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長出來的是頭髮,玄青的手卻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雙腿。
此時此刻,他心裡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總覺得自己曾在何時何地經歷過這個場景,只是當時長的似乎不是頭髮,而是腿?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玄青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在胡思亂想。
滿頭黑髮隨著他搖頭的動作晃動了幾下,他伸手摸了摸頭頂,發現竟連戒疤處也長了。
柔滑的觸感讓這麼多年來習慣了光頭的他難免有些不適應。
背後覆上一具溫熱的軀體,姜離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處,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耳中:「長髮及腰了,成親嗎?玄青哥哥。」
他雙手抱著玄青的腰,說話時吐出來的氣息噴灑在玄青的髮絲上,髮絲也因此拂在耳根處,帶來絲絲癢意。
但是讓玄青更癢的,卻是他用這般軟和的聲音喚著自己玄青哥哥,令他有些恍惚,某些難以啟齒的想法在心底漸漸成形,令人難以忍受。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轉身把那個在自己身上點火的人壓在了身下。
姜離被按在床鋪上,青絲散在枕頭上,而玄青低頭看他的時候,自己的頭髮也落了下來,與姜離的糾纏在一起。
兩人一上一下,互相凝視著彼此,都從對方黝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姜離緩緩說道,沖玄青微微一笑,再次問了一句:「成親嗎?玄青。」
他這次沒有稱呼玄青為「小師傅」,也沒有稱呼為「玄青哥哥」,而是正正經經地叫了他的名字。
玄青被他眼底炙熱直白的情意看得背脊一麻,只覺得此刻便是他讓自己去死,自己也心甘情願。
「……成。」
他聽到自己沙啞地回了一句,隨後再也遏制不住心裡浪潮般澎湃的**,低頭狠狠地吻上了姜離。
青絲交纏,衣衫盡褪,雙臂纏頸。
不堪受重的床板,在進攻的那一方不遺餘力的攻擊下,發出「吱啊——吱啊——」的響聲。
一側的幔帳在這樣的晃動下,脫離了銀勾,緩緩落下,遮住大床內的半面風景。
強而有力的雙臂,微揚的尖削下巴,蜷縮的白皙腳趾,被迫弓起的纖細腰線,以及喉間滑下的汗珠,構成一幅令人羞於直視的旖旎畫面,伴著承受那方婉轉難耐的低吟,久久不散。
……
兩人從清晨到下午,在床上痴纏了大半日,姜離整個人如同被從水中撈出的魚兒一般,連頭髮絲都被汗水浸濕了不少,腰間更是酸脹不已。
而背後抱著他的人,卻如同饕餮一般,不知滿足。
「…………夠了啊。」
姜離抬手推了推正在舔咬他脖子的人,聲音有些沙啞。
他已經有些後悔這麼快給玄青使用生發丸了,從早上到現在,這人整整弄了自己三次,竟然還不滿足,這會那玩意兒又有些蠢蠢欲動的模樣。
玄青蹭了蹭他,手臂還緊緊地箍在他的腰間,聲音同樣有些低啞:「……我不進去。」
姜離聞言,翻了個白眼,拆穿他的謊話:「你剛才也是這麼說的!最後呢?!不做和尚了,就能口出誑言了嗎?!」
什麼「我只蹭蹭」全都是鬼話!!
