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媱抬頭想去觀察祁敘發這條信息的表情時,男人已經消失在二樓昏暗處。
「還女朋友,你想得美。」
明媱嘀咕著也收起手機,本來覺得祁敘這句話是在占自己便宜,可後來一想,不對。
這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麼深層的意思啊。
人家只給女朋友做主。
是不是在告訴明媱,別想了,你只是個替身,你不配。
明媱不知道,也懶得去分析了。
不幫拉倒。
台上這時開始切蛋糕,生日歌已經唱了起來。
明媱的心情也隨著歡快熱鬧的氣氛好了些,正和著音樂拍手,簡寧忽然捅了捅她,示意道:「看那邊。」
明媱不明所以,照著方向看過去。發現好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圍在陳融旁邊。
陳融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激動地爭辯著什麼的樣子。
簡寧攛掇明媱和管星迪:「過去看看。」
「我才不去。」明媱對她沒興趣。
「那我倆去。」
簡寧說完拉著管星迪屁顛顛湊了過去,明媱繼續看台上紀沐陽切蛋糕。
沒兩分鐘,倆人回來了。
一臉笑嘻嘻。
簡寧小嘴叭叭兒通風報信:「還說你和紀師兄沒姦情!人家多護著你啊,看到陳融把你推了直接翻臉叫她滾了。」
明媱:?
管星迪也點頭:「我作證,我親耳聽到保安跟陳融說叫她馬上離開,一堆人看著呢,陳融臉都氣白了。」
明媱愣了好一會,等再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陳融氣急敗壞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簡寧掐了明媱一把,意味深長:「可以啊姐妹。」
管星迪也豎拇指:「沒錯,電影學院最甜CP非你倆莫屬了,我和寧寧帶頭磕。」
顧不上姐妹們的調侃,明媱忙拉住簡寧問,「保安有沒有說是誰請她走?」
簡寧回憶了下,「那倒沒有,不過除了紀師兄誰還會這麼做?」
明媱抿了抿唇,餘光暗戳戳往二樓去尋。
祁敘不在。
明媱陷入了深思。
所以……這個雷鋒到底是紀沐陽還是祁敘?
紀沐陽的可能要大一點吧?
畢竟人家工具人只給女朋友做主呢。
台上蛋糕這時已經切完,因為人數太多不夠分,紀沐陽的助理給每個客人發了一盒巧克力慕斯。
生日趴接近尾聲,明媱的任務卻還沒完成,正想著要怎麼把蛋糕給哄了一半的祁敘送過去,手機響了。
明媱看了眼來電的名字,猛地壓下手機。
怕旁邊的倆沙雕閨蜜看到了要跳起來掘地三尺把她扒個精光。
明媱不動聲色地帶上耳機走到安靜的地方接聽:「餵。」
「負二樓,送你回學校。」
明媱正要開口,紀沐陽忽然出現在面前:
「明媱,待會回學校嗎?我順路,捎你一程吧。」
明媱張了張嘴,「啊?」
她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一個在電話里說要送自己,一個站在面前要送自己。
一個是飾演顧遠的人,一個是自己當成顧遠在體驗劇情的人。
兩個顧遠,選誰。
祁敘當然也聽到了紀沐陽的話,見她竟然還猶豫,聲音已然有了些不悅:
「要我過來找你?」
明媱脫口而出,「別!」
紀沐陽:「別?」
明媱暗中掐斷祁敘的電話,「我是說我和朋友一起走就行,不麻煩師兄你了。對了——」
她終於找到機會問,「剛剛陳融……」
明媱話沒說全,只是試探。
紀沐陽顯然不知情,「陳融怎麼了?」
「……」
明媱明白了。
她笑笑,「沒什麼,我先走了,師兄生日快樂。」
明媱跟簡寧和管星迪說了聲,而後直奔停車場。
她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祁敘的車,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發現才坐了進去。
祁敘睨她:「沒跟紀沐陽走?」
明媱一臉【你怎麼會這樣想我】的表情:「我當然跟你走啊,我們是好朋友嘛。」
祁敘知道她在賣乖,心底輕笑著,面上卻淡淡回她:「誰跟你是好朋友。」
我只想做你男朋友。
不過後面這句話祁敘沒說出口。
明媱卻會錯了意,理解成祁敘還在生氣。
還以為他願意幫自己趕走陳融就已經不氣了呢。
對不起已經說累了,明媱只好把藏在包里的蛋糕遞給他,「別生氣了,這個蛋糕給你,謝謝你幫我趕走那個扒拉我的陰陽人。」
祁敘壓下輕微上揚的唇角,看了眼蛋糕,「我不吃甜食。」
「……」
哎呀,還傲嬌上了。
不吃拉倒。
我自己吃不香嗎。
車朝電影學院的方向開著,兩人都沒再說話。
明媱安靜地在旁邊吃蛋糕,偶爾也會悄悄瞄一眼祁敘。
濃重夜色下,快速閃過的光影不時從他臉上掠過。
祁敘長得是真好看,鼻子高,眉眼中帶一點漠然和鋒利,雖然不柔和,卻又很適合他的氣場。
他不是紀沐陽那種溫柔掛的。
但明媱不得不承認,自己就吃他這種,要不也不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打了滿分。
如果不是有個今棠。
如果。
明媱驀地驚回神,拍了拍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種假設。
祁敘看出了她的異樣,「在想什麼。」
明媱坐正,「沒。」
安靜了幾秒,也不知是哪裡短路了,她忽然問:「你不是說只給女朋友做主嗎。」
一說出口明媱就後悔了。
淦,她在問些什麼尷尬的問題。
忙解釋:「我的意思是——」
祁敘卻漫不經心地打斷,「未來的女朋友也可以提前享受這個待遇。」
「……」
明媱聽懂了他的話,怔了幾秒,心裡有什麼在快速翻滾。
她張了張嘴,「其實,我們也才認識沒多久,你確定……對我的感覺是真實的嗎。」
明媱就差直接問他——「你確定你喜歡的那個人是我嗎?」
車這時開到了電影學院的路邊,祁敘把車停好,頓了頓,轉過來看著明媱:
「我送完你還要回公司加班,熱搜上的事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處理。」
