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沈銘嘉的劈腿讓溫妤的世界短暫地裂了一下,那周越的這句話直接給她裂變形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她問周越:「你說誰破產?」
周越一愣,沉聲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小姐,公司今天上午被強制執行破產了。」
「……?」溫妤覺得好像被誰打了一悶棍,滿腦門嗡嗡嗡地響。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她拼命讓自己保持冷靜,「怎麼會突然破產,發生了什麼,我爸呢?」
「並不是突然,溫總從去年開始擴張歐洲那邊的業務,期間出現了很多問題。因為對市場的預判錯誤,現在海外投資的業務全線崩塌,導致國內公司的資金鍊全斷,銀行也在催款。至於溫總……」
周越輕輕嘆了口氣,「公司現在情況很亂,溫總的私人電話暫時無法開放,他讓我轉告您,為了安全暫時不要回江城,等事情平息了再說。」
像是聽天方夜譚似的,半晌,溫妤難以置信地動了動唇,「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嗎。」
「小姐,我沒開玩笑。」周越繼續說著殘酷的事實:「現在溫總在國內的房產都會被列入拍賣用以還款,所有銀行帳號都被凍結了,所以您的副卡也會無法使用。」
「……」
她已經用不了了。
溫妤被動又茫然地接受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想不通,自己只是出來了一趟,怎麼又是被劈腿又是破產?
想起了什麼,溫妤忙道:「我名下所有的房子都可以賣了給我爸還債。」
周越沉默了很久,才艱難地說:「抱歉小姐,您名下的八套房產,除了富森街那套您正住著的,其他的都被溫總之前拿給銀行抵押了……」
「???」
好傢夥,溫妤直接好傢夥。
父女一場,做爸爸的還真是一點都沒客氣。
但溫妤一點都不意外。
溫妤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溫妤跟著父親,溫易安做生意從來都是膽子大,野心更大,前些年可能太過順風順水,導致他已經不滿江城首富這個地位。
他要做全國首富,亞洲首富。溫妤一直勸他專注自己的領域,可他就是不聽,房地產,醫療,教育,他什麼都要插一腳。
現在好了,翻車了。
電話里兩人無言了很長時間,一個深呼吸後,溫妤平靜道:「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周越沉默了幾秒,「沒了。」
沒了。
是啊,一天的時間而已。
溫妤什麼都沒了。
十二月的京市已經進入了冬天,風刺骨的冷,吹在臉上疼。
掛了電話,溫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機械地走進酒店大堂。
她想回房間泡個熱水澡,她想躲起來,她想睡一覺醒來,發現所有的事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可前台正在辦入住手續的沈銘嘉又把她拉回了現實。
溫妤這才想起,噢,她家破產了還不止。
她的男朋友還把她給綠了。
溫妤從包里拿出口罩帶上,走到前台假裝諮詢房間,一隻耳朵注意聽著旁邊的動靜。
前台小姐客氣地對沈銘嘉說:「先生您好,這是您的房卡,2505,祝您入住愉快。」
可能是最糟糕的事都發生了,到這個時候,被劈腿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以至於連抓姦這種事,溫妤都是不慌不忙地先回房間換了身乾淨舒服的衣服,這才找上了門。
站在2505門口,在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的時刻,溫妤的心竟然平靜到有幾分冷漠。
她抬手敲門,說是客房服務,沈銘嘉沒有任何防備地開了門。
他只掩開一點門縫:「不用了。」
順便往門上掛了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可溫妤早已有了準備,一腳踹開門,「請勿打擾?沈先生在做什麼不想別人打擾?」
沈銘嘉措手不及往後退了兩步,臉色也跟著變了變,「溫妤?」
溫妤沒廢話,推開他直奔房內。果然,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被褥很亂地揉作一團,一看就知道剛剛這裡發生過什麼。
她譏誚地問,「怎麼,剛完事嗎。」
床上的女人警惕地裹緊被子,「你是誰?」
溫妤笑了,「是啊,我是誰。」
她轉身,抱胸看著沈銘嘉,「你不介紹介紹?」
沈銘嘉把溫妤往外拉,「有什麼出去說,別在這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怎麼你還知道自己有臉嗎。」她甩開沈銘嘉的手,「我以為你早就不要了。」
床上的女人聽到這也都明白了,馬上裹著被子下來,把沈銘嘉護在身後對溫妤說:「有什麼你沖我來好了,是我先喜歡他的。」
「?」
現在的小三還挺講義氣。
「好啊。」氣頭上的溫妤想也沒想,反手一個耳光送給了小三,「滿足你。」
沈銘嘉一愣,著急地捧著小三的臉,「沒事吧?」
又急乎乎地轉過來責備溫妤:「溫妤你憑什麼打人?你永遠都是這樣,盛氣凌人蠻橫無理,你是不是覺得有錢誰都要聽你的?」
溫妤的手火辣辣的痛,卻趕不上心痛:「沈銘嘉,你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銘嘉可能覺得既然都被抓住了,也無所謂繼續裝腔作勢,「以前是以前,人會變的,你也會變不是嗎。」
溫妤起初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意味深長地暗示:「別說我沒提醒你,有在這跟我糾纏的時間,不如回去看看你那個馬上就要被掏空了的家。」
溫妤這才愣住——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家裡的事?