玄青啞然,這個確實是他理虧,他想了想,伸手拉過一旁的小毯子,塞在自己與姜離之間,擋住某處的觸碰。
做完之後,他又繼續摟著姜離:「這樣呢?」
姜離:「……」算了。
兩人就這麼抱了一會兒,玄青待體內那股火氣下去一些了,這才鬆開姜離,起身穿了衣服。
姜離出聲提醒他:「給姜糯米弄點吃的。」
玄青聞言,回頭去找姜糯米,就看到姜糯米蹲坐在窗台邊的小茶几上,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
「……」玄青摸了摸鼻子,想起今天一天還沒有餵它吃東西,連忙從包袱里找出貓糧來餵它。
姜糯米瞪了他一眼,這才低頭開始吃東西。
玄青落下大床兩邊的幔帳,擋住姜離,出去叫小二送熱水上來沐浴,順道再把飯菜送上來。
他走後,姜離仰躺在床上,問系統:「小可愛,你解封了嗎?」
約莫幾秒,系統的聲音才傳來:「解封了,謝謝宿主大人關心。當前好感度已經達到98%。」
「98%了啊。」
「是的,恭喜宿主。」
玄青下樓交代完小二之後,便又回來了,看到姜糯米吃得差不多了,又給它餵了點水。
很快小二便把飯菜和熱水送了上來,姜離隨意吃了一點,便進了浴桶。
他的身上不少都是玄青留下來的吻痕,甚至脖子處也有好幾個,一切都昭示著兩人的情事有多麼激烈。
玄青看著他光滑的背部,一面覺得自己真是個禽獸,一面又覺得剛才壓下去的那股邪火又有了冒頭的趨勢,腦中那些清心經全然失去了作用。
怕自己再看下去失控,玄青硬逼著自己轉身,選擇和一旁的姜糯米大眼瞪小眼。
兩人在小鎮上又留宿了一晚,到了第三天才重新啟程。
一路上邊走邊看看風景,花了大半個月才回到了青水鎮。
姜離在信中已經告知父親玄青會和自己一起回來,看到玄青,姜父並不意外,但是看到他滿頭長髮,卻是懵了。
「玄青師傅……」姜父看著他一頭青絲,一臉驚訝,「你這頭髮……」
玄青習慣性想要雙手合十,手一動便想起自己已經還俗了,又把手放下,道:「伯父,我已經還俗了。」
姜父對玄青還俗之事一無所知,聽他一說,還懵了一下,問:「為啥?」
「為了娶……」
「為了喝酒吃肉,享人間美事!」姜離及時截斷玄青的話,對老父親說,「簡而言之,就是思春。」
玄青:「……」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真是無言以對。
「思春」二字雖然說得直白,但也是人之常情,姜父非常理解,只是不明白為何玄青離開酒樓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頭髮便已經長到了腰間。
不過他也不是好奇之人,只當是佛門自有秘法罷了。
玄青已經還俗,便可吃葷了。
到了晚上,姜離親自下廚,給他做了滿滿一桌的菜,算是給他慶祝。
桌上只有姜離、玄青和姜父三人。玄青不是出家人之後,姜父便不再稱呼他為「玄青師傅」了,而是直接以名字稱呼。
「玄青啊,往後你有何打算?」姜父細心地問,他記得玄青除了伽慶寺的同門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親人朋友。
「我打算留下來。」玄青道,他本就是為了姜離還俗,自然不會離開。
一旁的姜離接過他的話:「喔,他留下來跑堂。」
「跑堂?」姜父一愣,隨即反對,「這怎麼行?玄青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們家的恩人,怎麼能讓恩人跑堂?」
玄青看他教訓姜離,連忙替姜離說話:「我不介意,是我願意的。」
「那也不行。」姜父不贊同地道,「你對我們姜家這麼大的恩情,別說不能讓你做跑堂,就是讓我們家養你也行!」
「不行。」玄青脫口而出拒絕,「應該是我養您才對。」
姜父愣住了:「啊?」
姜離被口中的菜嗆了一下,猛地咳嗽了兩聲。
姜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扭頭看他道:「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玄青疑惑地看了姜離一眼,心裡明白了些什麼,接下來沒有再主動提剛才的話題。
到了夜裡,他趁姜父不在時,把姜離困在牆角處,問他當初所說的和姜父談過長髮及腰便成親一事是真是假。
姜離也不隱瞞他:「自然是假的。」
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是他的坦白還是讓玄青有些失落:「那你當初為何這麼說?」
「為何啊……」姜離笑了下,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前親了他一口,理所當然地說,「為了勾引你唄,否則你這個小禿驢慢吞吞的性子多磨人啊。」
玄青:「……」
兩人對視了一會,玄青敗下陣了,心裡那點不愉快消失殆盡,將他壓在牆上,親了許久。
玄青就這樣在姜家住了下來,姜父是不可能讓他做跑堂的,他也沒有這個打算。
他在附近開了一家武館,收一些年幼的孩子教他們習武。