說著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從置物盒裡抽了張紙,很自然地擦掉明媱唇邊的一點巧克力。
他看著她,片刻,溫沉一嘆:「明媱,我沒你想的這麼閒。」
明媱:「……」
祁敘沒再往下說,直接過來幫明媱解開了安全帶。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聞,是那種淡淡的,可以讓人產生一種虛幻溫柔感的味道。
側身過來的那一瞬,明媱感覺到了他口中呼出的熱氣。
明媱瞬間被熱到了。
她有些不自在,低頭盯著蛋糕,語氣微亂:「那我先回去了。」
祁敘嗯了聲。
大概是剛剛忽然伸過來幫自己擦拭那幾秒的肌膚接觸,也或者是他身上隱隱傳來的男人味道,總之這一刻——
明媱有些亂。
她飛快開門下車。
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著祁敘回答自己的那句話。
的確,在公司上了熱搜陷入負/面輿論的情況下,他這樣大費周章地在一個替身身上浪費時間好像沒有必要。
明媱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動搖了。
儘管從一開始祁敘就過於直接,蛛絲馬跡的線索也很值得懷疑,那些巧合也都不能完全用一句巧合去解釋。
但,
的確只是自己單方面的結論。
明媱摸著微微發燙的唇角想——
或許會不會有一點可能,祁敘是真的喜歡她,而沒有那些狗血的故事?
他會不會……和顧遠不一樣。
-
祁敘送完明媱原本要繼續回公司評估下網絡上現在的情況,車開到半途,一個越洋電話打了過來。
祁敘看了眼號碼,起初沒動,響了很久才按下接聽,「餵。」
聲音很單薄,沒什麼溫度的那種冷淡。
電話那頭,一個年輕男人喊他:
「哥。」
「我剛醒,看到國內的新聞,你那邊怎麼樣了?」
祁敘:「沒事。」
祁宴能感覺到他的疏遠,沉默了會,「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
通話平淡地結束。
像夜晚寂靜的水面,一顆石子丟進來了,卻沒掀起任何水花。
晚上快十點,祁敘重新回到公司。
剛出電梯,助理何正迎上來,「董事長過來了,在辦公室,我正準備通知您。」
祁敘點點頭,徑直朝辦公室里走,「知道了。」
推開門,祁衡遠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見祁敘進來淺淺抬了下眼皮。
祁敘面色淡然,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這麼晚了,您過來幹什麼。」
祁衡遠已經習慣了父子倆之間這種的距離,抿了口茶,「和幾個朋友在附近吃飯,知道你肯定在加班,就過來看看。」
沉默。
沉默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抗拒,祁衡遠很清楚自己這個大兒子的性格。
頓了頓,他說,「今天的事處理得不錯。」
祁敘已經翻開了一堆文件,頭都沒抬一下:「您不會是特地過來誇我的吧。」
祁衡遠過來的確有事,只不過他不想那麼生硬,和兒子之間開口就是公事。
但顯然,祁敘並不想跟他閒聊。
他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恭敬本分,卻也充滿了疏離。
祁衡遠輕輕嘆了聲,只好進入正題,「小棠受傷了,你知道嗎?」
-
因為之前明媱放了祁敘一次鴿子,所以約好的第二次音樂會,明媱特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掉,空出了時間。
她怕祁敘忘了,還提前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票買好啦,今天晚上六點半,我在劇院門口等你呀。】
祁敘沒有馬上回,但明媱也沒往心裡去,畢竟人家一個總裁,又不像自己這麼有空,隨時都帶著手機。
六點半,明媱準時到了劇院門口。
她特地洗了頭,把頭髮洗得香香的,還化了漂亮的妝,穿了祁敘「喜歡」的清爽休閒的衣服。
可以說明媱今天是相當認真地來對待這場約會的。
她給祁敘發消息:【我到啦,你呢?】
沒回。
六點四十,距離音樂會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明媱給祁敘打電話,無人接聽。
六點五十,觀眾幾乎都已經入場。
七點,音樂會開始了。
明媱一個人站在劇院外面,華燈初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
手機終於響了。
【抱歉,昨天臨時有事來法國公辦,改天再約。】
明媱:「……」
???
呵呵,是不是玩不起啊。
前天我放你鴿子,今天你就放回來對不對?
真就小氣摳搜的唄?
明媱在手機上快速打出一大篇話後又全部刪掉。
她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當大家扯平。
只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出國了。
明媱嘟噥著去馬路邊打車回學校,就在等車的過程中,直覺忽然閃過一個猜測。
出國?
她頓了頓,馬上翻出今棠的微博。
當看到今棠微博的第一條內容後,明媱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好像發生了什麼意外,發了條微博報平安。
@今棠:【沒大礙,只是一點皮外傷,讓大家擔心啦。】
明媱的心跳忽然變快,有種說不清的,抓不住的慌亂感。
線索一下子全部連上了。
今棠的微博是昨天發的,祁敘是昨天走的。
今棠人在巴黎,祁敘去了法國。
明媱:「……」
是那晚的蛋糕太甜了吧,才會迷了她的心。
他怎麼會和顧遠不一樣呢。
他們就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