟自己長得這麼像的人。她放下筷子,仔細看了看關於這個女人的新聞。
文案上說,今棠是旅法華人鋼琴家,今年才24歲,已經在巴黎劇院舉行了自己的演奏會,並大獲成功。
藝術圈的人明媱都知道,這個今棠,還是第一次聽說。
出於好奇,明媱直接在某度搜索今棠的名字,前幾頁幾乎都是與她專業有關的介紹,像通稿一樣都是雷同的內容,就在明媱快關掉頁面的時候,微博熱搜下面一條不起眼的評論引起了她的注意。
【聽說這個今棠和洲逸的總裁有點前塵往事,是不是真的啊?】
明媱愣了幾秒,後知後覺的,忽然推測出了一個可以解釋祁敘所有不正常行為的原因。
不會吧?
不會吧?
明媱馬上把今棠的照片發在自己的閨蜜小群里。
【我和這個女的長得像不像?】
簡寧:【碰瓷了,你比她漂亮多了好不好?】
管星迪:【的確有點像,不過你漂亮點+1】
果然,連自己的閨蜜都看出像了。
明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仔細捋了捋昨天的行為,她倒吸一口涼氣。
祁敘給自己送耳環的行為,不正是劇本里顧遠初次見到林芸芸時的操作嗎?
這難道是渣男基操?全國通用?
難怪初次見面他就願意讓自己進他的專用電梯,難怪他要給自己送耳環,難怪他那些朋友看自己的眼神成謎。
難怪啊!
疑似見到活的顧遠,明媱竟然有些激動,有種在現實中穿了書的感覺。但她也知道這些目前都只是自己的推測,真實性還有待證實。
可她還有機會去證實嗎。
正胡亂猜時,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不知為什麼,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明媱,這個來電的人是祁敘。
憑著他的能力,查到自己的信息應該是輕而易舉。
劇本里的顧遠也是這樣狂拽酷炫吊炸天的。
心跳忽然加速,代入感這麼快就來了。
明媱激動又慌亂,定了定心,接起來。
果然——
熟悉的磁性聲音順著電流傳過來,「你好,明小姐。」
要是換了之前,明媱一定當成死纏爛打的變態,直接掛斷拉黑一條龍。
但現在,她對求證祁敘的立場十分感興趣。
生活中真的存在顧遠這樣的男人嗎?
如果是的話,他現在應該是打電話為自己白天的唐突道歉,並真誠地請客吃飯,再製造一次和明媱見面的機會。
劇本都是這麼寫的。
明媱好像一個預知了情節的穿書者,淡定地靠在牆上摳指甲,「祁總?找我有事嗎。」
「明小姐,我在你宿舍樓下。」
正玩指甲的明媱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樓……樓下?
她迅速跑到窗口朝下看,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路邊,引起多人圍觀。
明媱:「……」
你他媽是開了劇情倍速嗎?直接找上門了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