開館後,在姜家酒樓的宣傳助推以及玄青高超的武功下,武館的生意爆火,收入十分可觀。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玄青已經在姜家住了許久,不止姜父把他當成自己人,就連在酒樓的其他人心中,也都把他看作姜家的一份子。
他和姜離的關係雖然還沒有和姜父坦白,但是也沒有刻意隱藏和保持距離,姜父有好幾次都看到姜離一大清早從玄青的屋子出來。
一開始姜父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次數多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甚至後來他還偶然看到玄青替姜離清洗衣物。
這些個現象讓他感到疑惑,總覺得有些不合常理,不禁對兩人多加留意了一些,然後就發現兩人之間非常默契,經常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事情,抬頭與對方相視而笑。
這個畫面讓姜父想起了已逝多年的妻子。
當年他在院子裡修凳子,妻子在一旁縫補衣物,他和妻子便是如此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對方,然後露出笑容。
這個意識讓他整個人都怔住了,心裡有一種荒唐的可能浮現,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在這之後,他對姜離和玄青的關注更甚了,不止抓到兩人湊在一起咬耳朵,還抓到兩人躲在柱子後面親吻。
猜測變成了現實,讓他著實精神恍惚了好幾天,等稍微緩和了一些,才趁著玄青去武館的時候,把姜離叫到了屋裡。
對於姜離和玄青兩人的關係,姜父憋了好一些時間,如今自是憋不住了,直接了當問了姜離。
讓他意外的是,姜離不止沒有驚訝,反而還鬆了口氣,道:「您可算是看出來了,不枉我用了這麼長的時間給您適應。」
這話讓姜父一愣:「什麼意思?」
姜離道:「怕嚇到您,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姜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玄青可是出家人!!!」
「已經不是了啊,不是還俗了嘛。」姜離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拿下呢。」
姜父這才反應過來他之前說的「思春」是什麼意思,敢情這個「春」說的是他自己!!而且從他此刻的話里來看玄青之所以會還俗都是他弄的!!
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花心思逼一名優秀的少年僧人還俗,對方還是自家的恩人,姜父就氣極了,這簡直就是忘恩負義。
他深呼吸了兩下,指著姜離道:「你書讀到哪裡去了?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啊!」姜離看他氣得吹鬍子瞪眼,趕緊上前給他拍拍後背順氣,「不是有句話叫『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雖然逼和尚還俗有些不道義,但我也把自己賠給他了啊!正好相抵了!」
「強詞奪理!」姜父氣道。
姜離一邊給他捶肩,一邊說:「再說您之前不是說只要合我心意就好嗎?你可是答應了的啊!不能反悔!」
姜父:「……」好小子,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因為姜離故意把和玄青一事的原因全攬在自己身上,導致姜父對玄青總有些愧疚感,不止沒有怪他,反而比之前更加噓寒問暖了,讓玄青頗為奇怪。
搞定了長輩之後,自然就是要成親了。
因兩人同為男子的身份,成親之禮並未大辦,只是在家中擺了些婚禮需要的東西,一家三口吃了頓飯。
玄青和姜離都穿了紅色大喜服,一樣的款式,一樣的繡圖。
兩人給姜父敬了茶,鞠了躬,在長輩的見證下對拜,定下誓言。
兩人互相對拜之時,系統帶著欣然的聲音祝福:「祝宿主大人,百年好合,平安喜樂。」
屋內,紅燭搖曳,兩人並排而坐在紅色喜床上,相視而笑。
玄青緩緩靠過去,吻了吻姜離的唇。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
尾聲
姜離和玄青成親後,每年都會回伽慶山探望玄憫方丈等人。
六年後,雲來觀的道主仙逝,孔御來了青水鎮,在玄青的武館裡當一名武學師父。
兩人在這個世界上活到了百歲高齡,應了那句百年好合。
玄青臨終前,姜離與他躺在床上,握住他的手,道:「睡吧,我陪你。」
玄青手指動了一下,費力與他相握,用最後的力氣再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合上眼皮。
姜離握著他的手,眼前走馬觀花似的浮現他與玄青生前的種種,眼底儘是傾注一生不變的溫柔。
許久,他閉上眼睛。
「走吧。」
「是,宿主大人。」
在他們離世後,玄青的徒孫們將他們合葬在了一起,與孔御的墓相鄰。
——完——
第七卷現實世界