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遊戲裡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林啟，此刻也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子針對是真的玩不了遊戲的，誰來心態都得崩。
林啟第一時間往上靠，並在上路使勁打了兩個集合信號，意思是讓不遠處的中野和他一起來保上路。
但中野兩人置若罔聞，不僅不朝著上路靠近，反而還在往下半區走。
林啟在聊天欄里快速地打起了字：
『洛：為什麼不來？』
還是沒有人搭理他。
林啟又轉而標記了一下小龍，示意他們倆要是不願意保上就去把這條小龍拿了，然後給上路發了個撤退信號示意他放掉這個塔。
可結果是兩邊都沒有人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中野徑直進入對面野區開逛，至於上路，站在塔下誓與和防禦塔共存亡。
一邊是演員，一邊是倔強小子。
林啟很無奈，但也只能向上路趕去。
既然沒人來，那就盡力操作一下吧。
「我草nm，草nm！」
男孩一邊咬牙切齒罵著人，一邊不停在鍵盤上不停按著Tab鍵。
演員，兩個。
即便早已經輸到麻木，男孩也還是對演員，和請演員來的那個女人恨之入骨。
可就算再恨又有什麼用呢？
絕望的無力感每天都要將他的精神傾軋一遍，讓他知道這個社會的惡意有多大。
過去的年少輕狂，飛揚跋扈在資本和關係社會裡顯得如此可笑。
扯開外部那張所謂「天賦」的偽裝後，呈現在別人面前的只不過是陰暗潮濕環境裡的老鼠皮肉。
自己就是一隻老鼠，毋庸置疑。
男孩的手漸漸離開了滑鼠。
不想再被折磨了。
不要再折磨我了。
一把都不想認真打了，就這樣爛在這裡好了。
沒有誰會在意一隻老鼠的死活。
和夢裡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徹底訣別。
男孩左手按下ALT+F4，彈出對話框。
『你確定要退出本場對局並離開遊戲嗎？』
男孩稍微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知道如果在這裡以這樣的方式退出，未來他將徹底退出這個他熱愛多年的moba遊戲。
畫面背景里，無雙劍姬已經在塔下開始了自己的待機動作。
這是他最擅長的英雄，也是陪伴他時間最久的英雄。
曾經的青訓隊第一上路，被教練和經理成為未來之星的少年，長得也不難看，上了正式賽場肯定會有喜歡自己的粉絲。
再打得稍微好一點的話，開直播也會有人看，禮物肯定也會有人送。
多掙一點錢，等退役後再找個溫柔善良的女朋友。
沒有太多可以修飾的東西，這就是過去男孩所暢想的未來。
要結束嗎？
他只是太缺錢了，缺到吃不起飯了，他並沒有那麼想罵那些人，第一次開直播罵完人心跳加速到一整晚都睡不著。
即便是後來逐漸習慣了，心裡也還是會有一個大疙瘩在那。
只有靠著這種畸形的熱度，才能讓他在短時間內收穫一筆快錢。
確實是錯了，但懲罰真的已經夠了。
他的滑鼠緩緩移動到離開的按鈕上。
但這時聊天框動了一下。
誰又在發消息，那個囉里囉唆的輔助嗎？
如果你不是那個女人派來演戲打倒鉤的，那你可能是個好人吧。
最後看看他發的什麼吧。
男孩把退出詢問的對話框拉到一邊。
『洛：小子，別慫，來操作一下，操作！！』
集合信號也打在了劍姬的腳底下。
「操作.」
男孩喃喃自語。
這個詞曾經是他最擅長的東西，就算是排到世界第一上單，他也是敢亮劍操作的。
『洛：別掛機，還能打！』
「還能打」
男孩的雙拳逐漸捏合，直到變得很緊很緊。
「草nm！」
男孩用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握住滑鼠，點擊了對話框中的那個『留下來』。
敵方四人兵臨塔下，要越他這個只有輔助願意過來保的孤兒上單。
動起來了！
男孩的第一反應是率先將進塔的那個殘血近戰兵Q死，隨後向外拉扯一下兵線，不讓剩餘的兵線第一時間進塔。
對於一個準職業選手來說，操控兵線是一件已經刻在DNA里的東西。
隨後，勞倫特心眼刀向外！
「鋥！」
心眼刀彈道變得金黃，成功格擋了一個控制技能！
四個人中第一個進塔的人出現了。
有人著急了，沒有讓兵線扛第一下。
男孩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冷靜。
華麗的羽毛閃過，率先進塔的敵人被洛抬起控住。
隨後是——集火！
先殺掉一個再說！
大招無雙挑戰開啟，四破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了。
男孩有史以來最快的四破！
金黃燦爛的回血陣鋪撒在地上，抬起了被另外三人集火而迅速減少的血量。
最先出現陣亡的是他們！
輔助，如果你是高手的話，你現在應該跟上你的.
「刷！」
男孩的念頭還沒成型，輔助洛就已經打出了他腦子裡的操作。
R技能驚鴻過隙加閃現，瞬間魅惑剩餘三人，然後憑藉高額移速+E技能輕舞成雙回到塔下。
對面又有一個人血量降至半血了。
戰！
男孩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字。
起碼再換一個，四個包兩個被換掉兩個，該頭疼的是對面！
沒有人後退，對面的殺心遠比他想得更足！
血量在飛快的下降，就算有防禦塔的保護，四個人還是太多了。
換不了更多的人了。
男孩的操作拉到了極致，他也感覺到這個輔助洛同樣是機關算盡。
真盡力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同樣渾身長滿鮮艷羽毛的影子趕到了。
閃現和治療術的音效幾乎是同步在他耳邊響起。
己方攜帶治療術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下路的AD，霞！
她的到來以及閃現的釋放果斷到了極致，幾乎在卡在最後的斬殺平A之前抬起了無雙劍姬的那一丟丟血皮。
他沒死，洛也沒死。
「漫天飛羽！」
霞釋放了她的大招。
該死的，是對面！
「Double kill！」
四人越塔，全部陣亡！
男孩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看著防禦塔下的四具姿勢各異的屍體，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衝上他的大腦，在鼻腔的位置引發了一陣酸楚。
「草nm，四個廢物，還越塔，我草n」
男孩的聲音在最後一個音節處哽咽了。
「我草你們.」
男孩手掌連同眼鏡一起捂住了，發出了如同動物受傷般的嗚咽聲，直到眼前一片模糊，透過指尖的縫隙看不清電腦屏幕。
但遊戲內的音效他還是能聽清的。
「你嗎，還，還他媽秀恩愛——」
那是霞和洛的專屬情侶回城機制，兩個英雄擁抱在一起，兩張臉逐漸靠近，直到最後「啵唧」一聲親吻在了一起
「你倆也不是什麼好」
男孩的話沒有說完。
「太帥了吧阿涼，你這個靈性支援！」
「還還好吧.」
蘇月涼臉頰紅紅，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什麼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