很快溫妤就反應過來,當初她和沈銘嘉認識就是通過公司一個高層介紹的,那人是沈銘嘉的親戚。
至此,她徹底恍然大悟。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消失的愛,只是過去他們愛情的奠基石如今沒了,她溫妤也就不配了。
沈銘嘉最後看了溫妤一眼,準備關門:「你走吧,我們完了。」
「等等。」得知真相的溫妤雖然腦子有些亂,但還是喊住了沈銘嘉,「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畢竟也喜歡過,不至於一點情分都沒有。沈銘嘉頓了頓,「什麼話。」
「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沈銘嘉便朝溫妤側了一點,還沒聽到半個字,兩胯之間就毫無防備地被女人的膝蓋狠狠撞了上來。
他頓時像蝦米似的曲起身體,面部扭曲地怒視著溫妤,卻痛得說不出一句話。
「完?」溫妤高高在上地,冷漠地看著這個男人,「你也配跟我溫妤提這個字?」
她一字一頓地說:「記好了,你才是被甩的那個。」
……
……
和沈銘嘉做了了斷,溫妤沒有回房間,出門打了一輛車,沒有目的地在城市裡開著。
司機見她神色不好,小心試探道:「姑娘,沒事吧。」
溫妤聞言一笑,搖搖頭。
她只是想透透氣,儘快讓自己接受這一切罷了。
家裡出事,公司破產,渣男劈腿,有家不能回……
溫妤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去哪裡。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打開微信。
溫妤這個人怕麻煩,平時消費都用那張副卡,眼下卡被凍結了,也就是說,她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沒了。
微信里原本還有十萬多的,可惜訂了總統套房,現在只剩兩千多塊。
很少用的支付寶更慘,只有七毛錢。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堂堂溫大小姐現在全身上下只剩兩千多塊錢。
溫妤看了眼已經一百多的車費,懊惱地趕緊讓司機停車。
她探出頭看了眼,「這是哪?」
司機說:「花田夜市。」
「……」隨便吧,反正她也不認識。
溫妤下了車,原本只想打發時間逛一逛,可逛了會發現這個夜市還挺有意思。
五塊錢的牛肉麵,三十塊的羊毛衫,五十塊的小皮鞋,還有很多很多,是溫妤沒見過的便宜小東西。
而過去,這些東西從不可能進入她的世界。
溫妤就這樣一個人走著,最後在一個花壇旁坐了下來。
周圍是熱熱鬧鬧來往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同的神色,有手牽手的小情侶,有飯後出來散步的一家三口,也有十六七的還穿著校服的學生。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
溫妤從沒想過,自己擁有的一切,這麼輕易就沒了。
她仰頭看著烏黑的天。
一想起沈銘嘉輕蔑暗示自己回家看看的那個表情,溫妤拳頭就忍不住要硬。
原來那個在陽光下對著她笑,偷偷排隊給她買奶茶,一日三餐耐心給她打卡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只是看在利益的面子上。
這不是劈腿,而是惡劣的欺騙。
可現在除了不痛不癢地打他兩下,溫妤什麼都做不了。
畢竟自身都難保了。
這時,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爺冷不丁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啊,要不要算一卦。」
溫妤側眸,發現老爺子鬍子花白,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揣著兩個大核桃,看上去很精神。
……這個夜市的業務範圍還挺廣,連算命的都有。
她自嘲地搖搖頭:「沒錢,不算。」
「怎麼可能。」老頭捋了把鬍子:「我看姑娘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骨骼清奇,唇紅聲清,明明是大富之相啊!」
「……」溫妤勉強點點頭,「今晚之前算是吧,但現在我已經破產了。」
老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馬上又神采飛揚地說:「可你印堂發亮,山根豐隆,天倉地庫皆是飽滿之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依我看——」
溫妤眼神等了過去。
「破產只是你通往成功的必經之劫,只要跨過這一段,將來必定飛黃騰達。」
溫妤:「……」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的感覺。
她坐正,主動攤開自己的手掌:「仔細說說。」
老頭馬上從兜里掏出一張二維碼:「二十塊小算,五十塊詳解。」
溫妤猶豫了一秒,奢侈地選擇了詳解。
接下去的十分鐘,老頭唾沫橫飛地給溫妤分析了一遍她所謂的命格,什麼天干地支,癸亥大運……各種專業術語張口就來,聽得溫妤一愣一愣的。
「相信我,」老頭最後拍著胸脯總結,「只要過了今晚,你的福氣就來了,攔都攔不住。」
從夜市出來是一條不算寬敞的單行道,溫妤站在斑馬線上等綠燈,順便看著她剛剛另花二十塊請的一張好運符。
老頭子堅信誓旦旦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一符在手,天下你有。」
好傢夥,一個敢吹一個敢信。
脫離了洗腦現場的溫妤逐漸回過味來,自己都笑了。
也是她今晚心情不好,急切地需要一個依賴的出口,才鬼迷心竅聽他吹了那麼久。
還浪費了幾十塊。
什麼過了今晚福氣就來,明明所有的困難都將從今晚開始。
我信你才有鬼。
綠燈轉換,溫妤低頭往前走,正準備找個垃圾桶把那破符扔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忽地由遠而近,快速到達身邊。
世界頃刻之間安靜下來,溫妤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團棉花,快速飄到空中又墜落。
腦中最後的記憶,是耳邊漸漸消失的聲音,刺眼的車燈,自己被撞出去的身體,以及朦朧中——
一個來到身邊的,男人。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